第22章 太史慈酣斗小霸王孙伯符大战严白虎(2)

王朗在城中见孙策攻城甚急，欲再出兵决一死战。严白虎曰：“孙策兵势甚大，足下只宜深沟高垒，坚壁勿出。不消一月，彼军粮尽。天然退走。当时乘虚掩之，可不战而破也。”朗依其议，乃恪守会稽城而不出。孙策连续攻了数日，不能胜利，乃与众将计议。孙静曰：“王朗负恪守城，难可卒拔。会稽赋税，大半屯于查渎；其地离此数十里，莫若以兵先据其内：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料也。”策大喜曰：“叔父妙用，足破贼人矣！”即命令于各门燃火，虚张灯号，设为疑兵，连夜撤围南去。周瑜进曰：“主公大兵一起，王朗必定出城来赶，可用奇兵胜之。”策曰：“吾今筹办下了，取城只在彻夜。”遂令军马起行。却说王朗闻报孙策军马退去，自引世人来敌楼上张望；见城下炊火并起，旗号不杂，心下流移。周听曰：“孙策走矣，特设此计以疑我耳。可出兵袭之。”严白虎曰：“孙策此去，莫非要去查渎？我令部兵与周将军追之。”朗曰：“查渎是我屯粮之所，正须防备。汝引兵先行，吾随后策应。”白虎与周听领五千兵出城追逐。将近初更，离城二十余里，忽密林里一声鼓响，火把齐明。白虎大惊，便勒马回走，一将抢先拦住，火光中视之，乃孙策也。周听舞刀来迎，被策一枪刺死。余众皆降。白虎杀条血路，望余杭而走。王朗听知前军已败，不敢入城，引部下奔遍海阪去了。孙策复回雄师，乘势取了城池，安宁群众。不隔一日，只见一人将着严白虎首级来孙策军前投献。策视其人，身长八尺，面方口阔。问其姓名，乃会稽余姚人，姓董，名袭，字元朝。策喜，命为别部司马。自是东路皆平，令叔孙静守之，令朱治为吴郡太守，收军回江东。却说孙权与周泰守宣城，忽山贼窃发，四周杀至。时价更深，不及抵敌，泰抱权上马。数十贼众，用刀来砍。泰赤体步行，提刀杀贼，砍杀十余人。随后一贼跃马挺枪直取周泰，被泰扯住枪，拖上马来，夺了枪马，杀条血路。救出孙权。会贼远重。周泰身被十二枪，金疮发胀，命在斯须。策闻之大惊。帐下董袭曰：“某曾与海寇相持，身遭数枪，得会稽一个贤郡吏虞翻荐一医者，半月而愈。”策曰：“虞翻莫非虞仲翔乎？”袭曰：“然。”策曰：“此贤士也。我当用之。”乃令张昭与董袭同往礼聘虞翻。翻至，策优礼相待，拜为攻曹，因言及求医之意。翻曰：“此人乃沛国谯郡人，姓华，名佗，字元化。真当世之神医也。当引之来见。”不一日引至。策见其人，童颜白发，飘然有出世之姿。乃待为上宾，请视周泰疮。佗曰：“此易事耳。”投之以药，一月而愈。策大喜，厚谢华佗。遂进兵杀除山贼。江南皆平。孙策分拨将士，守把各处隘口，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一面交友曹操，一面令人致书与袁术取玉玺。却说袁术暗有称帝之心，乃回书推托不还；急聚长史杨大将，都督张勋、纪灵、桥蕤，大将雷薄、陈芬等三十余人商讨，曰：“孙策借我军马起事，本日尽得江东空中；乃不思底子，而反来索玺，殊为无礼。当以何策图之？”长史杨大将曰：“孙策据长江之险，兵精粮广，未可图也。今抢先伐刘备，以报前日无端相攻之恨，然后图取孙策未迟。某献一计，使备本日就擒。”恰是：不去江东图豺狼，却来徐郡斗蛟龙。不知其计如何，且听下文分化。

策执慈手笑曰：“神亭相战之时，若公获我，还相害否？”慈笑曰：“未可知也。”策大笑，请入帐，邀之上坐，设席接待。慈曰：“刘君新破，士卒离心。某欲自往清算余众，以助明公。不识能信赖否？”策起谢曰：“此诚策所愿也。今与条约：明日日中，望公来还。”慈应诺而去。诸终曰：“太史慈此去必不来矣。”策曰：“子义乃信义之士，必不背我。”众皆未信。次日，立竿于营门以候日影。恰将日中，太史慈引一千余众到寨。孙策大喜。众皆服策之知人。因而孙策聚数万之众，下江东，安民恤众，投者无数。江东之民，皆呼策为“孙郎”。但闻孙郎兵至，皆丧胆而走。及策军到，并不准一人掳掠，鸡犬不惊，群众皆悦，赍牛酒到寨犒军。策以金帛答之，欢声遍野。其刘繇旧军，愿参军者服从，不肯为军者给赏归农。江南之民，无不仰颂。由是兵势大盛。策乃迎母叔诸弟俱归曲阿，使弟孙权与周泰守宣城。策领兵南取吴郡。

策分兵水陆并进，围住吴城。一困三日，无人出战。策引众军到阊门外招谕。城上一员裨将，左手托定护梁，右手指着城下痛骂。太史慈就顿时拈弓取箭，顾军将曰：“看我射中这厮左手！”说声未绝，弓弦响处，公然射个正中，把那将的左手射透，反牢钉在护梁上。

时有严白虎，自称东吴德王，据吴郡，遣部将守住乌程、嘉兴。当日白虎闻策兵至，介弟严舆出兵，会于枫桥。舆横刀立马于桥上。有人报入中军，策便欲出。张纮谏曰：“夫主将乃全军之所系命，不宜轻敌小寇。愿将军自重。”策谢曰：“先生之言如金石；但恐不亲冒矢石，则将士不消命耳。”随遣韩当出马。比及韩当到桥上时，蒋钦、陈武早驾小舟从河岸边杀过桥里。乱箭射倒岸上军，二人飞身登陆砍杀。严舆退走。韩当引军直杀到阊门下，贼退入城里去了。

城上城下人见者，无不喝采。世人救了此人下城。白虎大惊曰：“彼军有如此人，安能敌乎！”遂筹议乞降。次日，使严舆出城，来见孙策。策请舆入帐喝酒。酒酣，问舆曰：“令兄意欲如何？”舆曰：“欲与将军平分江东。”策大怒曰：“鼠辈安敢与吾相称！”命斩严舆。舆拨剑起家，策飞剑砍之，应手而倒，割下首级，令人送入城中。白虎料敌不过，弃城而走。策进兵追袭，黄盖攻取嘉兴，太史慈攻取乌程，数州皆平。白虎奔余杭，于路劫夺，被土人凌操领村夫杀败，望会稽而走。凌操父子二人来接孙策，策使为从征校尉，遂同引兵渡江。严白虎聚寇，漫衍于西津渡口。程普与战，复大败之，连夜赶到会稽。会稽太守王朗，欲引兵救白虎。忽一人出曰：“不成。孙策用仁义之师，白虎乃残暴之众，还宜擒白虎以献孙策。”朗视之，乃会稽余姚人，姓虞，名翻，字仲翔，现为郡吏。朗怒叱之，翻长叹而出。朗遂引兵汇合白虎，同陈兵于山阴之野。两阵对圆，孙策出马，谓王朗曰：“吾兴仁义之兵，来安浙江，汝何故助贼？”朗骂曰：“汝童心不敷！既得吴郡，而又强并吾界！本日特与严氏雪仇！”孙策大怒，正待交兵，太史慈早出。王朗拍马舞刀，与慈战不数合，朗将周听，杀出助战；孙策阵中黄盖，飞马接住周听比武。两下鼓声大震，相互鏖战。忽王朗阵后先乱，一彪军从背后抄来。朗大惊，急回马来迎：本来是周瑜与程普引军刺斜杀来，前后夹攻，王朗寡不敌众，与白虎、周听杀条血路，走入城中，拽起吊桥，坚闭城门。孙策雄师乘势赶到城下。漫衍众军，四门攻打。

却说孙策又得陈武为辅，其人身长七尺，面黄睛赤，描述古怪。策甚敬爱之，拜为校尉，使作前锋，攻薛札。武引十数骑突入阵去，斩首级五十余颗。薛札闭门不敢出。策正攻城，忽有人报刘繇汇合笮融去取牛渚。孙策大怒，自提雄师竟奔牛渚。刘繇，笮融二人出马迎敌。孙策曰：“吾今到此，你如何不降？”刘繇背后一人挺枪出马，乃部将于糜也，与策战不三合，被策活捉畴昔，拨马回阵。繇将樊能，见捉了于糜。挺枪来赶。那枪刚搠到策后心，策阵上军士大呼：“背后有人暗害！”策转头，怨见樊能马到，乃大喝一声，声如巨雷。樊能惶恐，倒翻身撞上马来，破头而死。策到门旗下，将于糜丢下，已被挟死。一顷刻挟死一将，喝死一将：自此人皆呼孙策为“小霸王”。当日刘繇兵大败，人马大半降策。策斩首级万余。刘繇与笮融走豫章投刘表去了。孙策还兵复攻秣陵，亲到城壕边，招谕薛礼投降。城上暗放一暗箭，正中孙策左腿，翻身落马，众将抢救起，还营拔箭，以金疮药傅之。

策令军中诈称主将中箭身故。军落第哀。拔寨齐起。薛礼听知孙策已死，连夜起城内之军，与骁将张英、陈横杀出城来追之。俄然伏兵四起，孙策抢先出马，大声大呼曰：“孙郎在此！”众军皆惊，尽弃枪习，拜于地下。策令休杀一人。张英拨马回走，被陈武一枪刺死。

时近傍晚，风雨暴至，两下各自收军。次日，孙策引军到刘繇营前，刘繇引军出迎。两阵圆处，孙策把枪挑太史慈的小戟于阵前，令军士大呼曰：“太史慈若不是走的快，已被刺死了！”太史慈亦将孙策兜鍪挑于阵前，也令军士大呼曰：“孙策头已在此！”两军号令，这边夸胜，那边道强。太史慈出马，要与孙策决个胜负，策遂欲出。程普曰：“不须主公劳力，某自擒之。”程普出到阵前，太史慈曰：“你非我之敌手，只教孙策出马来！”程普大怒，挺枪直取太史慈。两马订交，战到三十合，刘繇急鸣金收军。太史慈曰：“我正要缉捕贼将，何故收军？”刘繇曰：“人报周瑜领军剿袭曲阿，有庐江松滋人陈武，字子烈，策应周瑜入去。吾家基业已失，不成久留。速往秣陵，会薛礼、笮融军马，急来策应。”太史慈跟着刘繇退兵，孙策不赶，收住人马。长史张昭曰：“彼军被周瑜剿袭曲阿，无恋战之心，彻夜恰好劫营。”孙策然之。当夜分军五路，长驱大进。刘繇军兵大败，众皆四纷五落。太史慈独力难当，引十数骑连夜投泾县去了。

陈横被蒋钦一箭射死。薛礼死于乱军中。策入秣陵，安辑住民；移兵至泾县来捉太史慈。

却说太史慈招得精干二千余人，并所部兵，正要来与刘繇报仇。孙策与周瑜商讨活捉太史慈之计。瑜令三面攻县，只留东门放走；离城二十五里，三路各伏一军，太史慈到那边，人困马乏，必定被擒。本来太史慈所招军大半是山野之民，不谙规律。泾县城头，苦不甚高。当夜孙策命陈武短衣持刀，起首爬上城放火。太史慈见城上火起，上马投东门走，背后孙策引军赶来。太史慈正走，后军赶至三十里，却不赶了。太史慈走了五十里，人困马乏，芦苇当中，喊声忽起。慈急待走，两下里绊马索齐来，将马绊翻了，活捉太史慈，解投大寨。策知解到太史慈，亲身出营喝散士卒，自释其缚，将本身锦袍衣之，请入寨中，谓曰：“我知子义真丈夫也。刘繇蠢辈，不能用为大将，乃至此败。”慈见策待之甚厚，遂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