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中平元年 4 将近临湘桃花盛
荀攸呆了一呆，问道：“君侯，‘桃源’二字，作何解也？”
“陌上虽无桃花，而思及将要见到文台，我却如东风拂面，表情愉畅，仿佛行桃花林中。”
究竟上，不风俗长时候骑马的不止典韦一个，从行荀贞南下的二百余骑多是步兵出身，固然荀贞挑人的时候已经尽量遴选会骑马的步兵了，可仍有一些亦如典韦，也不耐如此的长途奔走，不过，一方面约莫是因这些义从皆是荀贞的亲信亲信、多年故交，对荀贞忠心耿耿，另一方面也约莫是因有了典韦的例子在前，以是倒也是无一人抱怨。
辎车不是很大，已坐了荀贞、吴妦两人，若再加上典韦这般雄浑的男儿，必会拥堵。
荀攸、程嘉、刘备等恍然大悟。
荀攸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使者只能是他，当下应诺。
不说扬州，只说荆州，荆州的经济则又以南阳、长沙为重镇。
他笑道：“此使非公达莫属。”
刘备笑道：“君侯不止武功武功，且雅擅文辞，非我等俗人可比。”
刘备、程嘉、魏光、栾固、陈仪诸人俱是附和。
荀贞分歧意程嘉的建议，正色说道：“阿韦，壮勇之士也，岂能与婢女同坐一车？”
“阿韦，你过来！下了马，来车中坐会儿。”
但是，典韦却无一句话说，任劳任怨，尽忠职守。
不过陈仪到底是个“文士”，没有学过兵法，为防他有所疏漏，荀贞同时令赵云也记画一份。赵云和典韦作为荀贞的亲卫，紧侍从荀贞辎车的摆布，闻得荀贞问他，催顿时前，亦将手中的锦帛出示给荀贞来看。
荀攸、程嘉、陈仪、栾固、魏光等人固然也很辛苦，可歇息的时候他们能歇息，江禽等义从虽也辛苦，可总也有歇息的时候，只要典韦、赵云等亲卫日夜不懈。
荀贞点了点头，抬目睹赵云风尘满面，笑道：“子龙，一起南来，倒是苦了你了。”
陈仪骑术颇精，身在顿时，却没有揽辔挽缰，而是一手拿笔，一手撑着一块锦帛，听到荀贞扣问，踢了踢坐骑，行到荀贞车外，把锦帛出示给荀贞，答道：“都记下了。”
荀贞哈哈一笑，转问陈仪和紧跟在车后的赵云：“叔修、子龙，沿途的山峦、河水，县乡、门路，可都记下了？”
“好，那就过河。”
出身比不上荀贞，武功比不上荀贞，武功比不上荀贞，经术、文辞也比不上荀贞，怎能不惭？
在魏郡时，陈仪是荀贞的主记史，类同后代的秘书，今被荀贞委以此任，也是符合其职了。
荀攸没有在这里过夜，他在关羽、张飞的扈从下，披星戴月，提早赶去临湘。T
晋人陶渊明写过一篇《桃花源记》，讲的是晋太元中，武陵的一个渔夫误入桃花源的故事。这个“武陵”，说的便是武陵郡。
江禽应诺，策马回转前队，自先派人去河边找船。
荀贞叫了他两遍，见他执意不肯，也就罢了，令吴妦在车中倒了一碗凉浆，唤典韦近前，亲手捧出车窗，递给他。典韦接住，一饮而尽。
如是地窄人稀，那么省并县邑，能够把分离的人丁集合到一个县里，便於办理；可如果是地广人稀，再去省并县邑，那么处所上就太不好管理了。试想一下，荀贞等入长沙以后，前后颠末的罗县、益阳县，都是周遭数百里，对一个县而言之，本来就够大了，如果再省并，把两个县分解一个县，人丁既少，处所却大，门路又难走，山多水多林木多，那就太难管理了。
特别是典韦、赵云二人，自离魏郡至今，他二人就没如何歇息过，就算歇息，也只是打个盹，幸亏他两人皆是自少打熬身材，兼之现又恰是青壮之年，却也竟是对峙了下来。
赵云笑道：“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典君。”
之前记画地理、城邑的多是宣康，此次宣康没跟着来，以是这个任务转交给了陈仪。
跟着荀贞南下的诸人里，刘备、栾固、魏光等人与孙坚没有见过，典韦见过，可典韦的身份分歧适，算来算去，也只要荀攸了。他和孙坚既了解，他又是荀贞的族侄，最合适不过。
还不止这一点，典韦和赵云分歧，赵云虽非士族出身，家中却也很有财贿地盘，因此少年时有机遇学骑射，他在这方面又有天赋，年长后遂精擅此道，是个“骑将”，但典韦家里的前提并不好，少年时没有机遇去骑射，便是学“戟”，他也请不起良师，学不了大戟，首要学的是投掷小戟，因此他是个“步将”，他跟着荀贞交战多年，之前倒也不是没有骑过马，但是却从没如此次一样长时候地骑马，对没如何骑过马的人来讲，如把短时候的骑马当作享用，长时候的骑马就是煎熬了，不止保守颠簸之苦，并且他两条大腿的内侧都被磨出血了。
荀贞听出了荀攸的意义，何谓“提早告之”？不就是想提早看看孙坚是何反应？如果孙坚不欢迎，或者孙坚暴露了要出售荀贞之意，那么便可趁早改道。
荀贞坐於车上，听他们在车外说话，撩开车帘，探出头来，笑道：“南北自古有别，长沙虽地广，然户口尚算充分，较之武陵，已是桃源了！诸君又何必‘牢骚满腹’？”
随行的辎车多是用来装载财贿，用来乘人的有两辆，一辆是荀贞和吴妦坐，一辆是侍从的两个婢女坐。
固然荀贞是信赖孙坚的，但为了宽解诸人的疑虑，——早在最后他决定来投孙坚时，程嘉等人就表示过疑虑，以是，他痛快地应许了荀攸的发起。
不过固然如此，江南的经济毕竟根柢薄，也就是从本朝起才开端快速生长起来的，故此与北方，特别是中原那些汗青悠长的名郡，比方颍川比起来，却还是大有不如。
——荀贞不是不知没骑惯马的人是不耐长途奔驰的，可之以是还是带了很多步兵出身的义从跟他南下，倒是因为他帐下的马队未几，攒集到现在，也只要五六百骑，比拟他小我的安危，他更担忧族中和陈芷诸女，故此把矫捷性强的马队大部分都给了辛瑷，本身只带了数十骑。
《桃花源记》是一篇设想美好的文章，可当下的武陵却绝非是如桃花源那样的世外天国。武陵郡紧挨长沙，在长沙西边，面积比长沙郡还大，荀贞没有去过，不过因为武陵蛮经常兵变之故，——便在前年十月，武陵蛮还又兵变一次，最后被郡兵击破，以是他对武陵略有体味，听人说，武陵就算比不了两个长沙，起码也得比长沙大上一半，但统共才只要十二城，人丁更少，盛时也不过只要二十余万口，和颍阴一个县的总人丁差不了多少，莫说与中原比拟，便是与同在荆州的南阳、长沙，乃至零陵、南郡比拟，也可谓蛮荒之地了。
典韦点头说道：“韦为君侯近卫，职在戒备，岂敢入车中与君侯共坐？”
前头江禽转马过来，报导：“快到沩水了，是明天渡河，还是在河边歇息一下，明日再渡河？”
刘备小时候就喜好飞鹰走犬，不喜好读书，便是经术尚不精通，何况文辞？诚恳说，在荀贞面前，他常自惭。
“桃源者，桃花之源也。”
荀贞问荀攸等人：“公达，你们说呢？”
长沙郡境内河水密布，最大的一条是湘水，湘水北连汨罗渊、云梦泽，南入桂阳郡，把长沙郡一分为东、西两部，其所颠末处，支流浩繁，沩水是此中之一，是较大的一条，恰好位处在益阳和临湘的正中间。
荀攸说道：“复兴初，建武年间，光武天子省并天下四百余县，多在中原，而少在江南，以今观之，之以是少省并江南的郡县，固有前汉末年时江南较中原少受烽火之故，却亦有江南地广人稀之故也！”
长沙的面积是颍川的好几倍，——究竟上，现在的长沙还是变小了，暮年的长沙郡更大，前秦时置三十六郡，当时长沙郡便是其一，那会儿的长沙郡占地千余里，面积几近相称於后代的全部湖南省，能够想见其大，不过厥后跟着长沙郡经济的生长、人丁的增加，遂渐渐地被析分出去了很多地区，只从本朝以来，百余年间前后共在江南析分了七个郡，而长沙郡就占其三，是以较之往昔，长沙郡的面积小了很多，但与中原的大多郡国比拟，却还是个巨无霸。
荀攸答道：“虽说我等一行车、骑浩繁，但此时天光尚早，待度过河，最多也就是傍晚时分，既然如此，不如过了河再寻地歇息不迟。”
荀贞瞥了眼，见赵云之所记画虽不及陈仪的秀美，但简朴刚毅，却更符合军用。
典韦体格雄大，不耐热，而江南恰好不止热，还潮湿，这两天尚好点，因已入十月，江南的气候也转凉了，前些时实在把他给折腾坏了，衣甲贴在肤上，黏唧唧的，极不舒畅。
南阳郡挨着颍川郡，实际上算是中原地带，也就是说，撤除南阳以外，长沙的经济在荆州实为一枝独秀，这一点从长沙郡的户口人数上就能看出，荆州人丁最多的郡是南阳，盛时二百余万口，其次便是长沙，盛时百万人丁。
荀贞回顾，见典韦撇着腿，姿式别扭地骑在顿时，如何看如何感觉好笑。
因此，虽说过了益阳县就是长沙的郡治临湘，实际上两县之间仍相隔颇远，约二百余里，——这要放在颍川，二百里地，已是颍川最南与最北的间隔，也差未几是最东与最西的间隔了。
便是当下当中原、北地，尚且林木富强，况乎江南当今的开辟不如北方，更是林密树多，世人在河边找了处阵势杰出、易守难攻的小林子，当晚便在此处过夜。
荀贞很早前就有一个风俗，每到一地，便要记下本地的地理、山川、城邑、门路，在颍川为北部督邮时如此，在赵国、魏郡时亦是如此，今一起南下，当然更不会放过这个可贵的机遇。
荀攸沉吟半晌，复又说道：“过了河，离临湘便只要百里了，至迟后日，我等就能到达临湘。君侯，要不要先遣一使，把君侯将至临湘的动静提早告之乌程侯？”
诸人到了河边，江禽先派出的人已找到了渡船，趁着天光尚早，诸人分批过河。
魏郡的大小与颍川相仿，大抵比颍川大一点，可相差未几，赵国地界局促，比魏郡和颍川尚且不如，一个长沙，足能绰绰不足地容下这三个郡国，陈仪、程嘉当然少不了感慨一番。
典韦立即就又打动了，他本来就不肯上车，听了荀贞此话，更是不肯了。
只是可惜，《桃花源记》尚未问世，“桃源”的这个诙谐荀攸、程嘉等人听不懂。
“方今十月，群芳萧瑟，哪来的桃花？”
待悉数渡到对岸，天气果才入暮。
“太史公云‘江南卑湿’，诚不我欺，又云‘地广人稀’，亦公然如是。”陈仪甚是感慨。
分给典韦的坐骑虽是少见的良驹，可典韦身长雄浑，他骑在顿时本就不如何调和，又因为两腿内侧疼之故，骑坐的姿式古怪，两下加到一处，确切好笑。
江南的经济首数荆、扬。
程嘉笑道：“阿韦自知体大，这定是惊骇他一旦入车，会挤住君侯，……，君侯，何不叫他去另个车坐？”
程嘉比陈仪更感慨。
颍川郡盛时人丁约百五十万，比长沙郡多一半，颍川郡有十七城，长沙郡有十三城，县城的数量也比长沙郡多，可若论起辖地大小，却远比长沙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