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中平元年 92 事了挂印江湖去(下)
而之以是不消魏郡的符传,用邯郸县的,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当有这最后两句时,全部诗的风格较为悲忿,而没了这最后两句,却颇显慷慨之气。
荀贞也是胆小包天,他一个流亡之身,却竟然敢从洛阳边儿颠末,——便在前一天,他在路上听到了动静,京都已知他在邺县杀掉了赵忠近百族人之事,都城震惊、群情沸腾,赵忠公然雷霆暴怒,正在求圣旨,欲定罪荀贞,不过固然赵忠已在求圣旨,可毕竟圣旨尚未下,再则来讲所谓“灯下黑”,越伤害的处所能够反而越是安然的,因为底子没人会想到荀贞敢从洛阳边儿流亡,以是在河南尹境内,荀贞等人却仍然是顺风顺水,顺利地通过了。
这几句诗倒非是后代之作,而是荀贞在脱手诛灭邺赵之前一时有感,吟诵得来的,本来最后另有两句:“满腹悲然气,独一怆然行”,但荀贞在刚才吟诵时感觉这最后两句不太合适眼下的氛围,以是就将之删减去掉了。
更并且,跟着荀贞南下的另有女眷。
前头开路的江禽、刘备因见荀贞等落於后边,遂拨马过来。
荀贞这首诗说话简朴,便是於毒也听懂了,——荀贞此次流亡,把於毒也带上了,本来是能够不带的,但於毒没处所去,他又是被荀贞招降的“降贼”,荀贞一走,赵忠找不到荀贞,说不定会把他当作荀贞的“翅膀”给咔嚓了,以泄肝火,荀贞是个刻薄人,以是走前特地问了问他,问他愿不肯意跟着本身走,於毒自知身份,没甚么可挑选的,天然只能跟班荀贞。
江禽转马归去前线,刘备也想跟着畴昔,荀贞叫住了他,笑道:“玄德,你与我同业。”
“前汉至今,得封侯者何止数百,而能为先人所记者却并未几,君侯今虽挂印远去,或许颍阴侯之爵亦将不成保也,但君侯之名,必能流於后代。”
总之,这个行商的身份是天衣无缝。
河南尹早前曾归过豫州统领,过了河南尹,便是颍川郡。
“对。”
他持续说道:“固本乡野鄙人,现在得能从君侯行此大事,实固之幸也!”
邺县的县人完整没有想到荀贞会在刑杀赵然诸人的当天便趁夜挂印出城,以是不管是郡吏、抑或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士子、百姓,皆无一人出来相送。
入到河内,荀贞换了个符传,这个符传倒是由戏志才特地遣人去巨鹿瘿陶开来的。
程嘉、荀攸、魏光、栾固、霍衡、何仪诸人皆从在荀贞的近处,闻得荀贞此言,俱皆笑了起来。
“我有一诗,愿奉与诸君。”
荀贞展目夜空,上望云月,复了望前程,夜色茫茫,不觉有感,乃按剑言道:“公达、君昌,昔年玄月,我赴赵国上任,本年玄月,我辞魏郡,细思起来,我居赵、魏多年,却愧无功绩。不朽有三,德、功、言是也,今诛邺赵,虽不敢妄称‘功”,然读圣贤书,所学者何?不过仁、义二字!今诸君与我共灭邺赵,也算称得上有仁与义了!现在而后,能够庶几无愧了!”
这倒是程嘉在与荀贞谈笑。
如此,夜行昼歇,两天后便出了魏郡地界,进入了司隶校尉部的河内郡。
符传上大多会记写下持此符传者的姓名、春秋、籍贯、仪表以及所载之物。
河南尹是个官名,也是个行政地区名。前秦时,此地名为三川郡,前汉改称河南郡,入到本朝,因洛阳便在此地,光武天子遂又於建武十五年,将之改名为河南尹。
诸人皆寂然应道:“是。”
荀贞点点头,说道:“便从你之言。”
静悄悄的夜,乌黑的月光下,树木沙沙,往前看门路通向远方,向后顾邺县幽然沉寂。
此时合法夜深,因了邺赵毁灭之故,邺县城中比之昔日温馨了很多。
当今之世,固然重五言诗而轻七言诗,但较以后代,五言诗实在也是方才起步,专业玩弄文辞的“墨客”尚少,见世的诗作大多浅近朴素,在笔墨、修辞上没有太多的讲究,荀贞的这几句如果是放在后代,当然是不值一提,但在眼下却因应景之故,却颇是获得了程嘉、荀攸等人的共鸣。
这个“符传”是戏志才在挂印离职时找邯郸令开具的,符传是吏民去处的身份证明,由县开具,没有这个东西,在帝国境内寸步难行,人少点还好说,奉上亭、关,能够偷过,如荀贞如许二百多骑,绝对是偷过不了的,以是得有一个正式的符传,以应查抄所用。
江禽说道:“君侯,我们这就直去长沙郡么?”
荀攸低声吟道:“匹夫虽位卑,春秋有人评!”
“君侯,不舍得走么?”
荀贞笑了笑,收回目光,亦以调笑之言答复他,说道:“君昌,再多叫我几声‘君侯’听听!”
路上如果走太慢,如果等天亮了还没出邺县的县界,那么荀贞等人的行迹今后就不好藏匿了。
说这话的是栾固,此言绝非恭维之词,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因为俱有骑马,并且几辆辎车都是数马轮换用,故此一起所行甚速,天未亮便出了邺县县界,——路上颠末端几个野亭,荀贞没有出面,由江禽取出赵郡邯郸县开具的符传,顺利通过。
月光下,他勒住马,转望身后的县城。
“要想藏匿行迹,那我们路上得走的快点。”
能够预感到,荀贞一旦沦为“江湖逃亡”,那么他“颍阴侯”的爵位必定是要保不住了。
魏光佩服地说道:“君侯不以功名为念,别人欲求封侯而不得,君侯却为了国事而弃‘侯’不吝,君侯真昂然大丈夫也!”
刘备应诺,打马转到荀贞的马后,听到荀攸、程嘉、栾固、於毒等人低声吟诗,问之,乃知是荀贞新作,自少不了歌颂两句。
荀贞随行的有七八辆辎车,辎车上大多是财贿,此中有荀贞本身的,有程嘉、霍衡等人的,也有为了“行商”这个身份而专门备上的,打扮成行商倒是不显马脚,至於那二百义从亦好说,当来世道不宁、路多盗贼,带着这么多财贿出来,如果没有充足的武力庇护才叫奇特。
入到南阳,离长沙便不远了,从南阳持续南下,过江夏郡,再过南郡,便是长沙郡。T
如果在昔日,即便是深夜,县中亦会有很多富户、贵家灯火通亮,喝酒作乐,现在晚,城中却乌黑一团,不见半点灯火,更不闻半点动静。风过耳边,带来的只要县中更夫敲更巡城的声响,因相距太远,入到耳中时也已几不成闻。
为了符合这个捏造的身份,——一个大行商出门,不成能只带男人,不带妾婢,以是荀贞不但带上了吴妦,还带了两个婢女。
自跟着皇甫嵩讨黄巾以来,这些年,荀贞或兵马倥偬、血战疆场,或治民理政、兢兢业业,总而言之,从中平元年至今,整整五年了,他几近是一日不得歇息,现现在办完了“捕灭邺赵”这件大事,虽说是流亡之身,可在踏出邺县县城的那一刻,他却忽觉浑身轻松。
荀贞策马徐行,缓缓吟道:“人间无正道,宝剑久失鸣。诸竖厥词放,清直受侵凌。匹夫虽位卑,春秋有人评!”
天亮时,出了邺县县界,为不惹人谛视,荀贞等随便找了个偏僻无人的野地,借林木、山丘之埋没,歇息了一天,入夜后持续赶路。
戏志才给荀贞办得这个符传自不会记写荀贞的真名、实在籍贯,名字、籍贯都是假的,籍贯捏造的是邯郸县,并给荀贞假造了一个行商的身份。
颍川是荀贞的“故里”,人熟地熟,不过越是如此,越得谨慎谨慎,以免被人认出他的行迹来。在颍川郡境内的路途上,荀贞等人没有深切,而是沿着颍川郡西边的鸿沟南行,用最快的速率,只用了两天就穿过了颍川,进入了荆州南阳郡。
持此符传,荀贞等星夜南下,数今后入了河南尹境内。
江禽在前开路,关羽、张飞押后,赵云、典韦从行在荀贞摆布,一行二百余骑催马驰奔,踏着夜色,往南边而去。
诸人应道:“敢请闻君侯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