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祭祀
“礼官是否已到了？”商商一边扒着口中的饭食一边问着李默。
李默一时瞠目结舌，却也不与她辩论，只笑着执了手中角梳，轻手重脚的替她将满头乌发尽数束上头顶，紧紧的挽了个高髻，又在妆盒里遴选一番，拿了支长柄快意钗簪上。
“宫里的公公来了？随我来吧！”
客岁的祭词是由李默宣读，不知本年禇大人来，会不会有甚么窜改？
“仍由我读，皇上圣旨中已有明命，只不过祭词会由禇大人事前拟好，我只需照念便可。”李默点头道。
“时维冬至，雨露既濡，回想深恩，伏增哀感，谨用祭告，伏惟尚享”
祭词之事，他与李治早有默契，是不会由别人宣读的。
那公公目睹得任务完成，白净不必的脸上也暴露了对劲的神情。
商商打水将碗盘洗净，又细心将厨下查抄了一遍，肯定没有题目，为防蛇鼠将门细细锁好，这才回了正屋。
“嗯！”商商点头，不再说话，紧扒了几口，吃完了饭，放下碗筷便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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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忙了一天的商商好轻易才歇了下来，看着厨房格架上和条桌上安排的已备好的三牲和各种果饼并冻耳饺，这才对劲的点了点头。
见商商回房梳洗，他也跟了出来，见了商商满头青丝披在肩上，便拿了一边牛角梳道：“我与你束发可好？”
“不消，自会有人打理，你只需明日早夙起来，梳洗过后，穿宫装、扎宫髻，随在我身后一同进陵便是。”李默回道。
李默在门边瞧了半晌，见实在帮不上甚么忙，便跟商商交代一声，自骑了马去了守陵人的庄子上。
李治来岁要开恩科，冬至大祭中不免要在祭文中提及，是以特地派了禇大人来主持本年的大祭。
“那……三牲果品还是从我们这里走么？要不要事前搬到庄子上，再从山脚正道往上？”商商想了想还是问道，祭礼乃是大事，不能出半点忽略，还是问清楚些好。
禇遂良的话声一落，人便立起，向后退了半步，侧身跪在一旁。
商商不由有些好笑，没有她的钥匙，那些人如何将东西移出？轻些儿倒是不必。
漫山一片乌黑中，不时跳出的一只小兔也能引来商商一片称心的笑声。
“早些吃过便睡下吧！明天还得筹办祭品，你可别想偷懒！”
“我晓得！你也要早些睡，厨下之事我又帮不上多少忙，可别要累着了。”
“听你这话，可见不止与一个女子梳过！”商商成心挑刺，见贰表情尚好，便也跟着他打趣。
“去！美得你！”商商笑着啐了他一口，递过筷子，又替他夹了一筷竹菘。
商商监督着小黄门们一批一批的出去，将全三牲、六味素果、冻耳饺等等，一份一份的移到祭盘中，看着厨下搬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人莫急，时候还早！”
到厨下烧了热水，回屋梳洗过后，商商端了个小托盘，盘中放了几盘素菜，并两碗稻米饭，进了李默的房中。
那公公也是做熟的，模糊晓得些商商与李默的干系，见李默吃商商排头，也不觉得怪，只模糊带着笑意，跟着商商进了厨下。
烧起了地龙的屋子里暖和枯燥，李默着了中衣，正歪在枕畔就着灯火看动手中的一册书卷。
直到冬阳高照，这一条蜿蜒的仪仗才全数进到了昭陵的正殿中。
“已经到了！本年的礼官派的是禇大人，倒是熟人。”李默点点头道。
李默扒了一口饭，韧性实足的饭粒在口中回味无穷，令他享用的轻“嗯”了一声。
李默也点头道：“还早着呢！你再去睡会儿！钥匙交给我便好！”
“你返来了？”商商听得马蹄声响，从厨下探头出去看时，正看到李默迈进院门。
“倒也没甚么！只要祭礼顺利就行！”商商不觉得意的笑笑，抬手送了公公出门，回身回了房。
商商从铜镜中看他一眼，笑道：“你要真会梳才好！可别费了我的工夫，还得我再来拆！”
那公公穿戴一身厚锦宫装，正扎动手站在李默身侧，静等着李默发话，闻言不由笑道。
打头一身官服的禇遂良身后，跟着的便是一身正式襦服的李默，商商也换过了一身素色宫装紧跟在他身后。
“你就这般小瞧我不成？不过是梳个高髻，又有何难？”李默笑着和她耍花枪。
李默膝行一步，超出商商一人之距，将袖中竹简展开，跟着目光落在竹简之上，明朗安稳的声音便在沉寂的殿中反响起来。
商商笑嗔着李默，将托盘放在书桌前，搬了靠墙的一只小几放到李默跟前，将托盘挪到两人间，本身在小几的另一边坐下，笑盈盈的看着李默。
李默趁着她与公公交代的时候，进房里梳洗，换上了全套的广袖紫底金边襦服，暗紫色的云纹底上，四爪金龙回旋环抱，瞋目圆睁，一副狰狞之态。
三人前面便是成双成对的仪仗步队和手捧祭品的黄门官们。
山上此时早已是白雪皑皑，不时有落满了雪的枯枝禁不住雪的重压，从两人头顶“喀嚓嚓”落下，洒两人一身雪花。
商商嗔他一眼道：“你晓得甚么呢？还是我来交代公公的好！若你将东西弄乱了，可白费了我的心机了！”
“有你在，几时曾要我操心饭食？”李默不觉得意的笑道，顺手放动手中书册。
“年年祭奠都偏劳女人！实在是辛苦！”
商商摆布看看，对劲的点了点头：“不想你另有这份技术，可见练习得很多！”说罢，本身也感觉风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些是三牲，那道全乳牛最重，你叫四个小黄门出去，先抬出去，祭盘可曾带了？”商商指着面前最大的三个木架道。
在守陵人的庄子上，他已经和禇大人见过了，稍做体味便已明白本年的礼官派禇大人来的启事。
一向到了过午，李默才骑着马仓促赶了返来，在院门口甩镫上马，还没进院门，便已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食品香味。
两人吃完饭，又喝了两盏热茶，这才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简朴的将衣裳穿上身，商商挽好头发，从速将门翻开，拎着钥匙走出门来道。
商商一边吃着一边点着头，含混的道：“我晓得！”
跟着一声钟响，禇遂良在大殿正中面朝太宗天子坐像双膝下跪，口中大声宣道。
第二每天还没亮，商商便听得院外有叫门之声，正想起家开门，便已听得隔壁房的房门悄悄翻开，李默决计抬高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李默和商商一同跪在禇遂良的身后，悄悄的等候着他念完这一段。大殿中一片沉寂，没有人敢在此时发作声音。
“不吃晚餐就睡下，把稳半夜饿醒了！”
“轻些儿！”
“快吃吧！过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一边将饺子放在李默面前，商商转了身便又去厨下看着火。
李默随在商商身后，落拓的逛了一天山景，到了晚间回到屋里，一脸笑意。
他朝着面前放着的三个盖着红布的大托盘一指，那四个小黄门乖觉的揭开来看了看，拣了最大的那份全乳牛，将手中带着的祭盘放在架子旁，四人一起用力，敏捷的将托盘中的全乳牛移到了大红金边的祭盘内，又往牛头上挂了红，这才谨慎翼翼的抬了出去。
“祭词是由禇大人宣读么？”商商接着问道。
过了上马石，长长的祭奠步队在礼官的带领下一起从山脚一向排到了山腰。
李默也不辩白，只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退出了门去，待她换过衣裳。
“带了！”公公细声承诺着，冲门外招了招手，立时便有四个眉清目秀的小黄门低着头走了出去。
刀、枪、剑、戟、斧、铖、钩、叉，并黄罗伞，皆是成对，厥后便是全牛、全羊、全豕，再厥后便又是成对的四时果品、时蔬并冻耳饺。
李默将口中最后一口饭食咽下，将桌上的碗盘收进托盘里，带到了厨下。
第二天一大早，商商便起了身。先弄了些吃食填了肚子，接着便在厨下繁忙起来。
“还没！就想着你的冻耳饺呢！”李默笑着走进厨下，毫不料外的看到一锅翻滚的清汤中，个个如元宝般洁白如玉的饺子。
“可吃过了午餐？我这有刚出锅的冻耳饺，要吃一碟么？”
粗如儿臂的檀香青烟袅袅升起，氤氲得太宗天子和长孙皇后的脸也恍惚起来，商商微抬着头，有些入迷的看着这两人已不在人间的人。
“你去屋里坐着吧！我这就捞出来。”商商冲着李默摆了摆手，手脚敏捷的从锅中将刚包好的素你馅饺子捞了一盘出来，又弄了些姜蒜作料，放在托盘里端进了堂屋里。
按常例，皇上的旨领悟在明天随前来主祭的礼官一同达到皇陵，李默还得去盯着些。
此时的大殿中，早已不是长孙皇后一人孤伶伶的模样，另一尊人高的太宗天子坐像严肃的端坐在大殿正中，与长孙皇后并排而立，这也让本来空荡荡的大殿显得略微热烈了一些。
在摆祭公公的安排下，小黄门们顺次将手中祭品安设在大殿中的香案上。当中的香案上，安设了全三牲，左边一排摆放了素果品十二盘，右边一排则摆着时蔬十二盘，冻耳饺则是在两侧盘尾各摆放了两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