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第七章 狒猴

本来娄之英被戚氏抱上床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本日跟着大人玩耍了一天,本来非常疲累,但回程路上伏在父亲肩头睡了一阵,又吃饱了饭,现下倒是精力充分,困意全无。比及熄灯以后,月光斜照,窗户之间有条大缝,窗外夜空一览无余。他百无聊赖之下,竟然数起了天上的星星。

过了很久,娄千里欣然道:“当年别离时,泰山之言至今仍犹在耳。他说男人汉大丈夫,能保家卫国为民请命,那才是顶天登时的真豪杰、真豪杰!似鸡鸣狗盗之辈,做些偷鸡摸狗的活动,还冠以劫富济贫之名,不觉得耻,反觉得荣,那又算甚么东西!娟妹,不是我小肚鸡肠,服膺这些随口之言,泰山说的句句失实,幼年时我不懂事理,行事荒唐,现下内心刻苦,那都是咎由自取。”戚氏也跟着叹了口气。

娄之英心中一乐,嘬指入唇,悄悄的“嘘”了一声,打了个口哨。那物略一缩脖,仍待在墙头没动。

他佳耦两个怕这些难言之隐给孩子听到,顿时都不再收回任何声响。隔了一会,戚氏低声呼道:“英儿、英儿,你可睡着了吗?”叫了半晌,无一声应对。

戚氏道:“千哥,你当我真不明白你的筹算?你赶在北伐之际,特地绕路来探陈大哥,是不是想向他面诉报国之志,助北伐一臂之力?若能为北伐着力,也算是为国建功,当时见到我爹爹,他便能另眼相看,感觉女儿没嫁错人,是不是如许?”

娄千里侧耳聆听,越听越觉不对,心想孩子如果睡着,天然不会回声,可谛听之下,便连睡鼾呼吸之声也是不闻,不由得心中一惊。嘴里叫道:“英儿,你可在吗?”同时翻身下床,要去桌前掌灯。

娄之英向前走了一步,那物惊觉,扭身一跳,在另一棵树杈之上趴立不动。娄之英又上前赶了几步,那物惊骇,嗖的一声,窜出围墙以外。

那植物捡起核桃,放在鼻间闻了闻,忽地一扬前爪,朝娄之英掷去。娄之英未推测它有此行动,躲闪不及,“吧嗒”一声,核桃打在他的小腿之上。

娄之英道:“妈,我没骗你们。”戚氏一笑,道:“好啦,妈晓得啦。千哥,也不是甚么大事,快快睡罢。”

娄之英翻窗上床之时,并没留意屋内幕形,此时侧身半仰,一眼瞥见一个黑影站在厅中,恰是父亲娄千里,直吓得一颗心扑扑乱跳,有如脱兔。

娄之英道:“我看你们睡了,怕把你们吵醒。从窗户畴昔,也离厕所近些。”娄千里心想房里明显有夜壶,这孩子昨日起夜,也都是在房内处理,现下说去厕所如此,显是扯谎,暗叹本身佳耦两个苦衷重重,迷含混糊中连孩子出去了也不晓得。吁了口气,道:“英儿,你虽身小,但将来也是要做顶天登时的大丈夫,可不能随便扯谎。此次我们要去见你外公,他为人最是朴重,如果见你如许,可不会疼你。”

娄之英再捏出一枚核桃,向墙上瞄了一瞄,又扔了畴昔,此次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核桃画出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在墙头。娄之英内心非常欢畅,看着那物轻声道:“吃啊,你去吃啊。”

那物正在墙外拨弄地下树枝,见到他从狗洞钻出,也吃了一惊,飞奔而去,娄之英在后紧追不舍。追了十来步,那物又翻上一座院墙,娄之英不甘逞强,又寻了狗洞钻过。如此转了几个院落,来到一个丈许的小院当中。

又过了一会,戚氏低声道:“千哥,过了这很多年,爹爹怕已经豁然了罢。”娄千里道:“但愿如此。英儿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外公外婆,也是不幸。”

娄之英大怒,内心暗骂:“你这赖皮猴子,我美意喂你,你却来打我。好,我非抓到你看看不成,你究竟是个甚么怪物。”见那物跃下墙头,当下也顾不得很多,寻到墙角的狗洞,一钻而出。

娄之英大奇,不住的细看那植物,那物也在盯着娄之英,眼露猎奇警悟之色。娄之英顽心忽起,扭头看了看父母的床榻,见一点动静也无,便渐渐在床上站起家来,将窗户裂缝推得又大了一些,轻声地顺着窗沿溜到屋外。

娄千里一惊,道:“我们既已决定南归,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三刻?我和义兄好久未见,总不成来了就走。”

娄千里叹了口气,颇觉无法,说道:“唉,慈母多败儿。罢了罢了,每次教他你都要护着。英儿,你也快睡罢,可别再肇事。”

娄之英伸手入怀,摸出几枚山核桃来,那是白天玩耍之时娄千里买给他的,当时舍不得吃完,留了几颗贴身放着,这时见了此物,便拿出来逗弄。他捏出一枚,向墙头一抛,核桃在墙上一磕,滚出了院外,那植物扭头看了一眼,却并不跃下去拾,还是立而不动。

戚氏心中模糊不安,她晓得丈夫性子固执,本身决定的事,决然没法变动,只是战事无常,一个不慎既有性命之忧,当时便求自保也是力有不逮。想到此处,不由一阵冷颤,说道:“千哥,我求你别去!爹爹并非寡情薄意之人,这很多年没见,连我们的英儿都这般大了,想他白叟家也不会再计算前嫌。”顿了一顿,又道:“要不我们不去岭南了,还是回建康罢,这平生放羊种田,过桃源无忧的日子,就算不见爹爹妈妈,也没甚么不好。”她心境冲动,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很多。

娄之英点头承诺,躺在床上,一颗心仍跳个不断,两眼顺着窗檐裂缝看着夜空,刚才的一幕幕却又印入了视线。

戚氏道:“行军兵戈,不比行侠仗义。在疆场上,我们江湖后代的这些把戏,又济得甚么用?何况兵战凶危,谁又敢说定能得保满身?千哥,你如果有个甚么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如何办?”

那物颇似猿猴,但边幅远比猿猴独特,满身材毛长而厚密,毛色由褐及黑,肩膀和两腮皆生有细鬃,更奇的是,此物生了一张猴儿脸,却脸颊凸起,鼻孔分在两侧。一条长尾耷在树枝之下,尾端长着一撮厚厚的密毛,便像门前石狮的尾巴普通。

只见那植物“嗖”的一声,通过一扇窗子窜入了院内小屋。娄之英微一游移,想起父母经常教诲本身,决不成擅闯别人室第,特别是父亲讲到此处常常非常峻厉,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但终经不住猎奇,悄悄走到窗边,踮起小脚往里张望。

数着数着,方位却记乱了,自发非常无聊,正想闭目歇息,争夺入眠。一瞥之间,忽地发明窗外高树树杈之上,有个奇特的物事正盯着本身。

娄之英非常绝望,叹了口气,正想回到屋去,却见那物又攀到墙头,仍盯着他张望。

本来娄千里年青之时,仗着天赋异禀,轻功卓绝,专以猎盗为生。厥后机遇之下,结识了戚氏,两人两情相悦,终究结成佳耦,这才改过改过,去到建康乡间做了良民。他固然自称侠盗,盗取的不是赃官贪吏,便是为富不仁的富商恶霸,但毕竟是做梁上君子,那是非常卑贱的行当,戚氏父亲晓得今后,愤然不允。无法戚氏心志果断,宁肯阔别故乡,也要跟随娄千里,戚父只好置之不管,来个眼不见为净,是以这些年来,戚氏向来未回过娘家。

娄千里又道:“自我晓得朝廷北伐,便每天想着如何能出一份力,助我大宋,也幸亏泰山面前争一争颜面。不然冒然带你和英儿回了娘家,我又有何脸孔见岳父和舅哥?”

娄之秋握了握她的细手,低声道:“娟妹,你小点儿声,莫惊醒了英儿。”戚氏也立时惊觉,不再说话。

娄千里双目圆睁,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一语不发。

便在此时,只听窗台“吱呀”一声,窗边翻开一条小缝,一个小小的身影向里一翻,匐在床上,他固然人小,但行动轻手重脚,竟也没收回半点声响。娄千里佳耦定睛一看,恰是本身的宝贝儿子娄之英。

娄千里道:“这一层我可也想过啦,冲锋陷阵,不是我辈所长,但去敌营刺探,清查谍报,这跑腿的工夫,这几年来却也没搁下。娟妹,实在近些天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再待雄师拔起北上,你和英儿就留在宿州城里,我却跟着义兄进发,倘若立得一功半德,便立时返来,和你们一同南归。”

本来这屋是一间寝室,屋里灯火透明,却无人在内。那植物现在正立在卧床之上,在被褥里翻找甚么东西。娄之英大着胆量,悄悄一攀,也跃入室内,顺手将窗户带上,心想:“这小屋狭小,看你还如何走脱。”柔身向那植物扑去。

娄之英小眼乱转,低声道:“刚才睡到一半,我肚子疼痛,去厕所啦。”娄千里道:“胡说!去厕所干吗要翻窗?”

戚氏道:“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解缆分开宿州罢。”

戚氏早知本身儿子恶劣,当下笑道:“英儿,你干吗去啦?”娄之英道:“妈,你们还没睡吗?”戚氏道:“我问你干吗去啦?”

那物见他翻出窗来,微有惧意,身材侧倾,欲做逃窜之状,一双黑眼却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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