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崖顶
张然也晓得他是大帅吴挺的身前红人,虽无官衔,但行军兵戈很有一手,躬身道:“便请少主见教。”
金军前锋营副官叫做权离喝,他带着三百精兵,正在和尚原盘桓,筹算突袭宋营,突见西首斜刺里闯来一伙宋军,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提一柄长矛,正朝着本身疾奔。权离喝吓了一跳,要知和尚原阵势险要,极难马战,是以这些日前锋营都是步兵以下攻上,和大宋驻军在山地里周旋,而西首小泾河一马平地,并非计谋冲要,宋军突从这里杀出,却不知意欲何为。他定了定神,怕此中有诈,忙让弓手射住阵脚,就听劈面将领大声喝道:“来将通名?可敢与某大战三百合吗?”
权离喝并不受他相激,把大刀一横,却不答话。邵旭道:“懦夫小儿,你不敢攻我,我便来杀你!”纵马向他冲来。
华鹏道:“此构造倒是可行,但把铁链弄到崖顶,又有那个能做?我们又没顺服的飞鸟,不,纵有飞鸟,爪上捆绑粗重的铁链想要飞将上去,只怕也是万难。”
程骏道:“正因这是一条死路,我军若诈败往此崩溃,仇敌必不会起疑。”
当即开端传令分兵,程骏让孙妙玫、虞可娉和负伤的上官青留在大散关静候,他和娄之英、孙妙珍、邵旭一同率队,又点了本身要的东西辎重,跟着张然浩浩大荡开赴火线。到了和尚原已近深夜,张然让两千军士安营扎寨,本来驻守的五百人轮班巡守,以防金军夜袭,这一晚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巡值的卫兵进营传报,说有一小队金兵在山脚鬼鬼祟祟,仿佛又在筹办打击偷袭,张然勃然大怒,喝道:“这伙狗贼恁地光荣,每日都这般滋扰肇事,就是为了让我们火线保卫不得安宁,没法以逸待劳迎战前面的雄师。嘿嘿,他还道我仍只这几百人与他接仗?本日两千军马在此,看我如何杀他个屁滚尿流,兄弟们,跟我上阵杀女真狗去!”说着便要点一千兵士出列。
邵旭虽不懂行军兵戈,但他身为一派之主,掌管潜山派数年,心中自有主张,把胸脯一挺,道:“邵某义不容辞,这便点马出征。”世人各司其职,纷繁忙活军务,邵旭骑上一匹战马,领了一百步兵,仓促赶往和尚原。
李唤晓得他虽是大帅吴挺的娇客,但若让他高坐中军不上疆场,此人必然不肯,何况也素知这位程公子极富智谋,颇善用兵,由他率军恪守和尚原,说不定倒有奇效,干脆点头道:“好,我便点齐两千军马,加上张将军阵前的五百名懦夫,一共两千五百人,都供程少主调遣。”
张然忿忿隧道:“莫非便任由金狗来回骚扰残虐,在和尚原阴魂不散?”
华鹏道:“话虽如此,可那边无林无山,只光秃秃两座山崖,我军极难设埋,便是诈逃到此,又怎能反杀?”
张、华二人面面相觑,都觉这位大帅之婿有些口无遮拦,实在异想天开了些,张然大着胆量问道:“少主……这两座孤崖高逾十丈,巨石则少说几百、重则千斤,除非有神仙助力,不然有谁能搬将上去?”
此人恰是邵旭,他放声长笑,道:“久闻女真人勇猛善战,最喜高山摆开步地,两边互攻,中间却因何如此怯懦?”
程骏笑道:“见教二字,小弟那里担负的起?在张将军、华将军面前,实属班门弄斧了。我昨日来时,见西去二里有两座矗立直立的巨崖,倚在小泾河之上,那叫做甚么?”
程骏摇了点头,道:“华将军,你和张将军已跟金兵连日接仗,从未有过退忍,此次俄然佯败,仇敌必起狐疑,依小弟之见,还是换个生面孔为上。”环顾一圈后,又道:“妹夫,便请你率军迎敌,想尽体例诱敌至双崖之下!”
张、华和众军官均不信赖能有人飞身上到如此光滑矗立的孤崖,都将信将疑,跟着一起出营,程骏又点了四十名精干兵士,拖着昨日运来的铁链、齿轮,向西行出二里,已来到两座山崖之下。程骏道:“二位攀上以后,还须有一名将铁链拴在箭上,用强弓射到劈面,试问谁来?”
程骏笑道:“不消飞鸟,其间自有妙手,可操此事。”转头向娄之英和孙妙珍道:“娄兄弟、姜夫人,便请二位大展技艺,促进此计。”回身出了营寨。
程骏道:“如果陈兵埋伏回杀,又怎能包管我军不受毁伤?二位将军,我心中之计,是往崖顶各运两块大石,用铁链缠绕,再相互连接,铁链上每隔半尺便铸上利箭箭头,等敌军到时,把大石从崖顶推落,巨石借势而动,加上铁链利箭,非把仇敌穿心砭骨、碾成肉泥不成!”
崖下众军官无不赞叹,张然道:“士别数日,没想到娄少侠进境如此,能攀上这等高岩的,天下间不知另有几人?”
娄之英点了点头,亦把铁链缚上,提起一口真气,双腿一点,跃起丈余,已稳稳攀到玉鼎岩上,他手脚并用,每窜高数尺,便死死扣住岩中裂缝,崖下世人见他越爬越高,心中都捏了一把盗汗,要知若在半年前,娄之英即使轻功绝妙,却也不敢攀爬这光滑如壁的高崖,可自修习了上善经后,聚气成形小有效果,将真气灌于四肢,双手如同两柄硬钩,双足如同两枚坚铁,便这么不疾不徐的登援,不一会已上了崖顶。
程骏浅笑道:“姜夫人,便请你也上去。”
权离喝听他应战,愈产生疑,也挺刀用汉语问道:“你又是何人?怎恁地眼熟!”
崖下世人都盯着铁枪轨迹,恐怕一击不中,她还要再下崖上崖,重新安插,那样只怕金兵就要杀到,就见铁枪带着铁链飞到半空开端下坠,最后稳稳地落在玉鼎岩上,众军士又是一阵喝彩,都赞叹这名女子小小身躯,竟有如此神力,当真是泰初未闻。
孙妙珍束了束衣袖,提枪跨弓蓦地一窜,已到了黄龙崖上,她虽背负重物,可身法轻灵,双腿一点,便又窜上丈余,若说娄之英如同壁虎妥当攀爬,孙妙珍便如游蛇在崖壁扶摇直上,速率之快直令人咋舌,到得最后,她双足发力蓦地一跃,眼看此次离崖顶还稀有尺,如此猛力纵上极易呈现闪失,就见她左手一挺,真力到处,铁枪稳稳扎进崖缝,孙妙珍腰身一扭,就势翻身跳上黄龙崖。
程骏道:“神仙世上所无,但人有万灵,体例最多,我们来做两个构造,先将铁链弄到崖顶,再配以齿轮搬动,只需十数人便可胜利。”
张然也道:“少主本来有这等高人助阵,那此计说来便十拿九稳了,兄弟们,我们从速摆设起来!”四十名流兵各自合作,推大石的推大石,绑铁链的绑铁链,设构造的设构造,铸利箭的铸利箭,直忙了大半个时候,终究全都做完。程骏让娄、孙把铁链坠下,叮咛兵士转动构造,就听齿轮“呀”、“呀”作响,不一会,已将两枚绑着铁链的巨石送到了崖顶。
张然道:“那边一座叫做玉鼎岩,一座唤为黄龙崖,两座山岩笔挺耸峙,前端爬不上去,后端又是湍急的河水,乃是有去无回的一条死路,少主问此何为?”
程骏赶紧将他拦下,劝道:“张将军莫急,这群前锋营正要惹得我们心烦气躁,他们不过是女真雄师的马前卒,你杀得再多,对金军也无甚毁伤,何况带着一千军顿时阵,那便是向金人透了底,我看此事不当。”
娄之英用眼测量了一番,见两崖顶端相隔约有二十丈,本身弓箭不熟,恐失时缘,干脆道:“大姊,我箭术平平,怕无掌控。”
娄之英将铁链拾起,绑在本身这块巨石上,他二人大功胜利,纷繁从两崖滑下,程骏叮咛军士将两个齿轮构造用树枝沙土讳饰,堪堪弄完,就有探兵来报,说金军前锋营已集齐人马,仿佛就要向和尚原冲锋,华鹏道:“少主,我率二百懦夫对敌,引金狗来此受死!”
程骏道:“小弟心中有个计算,想要一试,若然胜利,管叫我们不伤一兵一卒,却能大大挫败金军的锐气。”
程骏运起真气,在崖底高呼道:“姜夫人,请你将链子射到劈面岩顶!”孙妙珍长叹一口气,把三支硬弓排在一起,枪杆拴住铁链,架在强弓之上,定了定神,大喝一声:“着!”铁枪飞奔而出。
孙妙珍点头道:“好,便由我来射罢。”从兵士手里接过三把硬弓,又怕浅显羽箭受不得力,再找来一把长枪,举掌当中一劈,生生将其斩断,张然等见她如此神力,均都骇然。孙妙珍把三把硬弓跨在右膀,左手提着枪头,将铁链缚在腰间,道:“兄弟,我们上罢。”
世人见她挂在铁枪上时,都提一口气不敢呼出,待她上得崖顶,隔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发作出一阵雷鸣掌声,更有很多军官忍不住喝采,华鹏点头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华某练了一辈子武,本日才知武学之通俗、工夫之神妙,直是永无尽头、无穷无尽,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嗯,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