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友
厉知秋叹道:“算起来,我和陈兄也有两年未见了。本来他已升为了副将,不知他是跟从哪一名将军?”小乙道:“仆人现下在李将军座下。”
过了半晌,管家笑嘻嘻的回到席前,身后却跟着一名大兵。管家向世人笑道:“真是天大的好动静,宿州城给我们夺下了!”世人先是一愕,随即也都跟着欣喜。
席上世人脸露惊奇之色,厉知秋一笑,向世人道明启事。本来管家口中说的陈副将叫做陈诚,厉知秋和他乃是同亲,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到少年之时,厉知秋巧遇机遇,得拜在余仙门下,陈诚却决然从戎,要在疆场上博出功名。二人固然天各一方,但也经常见面,互通来往。这小乙久随陈诚,一向在他身边做个亲兵,厉知秋也见过几次。是以一眼便认出他来。
厉知秋心中欢畅,走畴昔拉着小乙的手道:“果然是你!刚才李管家提到的陈副将,莫不是他?哈哈,他可又升官啦。”
席上又谈了一会,厉知秋问起两淮境内绿衣邪教之事,管家师爷均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正议论间,一名小厮跑来禀告管家,说火线有手札传到,急欲递交给丛大人,管家向世人告了罪,离席而去,自带传讯兵去府内拜见丛弘大。
丁残云刺死这数人后,不睬火伴战局如何,拔腿便奔,厉知秋在后紧追不舍。桃源观轻功本是武林一绝,要追上他原驳诘事,但厉知秋刚才大怒之下,掌力吐的狠了,一口真气提不上来,追了三四里路,始终望尘莫及。贰心知再奔下去,本身必伤元气,干脆留步,吐纳调匀了气味。本欲持续追捕,但见林海茫茫,夜幕低垂,这丁残云又穿戴绿衣,那恰是在林中的绝妙假装,委实不知该追向何方。
他冥思了半晌,实在是毫无眉目,没有方法,只得暗自摇了点头。今晚所见所闻,到处透着诡异,无不匪夷所思。当下也不睡了,直奔庐州而去。心中却悄悄发誓:“这丁残云不知所属甚么歪门邪教,此后若再叫我撞见,需求为民除害。不然厉某誓不为人!”
厉知秋上前一把将他抱住,笑道:“黑锅盔,你又何时升了官啦?北伐副将,好不威风!”
厉知秋和小乙在丛府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上马出城,奔往宿州。途中问起小乙到庐州的启事,小乙晓得他和陈诚乃是至好,又是当世大侠,当下也不坦白,将景象说了。本来雄师攻陷宿州城后,李显忠要丛宏大将物质辎重运到宿州东南的符离集,以备不时之需。
小乙出来先行通报,过了半晌,一阵哈哈大笑声中,一个身披轻铠的黑脸大汉快步走了出来,边走边叫道:“秋蚂蚱,甚么风把你给吹来啦?”恰是副将陈诚。
管家叮咛小厮添置碗筷,向世人道:“这位兵年老是陈副将的亲兵,来往送信车马劳累,多有辛苦,来来来,我们敬他一杯水酒。”那大兵仓猝摆手道:“不敢不敢,我有军务在身,酒是千万吃不得的,饭倒是能够多添几碗。”世人俱都哈哈大笑。
两人来到一所跨院,厉知秋昂首一看,只见院中八仙桌前,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那男人也不甚高,额平眼细,嘴角固然带笑,却隐有一丝忧苦之色。那妇人则肤白如雪,眉眼如画,虽不施粉黛,也掩不住那天然风致。她怀中抱着一个男童,神采和那妇人极像,也是面白眉弯,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向院中摆布傲视。
厉知秋大恸,他是医者父母心,常日里行侠仗义,即便对方是奸恶之徒,也不会等闲伤其性命,常常给人留有一线朝气。和这两名壮汉对掌,也是留力不发,想等二人真力耗尽而退。但现在见到这等惨状,顿时悲忿非常,大吼一声,左掌内力一吐,将一名壮汉震出丈许,同时右脚伸出,踢向另一名壮汉左胯,那壮汉“嘤”了一声,口吐鲜血,仰身跌倒。
厉知秋开了药方,叮咛厨房配以桃源观秘制的药丸化开煎熬,这药丸昨晚在林中被他当作弹子射击,幸亏所带颇多,对付丛弘大的病症,却也绰绰不足了。他奔了一夜,实感困乏,和管家仓促酬酢了几句,便讨了房间,连中饭也不再吃,倒头便睡。
次日午前,已来到庐州城里,直奔太守府邸,递上林仕中的复书,被管家仓猝请入府中。庐州太守丛弘大卧床数日,早已面黄肌瘦,嗓痛喉肿,连说话也不能够。厉知秋查诊过后,晓得正值北伐,庐州地处冲要,丛弘大位高责重,克日来劳累过分,已不堪重负,患的是内损气虚之症。这类病痛最需大补,但本地大夫医术平淡,不敢乱下猛药,是以久久不能病愈。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之时,在房中坐了半晌,听到有人前来叩门。本来管家排了晚宴,要给厉知秋拂尘洗尘,以谢诊治之劳,府中师爷幕僚也都作陪。厉知秋推迟不过,只得应允。席间谈起丛弘大的病情,厉知秋道:“丛大人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劳累,内火攻心,想必忠君爱国之心过分热诚,乃至思虑过分,伤了身子。我已开了药方,五日以后,厉某再行查诊,必可病愈。”管家赔笑道:“高傲军过了庐州,这些天来,大人无一日不经心极力,援助北伐,终究累不成支。唉,庐州城里这些庸医,尽开些祛火温体的和药,又济得甚么用?幸亏厉大夫及时赶到,发挥妙手。晚间我才瞧过大人,双唇已规复赤色,又喝了一大碗米粥,确是好了很多。夫人也夸厉医内行段高超,有华佗之术呢。”师爷等也俱都赔笑,说了很多恭维厉知秋的好话。
行了一日,天将傍晚时,两人已到宿州。战事刚过,城中设防甚严,小乙出了通行令牌,带厉知秋来到宿州府前。城破以后,此处已成了宋军的临时虎帐。
陈诚在他肩头顿了一拳,说道:“走!我带你见个好朋友。”拉着他头也不回,快步走入府中。
陈诚迎了畴昔,给厉知秋引见,说道:“这位是我在建康时结拜的义弟娄千里,那是他夫人戚女侠,他们也是今儿刚到,”眼望那男童,用心调笑道:“这是我的侄儿、娄兄弟的公子,哎呀,你大名叫甚么来着,我可不记得啦。”
厉知秋自那大兵进门,便感觉好生眼熟,比及听他开口说话,更加不疑,欣喜道:“劈面但是小乙哥吗?”
哪知他回到空位,倒是大奇,直不敢信赖面前气象。本来空位上早已空无一人,别说那十二个被俘的少男少女、被惑入教的绿衣教徒们毫无踪迹,就连被本身重伤的那两个壮汉、连同那台大车也已踪迹不见。一时之间不由惊诧,觉得本身跑错了方位。可这空位上足迹混乱,各处另有世人被害时的鲜红血迹,自是刚才打斗之处无疑。
他叹了口气,想起空位之上那二十几具尸身,心道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其曝尸荒漠,本身该当奔归去设法埋葬才是,说不定另有一两个气味尚存,更要设法施救。念及此处,奔的更加快了。
世人高谈阔论,天然讲到北伐。本来张浚接到北伐诏令以后,决定兵分两路,西路由李显忠率兵攻取灵璧,东路由邵宏渊批示篡夺虹县。李显忠战无不克,几日便拿下灵璧,邵宏渊倒是兵将无能,久攻虹县不下。李显忠遂派灵璧降卒前去劝降,虹县守将这才放弃抵当,举城投成。而邵宏渊则以虹县军功不出于己为耻,对李显忠心抱恨望。西路军建议乘胜共取宿州,邵宏渊按兵不动,拒不共同。李显忠只能率部单独攻城,现下两军正在苦战,不知战况如何。师爷叹了口气,道:“李将军当然神勇,但两位主将反面,嫌隙愈深,于我军非常倒霉,这北伐大业,也不知胜算多少。”世人皆嗟叹不已。
陈诚刚进月门,便即叫道:“义弟,来来来,给你看看我这从小到大的好友。”那男人仓猝站起,行动萧洒,显见轻身工夫不弱。
那大兵一愣,盯着厉知秋看了半晌,眨了眨眼,猛地欢乐道:“你是厉大侠!”
他二人重又退席,厉知秋换了坐位,挨到小乙旁坐下,不住扣问陈诚迩来的状况、霸占灵璧和宿州的情由。说到鼓起之处,不由愈发顾虑这位幼大哥友来。厉知秋向管家道:“丛大人这几日只需定时服药,放心静养,并不需求厉某时候在侧。我和陈副将情如手足,宿州离此不远,厉某筹算去到城里和他一会,五日内必回,到时再来复诊丛大人的病况。”管家心中非常不满,但晓得此人是天下名医,连太医林仕中也对他非常恭敬,本身更加不敢有所获咎,只要唯唯诺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