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隐疾

娄之英知他是一代武学宗师,既然如此笃定凝重的说出,必不是诳语,不由得内心一紧,暗骂本身草率,凭着半吊子医术,便自认虞可娉的伤势高枕无忧,若真是迟误了病情,将来有了甚么发作,那可抱憾毕生了,他越想越怕,正色道:“孙伯伯提点的是,我明日便带她回武夷山去,让家师诊断检察。”

世人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都微微皱起眉头,娄之英急道:“是啊,严先生,你可识得如许的人么?”

孙协道:“黄逐流号称气圣,运息御气之术天下无对,他有一门工夫,叫做‘阴阳雨劲’,这工夫的邪门之处,在于能将热气寒气异化释出,如和人对掌或击在人身,对方气脉中将会生出热寒两种内息。平常武人,要么习练至刚至阳的工夫,要么擅于寒冰掌之类的阴柔工夫,若只接一种内劲,抵抗起来也不是很难,不过功力大小有别罢了,但接了黄逐流一掌,那可糟了,你用至阳功力相抗,抵挡不了他的冰劲,用阴柔功力相抗,则抵不住他的火劲,何况他这内息又如雨水普通,点点滴滴渗入于身,便想相抗也不能够。这个阿兀是黄逐流的弟子,必获得了他的真传,虞女人内服的药物,只是治好了内伤,但阴阳雨劲的内息,可没那么轻易去除了。”

娄之英道:“孙伯伯料事如神。”将虞可娉如何被阿兀打伤一事简朴说了一遍,当说到她捐躯相救本身时,孙妙玫身躯一震,双眉微微紧蹙,只听娄之英又在说道:“幸喜当时有细弱树根挡着,这一掌才没打在实处,这些天我又不竭煎药给她内服,眼下也好的差未几了,受了这等内伤,一年以内不喜寒食,实属普通,孙伯伯务须挂怀,千万不要再让厨房忙活,那可实在过意不去。”

孙立琢见了娄之英心急的模样,也跟着焦心起来,他传闻这等内伤非武功高强者不能救,不由想和父亲开口讨情,但平素慑于孙协的严肃,不敢本身去说,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孙立珅,向他眨了眨眼,孙立珅心领神会,道:“二伯,若说天下间能入绝顶之境的妙手,一个巴掌也数的完了,你白叟家刚巧便是此中一个,不知可否施以援手,救济虞女人?”

严久龄道:“尚活着间的,只怕没了,死去的人里,倒有一个。”

孙立珅道:“二伯、爹爹,这朱七绝的宝藏果然如此奇怪么?旁的也都罢了,不知他留下的武功秘笈有多高超,比我们孙家家传下来的工夫还要高吗?若真如此,我们何不也到江湖上去寻寻?”

孙妙玫见到他闷闷不乐的模样,内心既酸又痛,故意劝说几句,却无从下嘴,孙博见氛围难堪,忙岔开话题,引大师喝酒,只是世人都被这事牵引,吃喝闲谈已不如先前痛快。

虞可娉摆手道:“不消,不消,实在我本也爱吃鱼的,只是克日来胃口不好,饭量大不如前,见到鱼鲜,总觉着有股寒意,难以下咽,那也没甚么碍事,孙师兄大可不必再费周章,便是再多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

严久龄点头道:“朱七绝号称七绝,武功、医术都是其绝技之一,现下江湖传言,他密藏的文籍里有医书在列,很多身患伤疾的武林之士也要在朱七绝的私密上分一杯羹,便是这个原因。”

孙协微叹口气,点头道:“贤侄,你可把我瞧得高了,若讲工夫,黄逐流的是和我半斤八两,我战不败他,他也胜不了我,但若讲御气运息的内力修为,黄逐流号称气圣,那可比我高了半筹。何况我虽有工夫,但不通医理,如强行输入真气调度虞女人内息,只怕会弄巧成拙,减轻伤势。”

孙协道:“贤侄,非是我看低令师,他医道高超,经常妙手回春,那诊治的都是平常病患,黄逐流这等古怪内功,余真人医术再高,只怕也要束手无策。虞女人,这些天你是否时而发冷,又时而炎热,每三日变更一次,每次都要小半个时候?”

孙协悄悄摇了点头,道:“不对。贤侄,你虽精通医理,但武学之道,一定有你孙伯伯体味的多,这等内伤如何能够等闲医好?何况黄逐流号称气圣,他的内力古怪独到,我再清楚不过,气圣传人这一掌打来,更不能战役常武人相提并论,我瞧了虞女人气色,听了她发言的气味,便知这内伤并未肃除,是个大大的隐患。”

娄之英道:“是,是,瞧我一急,到把这事忘了,孙伯伯武功盖世,比家师高超的多,您和黄逐流并称三圣,他弟子所伤之人,想必孙伯伯定能救治!”

孙博道:“严老弟说的但是朱七绝么?”

娄之英大急,道:“天下间又去那里找比家师还高超的大夫?若我师父都束手无策,那可如何是好?”

严久龄道:“扁鹊华佗虽有医典存世,但毕竟不会武功,我说的此人,不由医术高超,武功更是人中俊彦,执天下之盟主,只是他保存的典范,眼下还无人能够找到。”

严久龄道:“实不相瞒,鄙庄惨遭不幸,宋大哥叫我北上少林,的确是和朱七绝一事有关,但鄙庄为何遭朱氏遗徒所袭、我去少林又所为何事,这些事关本庄奥妙,却不便说了。现下这事闹的天下皆知,不管王谢朴重、武林大豪还是江湖宵小,都在看望朱七绝的宝藏,倒是克日来我行走江湖的亲见亲历。嘿嘿,便是七大派中,也有很多人在打这宝藏的主张,刚才听娄少侠说,那南下寻宝的刘车千,他的保护便是黄逐流的高徒,连三圣之一的气圣都不能免俗,其他芸芸众生对此趋之若鹜,那就更不必说了。”

孙立珅见世人俱都难堪,扬起酒杯,向娄虞二人道:“娄兄,你这杯中酒水放的实在久了,来,我们干了这杯。”将酒一饮而尽,又道:“虞女人,我见你整晚都食之甚少,是这饭菜不成口么?你若不爱吃鱼,我让厨房再重新整治,做几个贵乡川菜如何?”

严久龄忽道:“孙庄主,娄少侠,你们说要医治虞女人的伤势,非得有一名深通医理、又内力修为高强的人士不成?”

孙立珅道:“严副帮主,你真是谈笑了,扁鹊、华佗、孙思邈都是死去的前人,又何止一个,这说来又有何用?”

娄之英道:“这世上医术比家师高超的,只怕屈指可数,就算家师不济,也总要尝尝。”

娄之英急道:“你为我而伤,我如何能够不急,就算是个隐患,那也不知何时会有发作,发作起来状况如何,这等武功高强的名医,就算中土没有,我找遍外洋,也要把他找到!”他固然说了这话,本身却也并不信赖,技击本就源于中原,中土以外,又那里去找武功高强之人?

虞可娉点头道:“孙庄主所言极是,只是并无三日那么频繁,自从受伤以来,或八天,或十天,便觉体内冷热瓜代,但也只一瞬之间,我还道是服药之故,依孙庄主看,当是暗藏的旧伤了?”

孙协道:“这等由高深内力击伤留下的病根,非名医、神医所能根治,仅凭医术高超是不敷的。贤侄,非是我看低令师,余真人神仙妙手,那自不必说,但若讲武功一途,远未至绝顶之境,就算他尽力施为,恐怕也难以令虞蜜斯病愈。”

娄之英听了这番言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虞可娉却神采泰然,笑道:“依孙庄主所言,能疗治这内伤的,须武功绝顶,还要精通医道,这两个每一样都要穷尽人的心智,才气略有所成,天底下又那里去找医武皆入化境之人?我看大师也不消耗心想了,何况方才孙庄主也说,这不过是个隐疾罢了,并非存亡大事,娄大哥,你也用不着为此心烦。”

孙协听她如此诉说,放下碗筷,面色凝重道:“虞女人,先前见你之时,我便有所发觉,只是还吃不大准,刚才听你讲说,你迩来食量大减,畏凉怕寒,那恰是身受内伤的症状,你可曾受了甚么重伤么?”

孙博把眼一瞪,道:“小子,又在胡说八道!”孙立珅一吐舌头,不敢再问。

娄之英经他提示,想起卢轩在马蹄庙中向薛王特使禀报,也曾特地提起朱七绝的医术可治绝症,此人能发掘到朱七绝的私密,又敢向特使直言,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想到此处,忽觉又有了但愿,只听孙博又道:“朱七绝的事,克日来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我和二哥也有所耳闻,这事的起端,据传恰是由严老弟你们紫翠庄的血案为始,严老弟这些天走南闯北,想必也是和此事有关罢,不知可刺探到甚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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