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无法坦然
梅彻垂下头,颤抖的手指悄悄蘸了些创伤药膏,清冷的感受从指间传到内心,他眉心拢起,轻抿薄唇,忍着内心从未有过的痛苦,指尖移到她背上的淤青之处,感受着她肌肤上的温热细致,他眼眶渐红,喉结轻动。
想起当年,他们初遇,她人小鬼大,和他谈的竟是梅家将来的运气,他不屑,她不满;厥后,公然如她所言,龙千城盯上了梅家的百年财力;再厥后,他听她所谏,以幽山宝藏为筹马,调换这梅家庄高低安稳。
她忍着满身的剧痛,出口的声音降落带着沙哑,“我……”
她的聪明,她的智谋,仿佛早就让他刮目相看。
目光上移,他看到她白净的神采,肌肤几近透明,青色的血管里,脉搏涌动,琉璃灯下,她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欣然的暗影,脸颊上另有被人扇了巴掌留下的指印,没了赤色的嘴角上泛着红色的伤。
此时已经入夜,天气深黑,城东梅家的院落里,灯火透明,少城主的房间里,下人一个个胆战心惊,收支不敢有声响。
梅婶拿着松糕点心回到街头的时候,熙攘的人群已经散了,占卜先生已经不在了,青青也没见着人影,她焦急地跟四周的摊铺店东刺探,多番周折,终究得知,本来青青冲撞了梅家人,被人带走了。
终究将药上完,梅彻温热将她敞开的衣裳扣好,把她的身子放平,伸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还是很热,顺手拿了床头上放好的净水,用勺子一滴一滴地浸湿她惨白干枯的唇瓣。
“这里是……”踌躇多时,梅彻毕竟是不敢和她安然相对,他降落道,“这里是忻城城东,我……我路过街头,看到有人对女人脱手,救下了你!”
“公子……她……后背上的伤……”身边,有侍女立在一侧,她手中拿着这世上最好的创伤药,看着梅彻阴鹜的神采,谨慎翼翼地低声问道。
“先喝点水!”梅彻上前,扶起她的身子,让她倒在本身的怀里,亲手喂她喝水。
“我……连城,我叫连城!”随口说了个名讳,梅彻放在腿上的手,不自发地攥紧。
嗯……
梅婶手中的松糕跌落在青石空中上,眉头舒展,在忻城有一种说法,宁肯获咎阎王老爷,也不要获咎少城主,她也曾在梅家多年,而之以是分开,还不是因为这公子梅彻……
糟了!
传言就是这么传着传着就变了模样!
梅彻轻叹一声,随后,轻柔地将她身子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心下不由感慨万千,她双目失明,没认得出他,如果晓得伤她之人,她定不会再与他如此平和。
“我叫青青,青青子衿的青青!”不知为何,这男人给她的感受,总有一种熟稔的感受。
梅彻坐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他悄悄地凝睇着她那双被红色纱布包得像个粽子似的手,却不敢碰,因为她那双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素手,已经被那群不长眼的侍卫踩得伤痕累累,红肿不堪;
“是!”那侍女老是有百般设法,也不敢不从,她把创伤药放在梅彻的掌心中,弯着身子退到屋外。
“把药给我,你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出去!”梅彻深深吸了口气,伸手,瞥向一旁肃立不语的侍女,眉眼间的严肃不言而喻。
这么多年,他江湖权势越来越大,玄机阁无所不能,她的事情,他了如指掌;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的尽是操纵,相互从不亏欠,但是,在别离之时,他才明白,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不知何时走进了他的内心。
第三十四章
“这里是甚么处所?公子是救我之人?”躺在床上,她安静出声,一双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头顶,没有核心。
“青青……”他轻唤了声她为本身新起的名字,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眼角有些潮湿。
她皱着眉,低吟一声,梅彻立即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倾身向前,眼底透着一丝欣喜,轻声问道,“你醒了?”
他很悔怨,为安在街头,没有第一时候认出她?
“上药!”他没有去看任何人,眼底如墨的神采又沉了沉,声音格外冷僻。
“那……”侍女有些难堪,这床上的女子,背上伤得尤其重,如果上药,岂不是要将衣裳都脱掉,那么公子在此,怎能不避嫌?
好久,龙子衿垂垂从深沉的梦中醒来,面前还是是一片乌黑,却不是之前那么黑,好似有昏黄的灯光……
屋子里,豪华大气的紫檀木床上,女子的睡颜并不结壮。
“感谢公子,公子叫甚么名字?”她嘴角悄悄扯了扯,红肿的伤痕,让她蹙眉。
衣衫敞开的那一刻,梅彻的手指僵住了,映入视线的是她被棍棒伤得最重的玉背,白净的肌肤上尽是淤青,轻重不一,纤瘦的脊骨上,是红色的血痕,怪不得前来诊脉的大夫都摇着头,一脸可惜的模样,说她已经伤诚意肺,能不能活下来要全看造化了。
悄悄关上门,展转千回地守在门外,侍女心想,或许,这屋子里的女子今后便是少夫人了,毕竟,她跟在公子身侧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从未见过他那双眼睛里也有这么哀痛痛苦的时候。
喉咙里仿佛有伤,龙子衿皱着眉,忍痛喝下了几小口,她依托在男人的怀里,面色有些羞赧,低声问道,“公子,你先将我放下来……”
夜明珠光,盈盈如玉,室内暖香,袅袅升腾,青纱帐里,梅彻悄悄撩起她身上的锦被,谨慎地将她身子翻于一侧,为了便利穿戴,侍女为她换上了时下闺阁女子最爱的罩裙,这倒是便利了梅彻从她的身后解开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