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

章五十一 军失将当亡【第二更】

交代结束,耶律敌烈来到李彦超面前,行了君臣之礼,在获得李彦超的首肯以后,他如释重负,道了一声谢,随即迫不及待回身而去。

——没了甲胄军器也就罢了,军中军官一个都不剩,那军队还叫甚么军队?碰到匪贼都打不赢。有此二者,就算这趟能回到饶州,但没个一年半载,饶州军底子缓不过气来,而要规复昔日战力,更非三五年之功......

目睹耶律敌烈神采灰白,一刹时如同老了十岁,李从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决胜疆场,争要争局势,赢也要赢局势,你输得不冤枉,何必这般要死要活的模样?”

李从璟手握强军,背依强国,本身也是强势之人,莫说耶律敌烈是来乞降,就算耶律敌烈是来宣战,李从璟该要他膜拜的,一样不会给对方打扣头的机遇。手握局势还不能肆意扬眉,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不等他想明白,当即又听到李从璟的题目,耶律敌烈不得不答复,“臣是来要求停息战器......”

他们是日薄西山的日头,是暮色沉重的白叟。

“那就打啊!”李从璟无所谓的耸耸肩,“别怪孤王没提示你,耶律倍与耶律德光最迟明日就要开战,想必到时候战况会狠恶得很,这里间隔西楼可不远,届时西楼交兵的动静传过来,定是非常动听。孤王传闻这些日子你营中出了很多逃兵,怕是后天你一觉醒来,不消卢龙军来打,你营中就要空一半吧?”

不等耶律敌烈说话结束,李从璟又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不肯说,不如由孤王来讲好了。你如果来乞降,孤王也同意止了兵器,这就好办了,饶州军当场解甲、缴械,军中百夫长以上、你之下的将领,悉数进我卢龙虎帐,而后你能够带‘饶州军’归去。若你不是来乞降......那你就没事理跑这一趟了,你不会真不是来乞降的吧?”

数万已经不能称之为甲士的青壮,在这个如血的傍晚中沉默回身,窸窸窣窣朝着饶州方向挪动,他们是死中求生之人,现在获得了生的机遇,却没有一人感觉光荣,更没有涓滴欢畅的气味。

起码,庄严还在,军魂还在,血性还在。

今后,他们将流浪失所,寄人篱下,终其平生都将不复有策马挽弓的机遇。

除此以外,还稀有百名军士与大队人马分开,被放在最前面的位置,倒是都被绑动手。这些将官中倒是不乏脸孔可爱、目露凶光之辈,只不过到了此时,他们仇视的目光只会让人感觉有力而哀思。

耶律敌烈浑身颤抖,过了好半响,终究认命,悲怆道:“殿下果然能信守承诺?”

......

但是眼下卢龙军将饶州军打得找不着北,他主动前来乞降,本就不是甚么底气实足的事,那数万将士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耶律敌烈也硬气不起来。何况,看李从璟的架式,如果耶律敌烈不可这膜拜之礼,他说不定还真会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而后将他杖责一通,丢出营外。

最后李从璟摆摆手,如同摈除苍蝇普通,“李彦超,带他下去。傍晚之前,让饶州军滚蛋,孤王还等着去西楼看大戏呢。”

耶律敌烈张了张口,一时无言,心道不对啊,这李从璟不按常理行事啊,没传闻这厮性子这般火爆这般没有耐烦啊......

“罢了罢了,不必长篇大论,孤王没阿谁闲心听你掉书袋!”李从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着耶律敌烈,“开门见山,直接说,你是不是想求孤王放你一条活路,让你退回饶州?”

耶律敌烈的神采出色极了。

他故意吼怒一句“李从璟你不要欺人太过”,但又的确没有豁出去的胆气。

“带归去。”李彦超命令。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言。孤王给你半日时候。半今后,卢龙军来采取军官、甲胄军器。”李从璟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细节你跟李彦超谈,孤王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落空了这些,便纵是保全了数万人,也不过是一具没有血肉的皮郛罢了——这支军队也就完整灭亡。

而后他听到李从璟不咸不淡的声音,“起来吧。”

“是,殿下!”

徐旌嘴角一动,笑容里有一股惯有的狰狞之色。他的部曲早在待命,这时便挥动马鞭,像牧人摈除牛羊一样,将那些饶州军官赶向虎帐。

徐旌带领精骑围上这数百饶州将官,用核阅的目光打量半晌,这才挥手让专人来查对他们的身份。现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再不是敌军将官,而不过是一批没有生命与灵魂,等候被交代的货色罢了。

“这......”耶律敌烈心说我也没说不是如许的心机啊,你说话也太快了,一点都不慎重啊,再说这心机就算被你说中了,我能等闲就承认吗?甚么事都被你推测,那我还谈个屁啊谈......

当然,耶律敌烈能够回绝。

哪怕力战而败,终究只剩数千人退回饶州,局面也比现在好很多。

低头的那一刻,耶律敌烈只能在内心安抚本身:大丈夫能屈能伸。

“耶律敌烈,南院大王?”李从璟冷哼一声,眼中的不屑已经不加粉饰。

不久以后,卢龙军摆阵出营,铁甲森森的锐士,威风凛冽来临万马坡前。

“说吧,此行来我营中,所为何事?”李从璟乜斜着耶律敌烈,老神在在,那副神态,就差在手里握两颗核桃打转了。

“这支军队,哪怕三五年后具有完整的甲胄军器,哪怕军中的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都补齐,也不是一支能决胜疆场的军队了。”李从璟望着那团充满末日气味的黑云,“他们的运气,已经结束。”

毕竟李从璟口口声声君臣之礼,占有了大义名分,要他施礼是名正言顺,就算他本日挨了杖责吃了亏,来日也不会有人指责李从璟的不是,说不定还会伸出大拇指赞叹一句“秦王真威风”!

李从璟戏谑的看着神采纠结的耶律敌烈,“打?耶律敌烈,你拿甚么跟孤王打?我劝你还是早点走,不然孤王一旦窜改主张,你的饶州军......就将从人间除名!”

数万饶州军士,卸了甲胄,去了兵器,茫然低头分作几大团杵着,黑压压一片如同羊群。在他们面前,甲胄、兵器堆成山峦,东风吹过,那些山峦轻声低吟,仿佛在嘲笑他们的脆弱无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番挣扎,耶律敌烈终究只能强忍着肝火,乖乖俯身,全了那膜拜之礼,“敝臣......耶律敌烈,拜见秦王殿下。”

“传令全军:明日拔营,兵发西楼!”

天气晴好,四野并不苦楚,在这个勃发的季候里,统统都充满朝气。但是那数百将官在被驱赶上虎帐的时候,却如一潭死水,让脚下的草地都没了呼吸,他们的背影说不出的苦楚,那偶尔转头的双眼,仿佛流下了一串串血泪。

前些时候,他们是饶州军的中流砥柱,是契丹军的精锐骨干,而现在,他们是被抛弃的人。

李从璟见耶律敌烈不说话,眉州皱了皱,“你要有别的筹算,但可说来,孤王没闲心去猜你的心机。”

过了好久,徐旌在获得汇报以后,策马回到山坡前的阵中,向李彦超传达了统统无误的信息。李彦超转头向虎帐望了一眼,那座最高的角楼上,李从璟冷眼旁观着这个过程。

——那就真是亏损不奉迎,丢人丢到家了。

李从璟吐字极快,平凡人谈前提,就怕对方听不清本身说的话,这李从璟却好似唯恐对方听清每个字似的。耶律敌烈正在想李从璟提的前提,心说也太他娘的刻薄了,这他娘的是人能提的前提吗?

作为兵士,他们被剥夺了最后的庄严,作为军队,他们的光荣在现在被踩踏的渣都不剩。

耶律敌烈站直身材,中气实足道:“两军连日累战,士卒伤亡无数,为两军将士计,本王......臣,请停息战器。且我契丹与唐朝,本就是交好之邦,此番交兵,虽说事出有因,却也非是适应民意之举,更倒霉两国邦交,臣成心......”

四年前的西楼和谈,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契丹向大唐称臣。如果常日也就罢了,耶律敌烈身为契丹南院大王,没有哪个大唐使臣会必然要他下跪,但本日分歧,坐在他面前的,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唐亲王,不管从哪个层面说,李从璟要他行膜拜之礼都不过分。

耶律敌烈阴沉着脸,“殿下提的前提未免也太刻薄了,这般不给人回旋的余地,实在有些欺人太过。饶州军固然战事倒霉,但何尝没有一战之力,殿下这般逼迫,就不怕惹得饶州军群情激奋,输死一搏,与卢龙军鱼死网破吗?”

只要有这些,哪怕一支军队只剩下一小我,假以光阴也能重新站起来。

“君无戏言。”李从璟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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