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话 没脸没皮
花小麦不耐烦再与他掰扯下去,抿唇笑了笑:“您另有事吗?若没旁的叮咛,我就先归去了,那边工地上得时不时去瞧瞧,且也该预备着中午的买卖了,您……”
“别人我不敢说,我是一早拿定主张,必定要同你买上一些的!”柳太公赶紧道,又语重心长地谆谆教诲,“你也莫要忧愁卖不出去,代价定得平一些,差未几就得了,天然有人感兴趣。你虽是个外来的,嫁了郁槐,也就是我们村里人了,难不成,还想赚乡里乡亲的钱?如果大伙儿都靠着这番椒多挣个仨瓜俩枣的,你也有功哇!”
花小麦不堪其扰,又委实不肯让步,干脆把事情一股脑儿地往孟郁槐身上赖,扭着他胳膊愁眉苦脸道:“依你看,这事儿如何办才好?”RS
“别恼,别恼。”春喜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想了想,她也懒得和他兜圈子,干脆单刀直入:“太公,但是有甚么不当?”
柳太公也晓得本身这话头找得经不起考虑,脸上挂不住,搭讪着偏过甚去咳嗽一声:“我也不过是白叮嘱你一句罢了,你们晓得分寸,那天然再好也没有。可别像前二年那样,你在河边摆个摊,惹得人跑来我面前告状,说你过分喧哗喧华,我是真不好管!”
得了吧,当年那事,我们相互心知肚明,底子就是子虚乌有。您当时不分青红皂白也就罢了,这会子竟还美意义旧话重提?
小饭店儿的扩建停顿顺利,除了白日里动静大了些,惹得几个前来用饭的门客抱怨了两回以外,就再没出任何忽略,鱼塘已初见雏形,东北角也拾掇了出来,统统井然有序。
“你莫慌走。”她还没说完,柳太公就等不得地打断了她的话,转头朝番椒地里瞅一眼,拿下巴点了点,“你这番椒……是快熟了吧?”
“呀,你就没想过拿些种子来卖给村里人?”柳太公终究按捺不住,拿拐杖用力跺跺地,“也是客岁你那小饭店儿开张的时候,我才晓得这番椒的滋味竟是极鲜辣,却另有好多人不知它的好处,更不会拿它做菜吃,等你那园子盖起来,城里来用饭的人多了,尝过以后必定都喜好!这玩意现下在我们芙泽县这地界,即便是捧着银子也难买,若村里人都种上一些,必定能挣钱嘛!”
“谁,柳太公啊?”腊梅先是惊诧,继而便噗嗤一笑,“如果他,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活力,他是个甚么嘴脸,这村里另有人不清楚吗?从速说说,他在你面前又发甚么癫了?”
花小麦没答柳太公的话,只淡淡应了一声,在心中测度他是何意。
说着,端的拈了一个往她手里塞。
话说得真正冠冕堂皇,甚么替村里人谋福利,论到底,不就是在为本身讨便宜吗?敢情儿您是一门心机地想买这番椒种,便巴巴儿地跑来还价还价了?这话您是如何说出口的?
花小麦一瞧,立时后退半步,忙不迭挡开她的手:“这青油油的,我看一眼牙就倒了,你还让我吃,想酸死我啊?下午我就把它做成梅脯,放上几日我们分着吃,这大热天,啖两枚也好解解暑。”语毕,做个深呼吸,将那一口浊气尽数吐出,回身去了厨房繁忙不提。
“那番椒好得很,就是太好了,有人便将主张打到那上头去,好不要脸!”花小麦接过茶碗,一气儿灌了下去,昂首怒声道,“我是真没想到,他活了那么大年龄,高矮是个里正,竟能没脸没皮到这类境地,那些话他说出来就不脸红?”
此时髦未到饭点儿,店里并没有客人,春喜和腊梅本来正凑在柜台前聊闲篇儿,见她如此,都有些吃惊,对望一眼快步走过来,利市倒了杯茶给她,笑道:“这是如何了,去了一趟地里,怎地像是受了二两闲气普通?敢是那番椒出了题目?”
一句话掰成三瓣儿来讲,若搁在平常,花小麦老早就耐不住,顿时就给他顶归去。但现下,一来柳太公是长辈,不好驳他的面子,二来,她也是真想瞧瞧,这老头究竟还能拿乔作势到多么境地,干脆也不急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家里必定用不完,不过,我那儿不是另有一间酱园子吗?若卯起来使,也剩不下多少,我自个儿还得留一些做种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小麦猛地一拍掌:“对,就是如许,等会儿我婆婆来了,我便跟她告状,让她给我说理。那柳太公若还敢来讨嫌,可就怪不得我了――你说他也是,明晓得我家有那么一名不好惹的,竟还敢……”
这老头身为村中里正,常日里倒是不大管事的,让他帮个忙比登天还难,倒是请他用饭,他立马跑得缓慢。现在提起那正在修建中的园子,倒是想干吗?
花小麦微微翘了一下嘴角,仿佛很忧?地拧拧眉心:“这事……不瞒您老说,我还真想过,可谁晓得村里人愿不肯意买啊……”
柳太公没有再来与花小麦提买番椒的事,但是跟着收成之日越来越近,村里却陆连续续有人上得门来,言语间流暴露想买种子的意义,并且毫无例外,但愿这代价上,能够“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让一让”。
说罢,也不管那老头是何反应,独自扭头便走,三两步就从田埂上迈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回应不敷热忱的原因,那柳太公看起来更加不满,拿拐杖点了点脚下的泥地,虎着脸端庄八百道:“你们赚大钱,我身为一村之里正,天然为你们欢畅,巴不得大家都同你们一样。但你那小饭店儿现在既然在扩建,我便少不得要叮嘱你一句,莫把动静闹得太大,影响了周遭四邻,倘有人告到我面前来,即便是郁槐,我亦半分情面都不会讲的!”
公然是为了这个。
春喜噗地笑了,顺手将柜台上一篓果子递过来:“好了,歇口气吧,我瞧你与郁槐兄弟的豪情是愈发好了,当着我们的面,都一口一个‘我家郁槐’地叫,也不害臊?他可晓得你在我们面前是如许干脆的?喏,这是酱园子那边送来的青梅,说是用来做梅卤和梅酱,多出来一些,瞧着挺好,便给拿了来,你做蜜饯或是入菜都使得,要不这会子你吃一个压压火儿?”
花小麦便将事情委曲与她二人说了一遍,一拍桌子,咬牙道:“说甚么不该赚村里人的钱,敢情儿我的番椒,是天上掉馅饼白捡的?畴前在我二姐姐夫家房后栽的那一点,种子还是我家郁槐给我讨返来的,拢共只要十几枚,那是搭了情面的!背面青平县吴老爷给的那两包,也是我自个儿凭本领得来的,与他何干?好轻易攒出两亩,他便跳出来想捞个现成,他凭甚么?”
……
若不敬他是长辈,花小麦真想呵呵他一脸。
“你这一抱怨起来就没个完,他那人,你若事事与他置气,早死过八百回了。”春喜抬手在她肩头抚了抚,“要我说,你别理睬他就行,若实在气不过,大不了让孟大娘替你出头,我不信他还能不怕?”
“是,最多另有一个月。”花小麦点了点头,心中立时犯起了嘀咕。
莫非……兜了这么大圈子,实则倒是为了这个?
您犯胡涂了,没话找话?花小麦在内心嘟囔了一句,笑笑道:“太公您不记得了?我那小饭店儿在村东,临着官道,四周半里以内都没有住户,能影响谁?再说,我那边扩建盖园子都是白日干活儿,傍晚时分,匠人和帮工们都是要回家歇着的,就算四周有房舍,又能吵到谁啊?”
她是实在不想再和这老头周旋下去,轻笑一声:“这事我也不知该如何措置,还得等郁槐返来与他筹议了以后,方能拿出个章程来,何况,离这番椒成熟也另有些时候,不急――太公,我真得从速回小饭店儿,再迟些可不赶趟了,您也别老在这日头底下晒着,早点归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忧。”
天儿太热,这一来一回,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普通,直到回了村东,花小麦心中那股火仍没能压下去,踏进大堂中时,神采很欠都雅,将门口碍事的长凳一踹,忿忿在桌边坐了下来。
“怎能不恼?”花小麦昂首看了她和腊梅一眼,“就算是两位嫂子,我们常日里那样好,也未曾开口同我讨便宜,是我情愿送给你们,我的东西,我乐意!现在还不到收成的时候呢,他便腆着脸跳出来……说来也怪我,如何就偏要选在本日去地里转悠!”
“唔,挺好,挺好。”柳太私有型有款地点点头,“我瞧着,你这番椒本年收成应是不错,足足两亩,你家里,必定用不完吧?”
田里的番椒垂垂透出些许红色,孟郁槐终究自县城搬回家中,将那护佑库丁的活儿,转到了旁人手中,踏结结实给自个儿放了几日假,或是在工地上盯着,或是于田间走动,当然,掌控统统机遇和媳妇腻在一块儿,更是重中之重,绝对不成以对付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