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记之封魔录

第十八章 天地生人

韩墨凄声道:“家里现在就只剩老夫和小女二人相依为命,小女如果去了,那老夫也定难独活,恰好我们一家三口便能够在鬼域相聚了。”

一旁一名中年弟子孔殷喊道:“师父,不成轻信魔……”只是这“头”字没喊出来,便被洪堂主一刀砍掉了脑袋。

韩墨面色一寒,随即展颜,道:“六合间多有灵物,而人所不能尽知。这茶,这茶……便是一个行商从涵月国得来,老夫偶尔得之,不值一提。这涵月国长年冰冷,物质匮乏,是以民风凶悍,不过虽有战意而无物质可恃;再看我大虞国,风调雨顺,幅员广宽,百姓养尊处优,不喜争斗,可娇贵惯了,虽有物力怕是难有精兵强将。这场战役,胜负难料,恐怕要打好久了,可不晓得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救几个。”

龚宁点头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六合生人,生一人应有一人之业;人生活着,生一日当尽一日之勤。现在涵月国与我大虞邦交兵期近,将来定会有无数百姓刻苦。您老精通医术,若能心胸天下,悬壶济世,救得百姓性命,立下一番功德,岂不更好?”

洪堂主拎着血红大刀顺着诸人面前指了一圈,冷冷道:“魔主大人与你们宗主对话,如果再敢插嘴,定斩不饶。”

龚宁道:“老先生,说句不入耳的话,您如本年事已高,今后还是不要冒险去山上采药了,这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让家里人徒增悲伤?”

韩墨道:“哦?少侠一身正气,何故被逐出门派?”

此时小二也将茶泡好送来,韩墨举杯大笑,道:“好,好,好。少侠侠肝义胆心系天下,老夫深感佩服,来,喝茶!”

灵剑宗久负盛名,曾被誉为道修三大门派之一,何如光阴冉冉,往昔盛名渐去,现在竟沦落为几无人知的一个小门派,若不是门人念着祖上余晖,苦苦支撑,怕是早已销声匿迹在修真界当中,再也无人晓得。

龚宁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跟从韩墨出了茶庄,蓦地被风一吹,俄然感觉头疼欲裂、身材沉重,目睹就要颠仆了,恍惚中只见方才还与本身相谈甚欢的老者韩墨右掌击出,重重打在本身前胸。

洪堂主嘲笑一声,一掌击在此人头颅上,骨裂声响起,那人当场毙命。洪堂主摆摆手,两名弟子赶紧上前将此人尸身抬走。

出得山来,山脚下恰是一条官道,固然此时还是春寒料峭,但是路上行人却也很多,想来此地离四周村镇也已不远,道旁有一茶摊,用蓑衣旧布挡了风,几张方桌,中间正有几炉茶水兀自烧得沸腾,来往行人也有很多在此歇脚喝茶,韩墨便指着路边茶摊道:“小兄弟,这天寒地冻的,不如你我二人喝杯热茶再走?”

龚宁刚要答复,俄然感觉呼吸一窒,丹田处一痛,旋即又规复普通。再细细检察,却没有发明甚么非常,只是心中惊奇不定。

韩墨点头,没有理睬,转而对那中年男人余通道:“余宗主,你不交灵剑诀没干系,只要你们灵剑宗肯插手我教,本座也不要你家传的剑诀,还可帮你重振灵剑宗威名。由我暗中互助,半年以内,贵帮阵容,要超越那乾天宗也轻而易举,如何?”

……

韩墨笑道:“是是是,少侠言之有理,我们不谈这个,老夫与少侠甚是投缘,多喝几杯,本日你我就在四周寻个处所住下,秉烛长谈如何?”

龚宁感喟道:“唉!那里是甚么高徒,不过是被逐出门墙的弃徒罢了。”

“少侠,你没事吧?”韩墨的声音传入耳中,龚宁赶紧笑道:“啊?没事,没事,方才俄然想起一些旧事。您刚才问我甚么?”

洪堂主淡淡道:“嗯?你是在为他们说话?”

韩墨又道:“我说少侠为人朴重,为何被逐出了门派?”龚宁道:“此事不提也罢,徒增烦恼。”韩墨板着脸道:“莫不是少侠看不起老夫,不肯与老夫说说内心话么?”

这魔主恰是韩墨。

前面跪着的一名中年男人猛地一转头,朝着洪堂主吐了一口口水:“呸,莫说这剑诀早已丢失,便是在我们手中,也不会交给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皱一下眉头,叫老子不得好死,魔教作歹多端,冲犯天道,迟早会遭报应,哈哈……”

龚宁点点头,随韩墨进了茶摊。茶摊安插奇妙,既不受风,又有沸腾茶水烘烤,好不舒畅。韩墨从怀中取出一包茶,叮咛小二道:“泡这个。”小二应允一声,便去泡茶。二人找了位置便别离坐下。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晓得剑诀在你们灵剑宗,如果见机,便交出剑诀,归顺我教,如若不然,灵剑宗今后除名。”洪堂主右手一划,做了一个扼杀的手势,阴冷道。

韩墨眯着眼看着龚宁将茶吞下,缓缓道:“不知少侠是哪位仙长门下高徒?”

韩墨淡淡道:“起来吧。”洪堂主赶紧爬起,低头站在韩墨身后,道:“魔主大人,余通冥顽不灵,不肯交出灵剑诀。”

龚宁摇了点头,道:“老先生操心了,即便乾天宗不要我,小子也不会改投他派轻易偷生的。大不了便单独浪荡平生,岂不清闲安闲?”

龚宁点头应允道:“那好,令令媛现在怕是痛苦得很,莫不如我们马上解缆。”韩墨却按住龚宁肩膀道:“不急不急,老夫已请了人服侍小女,你我二人相谈甚欢,何不将这茶喝完再走?”

韩墨闻言一怔,迟疑半晌,点点头道:“那天然是极好,极好的,六合生人,生一人应有一人之业,不错,不错!本日听少侠一言,受用毕生,老夫这平生真是白活了,白活了。”说着起家对龚宁施礼,龚宁赶紧起家将其扶起,摆手道:“老先生折煞小子了,小子胡言乱语罢了,就是但愿老先生不要轻生。”

那姓洪的堂主身形壮硕,双目圆睁,大喝一声道:“还没说么?”此中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道:“启禀堂主,这些人骨头硬得很,饿了三天了也不肯交出‘灵剑诀’,依小的看,他们或许是真的丢失了那剑诀,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明天这般境地。”

韩墨一怔,手中把玩的茶杯抓了一圈,口中道:“对对对,不如待会少侠去舍间一聚,如何?”

此时,灵剑宗祖师祠堂内,十余名宗内弟子跪在祖师牌位前,双手被麻绳束缚,脸上挂着浓浓的肝火,歪着头,一言不发。

龚宁道:“令令媛病危事急,老先生不焦急回家关照么?”

洪堂主一怒,从一名黑衣人手中拿过一把大刀,走到中年男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口中怒道:“狗东西,找死。”举刀便砍。

余通身材一震,目光灼灼地看着魔主那无喜无忧的脸,又回身去看香烛后供奉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韩墨道:“看少侠侠肝义胆,想来此事决计不是少侠错误。提及来,老夫也认得一个仙门的掌教,他们门派想必非常欢迎少侠这等人物。如果少侠不嫌弃,老夫便向他保举你入派,你看如何?”

龚宁见韩墨如此,也不肯触及老者悲伤事,便杜口不言,二人一同翻山越岭向东去,韩墨身材不便,龚宁不时便拉他一把,半今后总算是过了这山。

二人举杯相碰,细细抿了一口。龚宁热茶下肚,只觉茶香四溢,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流转一遭,竟如真气普通自行流转至丹田气海,而后缓缓散去,遍体生温,便是仍旧置身冰雪当中,满身倒是暖和非常。不由得赞叹道:“此茶甚妙,我可向来没喝过如此奇特之茶。不知老先生从那边得来此茶?”

“老先生说的那里话。”龚宁苦笑一声,道:“是鄙人为师弟寻仇,私斗同门,失手杀了另一名同门师弟。是以不得容于师门,被逐出庙门。”

韩墨点点头道:“少侠公然是奇男人,来,喝完这杯我们便走吧?”

“也好,这茶倒是中原罕见,若现在就此走了,也是暴殄天物。来,老爷子我敬您。”龚宁举起茶杯道。

那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惊骇道:“小的不敢,小的并无此意,求堂主开恩。”

韩墨手中提着龚宁,信步走过仍旧膜拜的洪堂主身边,径直来到灵剑宗等人面前,顺手一抛,将昏倒的龚宁抛在身侧人堆当中。

龚宁“啊”的一声昏死畴昔,不省人事。

韩墨面色凄苦,摇点头道:“有救了,唉!罢了,罢了,只怪我那薄命的女儿福薄,无缘得此雪莲花,少侠美意老夫心领了。”龚宁正欲再说,韩墨倒是摆摆手,阻住了他,道:“少侠不必多说,老夫固然医术不精,却也能瞧得出现在我女儿已是病入膏肓,现在雪莲花寻不到,怕是三两日也一定能捱过了。唉,命当如此,无可何如,无可何如。”

其他弟子见此景象纷繁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惊骇地缩着身子瑟瑟颤栗。

一名面色阴翳的红衣男人从祠堂外大步走出去,十名黑衣人站在祠堂内两旁同时对红衣男人施礼道:“见过洪堂主。”

韩墨轻声一笑,缓缓道:“灵剑宗千余年传承,是目前完整毁灭,还是从现在重振威名,可全在你一念之间。余宗主,你可不要胡涂啊!”

“等一下。”门别传来一名老者声音,洪堂主听到这声音,面色微变,大刀硬生生止在中年男人头顶一寸处,好不惊险。随即将大刀顺手扔在一旁,连看也不看面前世人一眼,回身快步走到门前,膜拜道:“拜见魔主大人,魔主大人万寿齐天。”

龚宁笑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老先生救得一个便是一份功德,救得两个便是两份功德,都是救人,何必为救几人而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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