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神妻妖妻
“不要欺侮了上天的聪明！”沈栗嘲笑道：“很多眼瘸，才会教杀人劫舍的海寇做龙神？想来不过是个伪仙邪神罢了。”
自从沈栗的“伪神说”鼓起，海神娘娘从龙神之妻变成妖怪老婆，立时身价大跌。
“确有其人风采。”于枕点头道。
更可气的是，便是海寇本身人也被这说法摆荡：要说先首级部下亡魂确切很多……
前任匪首身后，这女子要争权，匪窝里器内哄，便有人编造谎话，说匪首临时前要她陪葬。争来斗去，到底将她绑上石头推下海。
飞白忍不住插言：“她既是被抢来的，如何反顺服那匪首？实在妇德有差。”
沈栗微微哂然。
沈栗深思半晌，也无眉目：“此人浑身蹊跷，偏又不讳饰。该是有所求的，偏又不开口，实在毒手。”
沈栗点头：“放在面前，还可看着。赶出去后，他便善罢甘休了？指不定要闹甚么幺蛾子。谨慎盯着就是，若真是有所求的，迟早要开口。”
“小民见地陋劣，有些乃至与海寇有亲，确切轻易被人撺掇。”应如是微微点头：“海军长在海上，多拜水神。谦礼所虑甚是。”
这位来源不明的门客确切精干。几天以内，连新上任的布政使应如是都从门子那边传闻了沈栗的“伪神论”，井市间更是物议沸腾。
应如是大笑道：“传闻有些海商揣摩着那伪神既是妖怪，他们再要出海时，便请上几个和尚羽士随船，城中寺庙、道观一时香火鼎盛。哈哈哈。”
一想到昔日竟被这伪神棍骗，乃至在被打劫是主动献出一部分货色以求庇护的傻事，海商们痛心疾首。那可都是钱哪！我等走一趟海路轻易吗？
遂令人多加鼓吹，力求将那海寇龙神拉下神龛。
“他们还敢登陆？”应如是眉头一挑：“即令各衙门卫所巡查海岸，若见海寇，立时格杀。”
“身不由己时为求自保情有可原，但不思逃离却助纣为虐便有些不当，能成为新的匪首更非善类。”沈栗问：“话说所谓的神异之处在哪？”
“大人真知灼见。”童辞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小的包管，后日，不，明日！明日太阳落山之前，这龄州的井市瓦舍之间都能晓得那伪神的真脸孔。我们市舶司持天子令，来破奸发伏，肃除佞邪！”
“本官初来乍到，并不清楚环境。”应如是表态道：“市舶司如有需求，本官即令治下差役、兵丁共同。”
见沈栗留意聆听，童辞更加奋发。
(未完待续。)
沈栗目视童辞，曼声道：“皇上乃天之子，若大家间有龙神，也抢先拜天子。我等持天子旨意，自无往倒霉，甚么龙神娘娘，也配与我等相较？”
“海军曾试图攻打匪巢，可惜晚了一步，已经人去岛空，并无收成。”于枕点头道：“也曾筹算招降一些，但来投的俱都是小喽啰，并无头领人物。”
剥离神仙老婆的尊荣，胡三娘便是再聪敏，海寇们也一定肯服她。
那也不及你辩口利辞。几句话间，在龄州腾挪多年，很有阵容的龙神娘娘就成了伪神之妻，这些海寇碰到你可真是不利。
“倒盼着他们登陆。”沈栗浅笑道：“在海上交兵不免损毁战船，实在很费银钱。”
飞白骇怪道：“这来源确切有些奇特。”
“恰是。龙神娘娘的名声传出后，便是海商们也非常顾忌。被打劫时也不甚抵当，唯恐惹怒龙神，化作龙吸水掀翻商船。”童辞低声提示道：“大人剿匪乃是良策，然恐百姓暗里非议，还请大人谨慎。”
见沈栗微微点头，童辞立时大喜，赶紧道：“小的这就号召人办事去，请大人静观其效。”
“现在市舶司缴税、摆设贸易等事都已理顺。唯独海寇仍在海上来往游弋，窥视商船，令海商们不安。”沈栗恭敬道：“市舶司本无剿匪之权，还请大人拿个主张。”
“有大人庇护，奴就放心了。”胡三娘轻咬下唇：“那沈栗真正可爱，如果有朝一日教他落在奴手里，定要割了他的舌头！”
海龟、海豚救人的环境他宿世也曾传闻，不过此时人们对陆地不甚体味，又坚信神明，见了这桩异事，又经故意人编辑，不免觉得是神仙手腕。
应如是痛快道：“本官治下有海寇横行，剿匪乃是应有之意。本官还要多谢二位提示。如果有何良策，无妨一概道来。”
“少爷干脆撵他出去算了，何必为这等人操心机？”飞白不解道。
于枕浅笑道：“谦礼常有奇思，想人所不能想、不敢想、不会想。”
“这便讲到了。”童辞赶紧道。
“多谢大人谅解。”于枕二民气下稍安，若应如是急于掌权，随便变更摆设，不免会影响市舶司原定打算。
童辞仓促而去，飞白凑上来忧?道：“还是老模样，做事可谓勤恳，人也夺目……可他恰好就赖上少爷您，您到哪儿他就到哪。若说是为监督您，做的也太较着，又未见与人联络。说是诚恳投奔的，也嫌跟的太紧。他这不是要做弟子，倒像是要跟小的抢着做长随。”
这女子原是上任匪首不知从哪抢来的压寨夫人，传闻脾气和婉，面貌斑斓，更兼颇通文墨，聪敏聪明，实在为匪首出了些主张，是以很得匪首爱好。常日里拿她当个智囊来看。
童辞怔了怔，连声道：“大人说的是。都说十世善人方为佛，若此等强盗也可等闲成神，岂不大家都是神仙？”
“不需客气。”应如是摆手道。他倒想得开。各衙门有市舶司的分红，他到任后也得着了，便知海贸事是龄州高低民气所向。何况市舶司已经干掉一个姜寒，他来时又被天子号令监斩前任——此中深意不需操心测度——发了疯才会给市舶司找费事。
童辞一展折扇，倒是有些名流风采，只是那驼背和满脸的疤痕有些煞风景：“按说女人是不得上船出海的，海寇特别讲究。只是这龙神娘娘很有些神异之处，教那些海寇甘心受其摆布。”
尤行志凝睇胡三娘：“还束缚的住你那些部下吗？有没有人试图挑衅？”
应如是忧?道：“如果一向找不到匪巢，平寇之事不过是空谈罢了。”
“现在只要主子气带他们投湘王去。”胡三娘娇声道：“除非大人帮着他们。”
海寇们非常惊惧，复将她捞起。这女子说入水后见了已化作龙王的匪首，教她代为管束海寇，因而便自称龙神娘娘。因着这个原因，海寇都尊敬她，厥后又垂垂设想将反对者杀死，稳稳铛铛做了匪首。
“先生探听出甚么来了？”沈栗神情莫测。
心下悚然，童辞诚心道：“不敢当大人谬赞。惟盼大人不弃小人道行微末，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只是这类事难以重现，要向百姓做“科普”，停歇讹传却不太轻易……
也是奇了，这女子到了海里，偏来了只大龟将她托起来！
应如发笑：“唔，传闻谦礼岳祖父乃是户部李尚书？”
童辞赔笑道：“小哥当她是良家女子对待，天然不好。可她现在是个海寇啊。”
沈栗微微点头，对劲道：“先生公然灵心慧齿。”
原还没人认识到，是啊，这满手血腥，经常被人谩骂的海寇他如何能够成神呢？做妖怪还差未几！
“他们对峙不了多久。”沈栗道：“自之前禁海到现在，海寇很长时候没有大收成了，便是****吃海鱼，衣服用度总要换，生了病总要医。待他们的储备耗尽，便撑不下去。到时不是要冒着与海军正面对仗的伤害重新劫掠，便是直接登陆捞一票。”
尤行志笑道：“不是看在美人面上，谁肯理那些草芥灰尘。”
“手上有命案的即便出首也要判死，是以不会被招降。”沈栗解释道：“想着投降的多数没见过血，不算真正的海寇。”
“大人谬赞。”沈栗道：“原是为了废除谎言，怕百姓被人利诱，公开里通风报信。再者，下官传闻海军也有人坚信龙神之说，也怕剿匪时有人不肯极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