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行尸走肉
李行尸神采一阵红一阵白，身上杀气忽隐忽现，半晌，才淡然问道：“兽王老弟天禀之高，老朽平生仅见！你，还看出了甚么？”
“你是耻笑老夫不敢为徒儿雪耻？既然老弟甚么都晓得了，老夫又何必坦白？我便是八年前的大魔头李天行！兽王老弟究竟是何门派，与‘白虹剑派’掌门文昌是敌是友？老夫最大的仇家，便是文昌，要学‘白虹剑法’，只为熟谙仇敌武功马脚，报这血海深仇！”李行尸听闻徒儿非命，心下痛苦，甚么也顾不上了，傲然说出了实话。
“彼苍无道义，世人皆可杀！本来石壁上的字是前辈所刻，如何长辈在石壁前放声呼喊，前辈却不肯相见？”毛天真终究见到这几日不住搜索的高人，心下非常欣喜，再次哈腰拱手施礼。
“前辈年龄已高，又驰驱数百里，还是回家安息一番为妙，长辈的事，不必劳烦。是了，前辈的两位爱徒，半年前已归天，仇家势大，报仇不易，若无绝世武功，枉送性命，前辈请节哀。”毛天真听李行尸言不由衷，甚是不悦，却也了解贰内心，只是话中多少带了一些刺。
“长辈的话，前辈也一定信赖，多说无益。本来以长辈与前辈的渊源，那‘白虹剑法’，便算倾囊相授，又有何不成？但长辈现在有一个亲人正遭人算计，急着赶去救援。待事情一了，长辈自会来石壁找寻前辈，如何？”毛天真第三次拱手施礼，回身欲走。
毛天真毫无惧色，脚下发力，身如离弦之箭扑出，先行抢攻，运气于指，眨眼间连刺五剑，各攻一个身影，欲先探出孰真孰假，再行进招。不料剑指而至，五个身影都消逝不见，接着身后风声响起，真身已在身掉队招。毛天真不及转头，运掌如刀，反手猛劈，将那人逼退。转过身来，那人又变幻出三个身影，真假难辨，各自进招。
将掌力化为气劲平空卸出体外？这不是“移星换月”的最高境地？毛天真正觉惊诧，对方的掌力如排山倒海，猛攻而至。这一掌，那人先蓄劲不发，先卸去毛天真强猛掌力后，待其前劲已无，后劲未继时，再蓦地发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老者面色又变，俄然大喝道：“且慢！”同时高高跃起，空中一个倒翻，落在三丈以外。
“接掌！”毛天真嘲笑道，刹时凝集了八胜利力，单掌中宫直进。刚才一向落鄙人风，这一掌必连本带利拿返来！
探个究竟？清楚动了杀机！毛天至心下暗叹，见李行尸不肯说实话，也说道：“长辈的师父卑鄙无耻，连门徒也要残害，今后定要亲手取其性命！不说也罢。在这秦岭深山当中，长辈染上邪毒，虽说大难不死，却已变得半人半兽，这姓名，早已健忘。前辈称鄙人‘兽王’便是。世人皆可杀，长辈一只野兽，并非世人，天然不该杀。”
这古怪的幻影身法是哪一派的？毛天真暗自奇特，挥动掌刀，一招横劈三人，成果又满是虚影。稍一愣神，左边软肋中了一掌。毛天真见闪避不得，干脆运足内功，肋骨处竟也自生一股刁悍的反震力，将那白叟硬生生震开。但转目睹，又是三个身影扑了过来。
有完没完？毛天真劲贯双臂，摆布一扫，刁悍功力动员劲风四射，任你身法多快，在他身边也得显出本相。公然，三个身影又消逝，真身急退。
“桑卒本姓毛，老夫晓得。你，就是毛天真？提及来，我是你师祖。你说你为师父所害，莫非是受老夫扳连？”李天行也有些动情，唏嘘不已。
“长居深山当中，总要出去弄几件衣服。老夫当时在二百里外，天然听不见。老夫姓李……”老者说道这里，俄然游移起来，略一思忖，续道：“身负血海深仇，却有力相报，这些年轻易偷生，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你叫我‘李行尸’便可。彼苍无道义，世人皆可杀，老夫一具尸身，该不在可杀之列。返来以后，见到山壁前的打斗陈迹，此中一人是用剑妙手，已到剑气隔空伤人的境地，觉得是仇家寻上门来，恰好朋友你路过，老夫便看个究竟，敢问朋友贵姓大名，是哪一名名师部下？”
那人掌力也非同小可，远非郭铁龙之流可比。毛天真不敢硬撑，脚步急退，背脊靠上一棵大树，也用“移星换月”心法将掌力卸走。将外力转为气劲，是他雷雨中悟出剑芒一刻同时悟出，但尚未练熟，耗时吃力，远不如敌手般随心所欲。
“仿佛传闻过这么一小我，戋戋小辈，徒有浮名，武功远不及他师父文昌！你的‘白虹剑法’，由他所传？”李行尸问道。
“慢着，兽王兄弟，老朽这也是情非得已，你那亲人……”李行尸叫住了毛天真，正想说道：“你那亲人，老朽同去救援，微效薄劳。”却又一次狐疑大起，改口说道：“如有效得着老朽的处所，固然说话。”
“莫非就是你？”李行尸仍然半信半疑，此人满脸须毛，看起来已有四五十岁，怎能够是桑卒的侄儿？
“移星换月？”那人见了毛天真闪现的神功，也是大吃一惊，正要喝问甚么，忽见毛天真两手各成剑指，摆出了“白虹剑法”的架式，面色又是大变，身形一晃，俄然一化为五，径袭毛天真。
“这‘有影无踪’轻功身法，是老夫近年自创，天下只此一家，你是那里偷学来的？另有，你的‘白虹剑法’、‘移星换月’成就不凡，又是谁教的你？”老者大声问道。
那人嘲笑一声，举掌硬接。毛天真经这半年苦练，掌力已远胜当初击毙罗冬梅时，满觉得敌手腾挪好久，功力必有耗损，哪及本身能不竭吸纳青木之气，这八胜利力，足以令他重伤吐血。万没推测，两掌订交，毛天真劲力竟如击在空处。与此同时，那人背上轰然爆响，衣衫碎裂，身后如同刮起罡风，阵容惊人，无形气劲震得枝叶横飞。
“前辈被诬告为邪教妖人之前，也该传闻过，文昌有四个门徒，武功最高，名头最响的，是他第三弟子，名叫毛天真。”毛天真未答复李行尸的发问，接着说道。
直到这时，毛天真才看清对方的庐山真脸孔，鲜明是个枯瘦老者，约莫七十来岁，头发全白，一对铜铃大眼精光四射，髯毛如同乱草，脸被太阳晒得乌黑，皱纹深如刀刻。双手瘦似鸡爪，指甲里满是泥垢，脚下一双草鞋，似是山中糊口多年。但不知为何，身上的宝蓝色袍子倒是极新的丝绸，非常华贵。
毛天真闻言罢手，老者闪现那手炉火纯青的“移星换月”神功，贰心念电转，已大抵猜到是谁，只是对方杀意极盛，停手不得。文昌为追随这老者，可说走遍天下，踏破铁鞋，却如何也想不到，他竟隐身在秦岭深山，汉中地界，与文昌比邻而居！
“前辈的身法叫做‘有影无踪’？公然短长，长辈大仇在身，刚才偷学了，请包涵。”毛天真拱了拱手，说道。现当代上，已没几小我能让毛天真如此恭敬，这老者刚好是此中之一。
“无形剑气，是七十年前奥秘失落的怪杰钟剑圣所发，长辈有幸与其比武，受益很多。恕长辈直言，前辈想问的，只怕并非那无形剑气，而是长辈所学的‘白虹剑法’，是不是？”毛天真见李行尸疑惧之心极重，心想与其相互防备，不如将话挑明，遂一字一句说道。
“好！兽王老弟，老朽还想再问一声，那无形剑气，是否老弟的又一绝技？”李行尸也不诘问，脑筋不竭转动，将话题扯到了武功之上。
存亡恶斗之际，竟能偷学敌手的武功？天下竟有这等人物？但此人身兼两门名震江湖的绝技，内功又是另一家，更有刀枪不入的横练工夫，这四大绝招，任练其一都得二十年以上，这份资质，不由人不信。老者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此人是友是敌，俄然想起一事，沉声吟道：“穹庐污如墨，万心难自拔。”
“毛天真本身都未曾想到，他便是李天行的徒孙，传授他‘搬天转日，移星换月’心法的却又不是他伯父毛一海，而是李天行的大弟子，化名钱眼开。”毛天真还是自顾自说着话，满身微微颤抖，呼吸既深且粗。
“前辈的二门徒桑卒，可曾对前辈提起，他有一个侄儿？三兄弟只要一个独苗？”毛天真背对着李行尸，回想大伯，黯然神伤，好半天，才缓缓说道。
“毛天真已死，我是兽王。李天行并非邪教妖人，是文昌谗谄。前辈是李行尸，不是李天行，长辈另有事，先走了。”毛天真说完，拔脚出发。
本来如此，这老儿身法特异，变幻出来的身影满是假的，而真身反而看不见，乘机打击。变幻身形，对毛天真这等轻功妙手来讲，并非太难，只需身形骤停骤动，便能留下身影。毛天真身形一晃，也一分为二，分袭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