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长安少年
李恪沉吟了半晌，道：“洛阳乃东都，居天下正中，本王本欲命仙娘先往洛阳安插，而后长安，可薛延陀起兵来地俄然，倒是打乱了本王的打算，先生可有建议？”
疆场杀敌天然是凶恶的，男童听着祖母的话，心中竟对这个本来素未了解的楚王殿下多了几分担忧，男童问道：“那殿下会有伤害吗？”
“踢踏、踢踏、踢踏...”
“诺。”王玄策应了一声。
祖母的话传入男童的耳中，这一刹时，男童再看向李恪时，李恪身上明光铠披收回的仿佛已经不再是阳光，而是一种光环，叫着年才总角的关中儿郎为之神驰的光环。
一阵阵细碎的马蹄声自北而来，踏碎了长安城早间早间的喧闹，将这座汗青千年关中雄城从睡梦中唤醒。
“先生，本王命你送的动静送出去了吗？”李恪策马行于世人之前，对身后的王玄策问道。
男童看着李恪的行去方向，仿佛又是出城而去，因而问道：“阿婆，这一次殿下做甚么，又是去做质子吗？”
以往李恪任扬州多数督时，马周以扬州多数督府司马一职代李恪坐镇扬州，现在李恪转任并州多数督，北上太原，马周天然就没有了持续留在扬州的名分和需求。
男童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晓得，本来面前这个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年竟也同他有过这般的渊源。
街边孩童的心机李恪天然不知，现在的李恪正在思虑着河东之事。
祖母笑了笑道：“天然不是，不过这一次殿下北上杀敌也是为了庇护我们，殿下要把我们大唐的仇敌挡在关外，庇护长安和长安百姓。”
男童小小的拳头紧握，看着李恪，看着李恪身后的将士，对祖母道：“阿婆，将来我也要做殿下的保护，庇护殿下，为殿下而战。”
王玄策回道：“殿下放心，扬州那边的动静已经送出去了，想必后日便可到宾王的手中。待宾王安设好扬州诸事，最快七月初便可北上太原。”
太原乃大唐龙兴之地，太原一地颇多勋贵，并且军府及太原世家门阀权势极大，非扬州可比，李恪初到不免凡事掣肘，如果有萧月仙在，帮着他做些他不便出面的事情，天然便当很多。
春季露重，方才入秋的凌晨已经有几分清冷，积了一夜的露水打在长安城天街上，潮湿了铺路的古旧青石板，印出几分古朴的斑纹。
长孙冲自幼聪明晓事，又是长孙家长男，故而颇得李世民心疼，长孙无忌保举长孙冲北上参军，捞一份军功，李世民岂有不该之理，长孙无忌的荐书方到宫中，李世民便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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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晨，长安天街。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订交二十载，干系甚笃，长孙冲更是李世民的内甥，也算是自幼长在李世民身边。
这孩童身边站着的祖母听了他的话，俄然一拍他的手，带着些许怒斥的口气道：“不得无礼，这是救过你性命的楚王殿下。”
王玄策先是应下了李恪叮咛之事，而后又问道：“那萧娘子呢？殿下可要将萧娘子召来？”
当时突厥兵在关中横行，死了不知多少人，就是我们也几乎丢了性命。楚王殿下不忍百姓遭难，就在眼看国破家亡的时候，志愿随颉利可汗北上，做了那质子，这才保住看长安城，也救了我们百口的性命。”
马周是李恪臂膀，有治国之才，李恪初到并州也离不开马周，因而就在李恪昨日方才接到圣旨后，当晚便着王玄策传信，召马周北上。
男童幼年，明显还不知质子是甚么意义，他昂首看着祖母，问道：“阿婆，质子是甚么？”
李恪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洛阳便先暂缓，先命仙娘来太原吧。”
王玄策听得李恪唤他，轻夹马腹，也上了前去，只掉队一个马头和李恪并行。
自不必说，正中的这位英姿英发的少年天然就是奉旨北上镇抚河东的楚王李恪，而在李恪身后跟着的便是随军护驾的八百右骁卫豹骑。
祖母点了点头回道：“当时当然，疆场上刀剑无眼，谁都有伤害，不过殿下身后跟着的都是他的保护，为殿下而战，会在疆场上庇护殿下。”
祖母回道：“质子就是送到突厥的人质，楚王殿下是把本身抵给了突厥，草原天寒地冻，殿下在草原上受了四年的痛苦，几乎丢了性命，这才救了我们百口，没有殿下，我们百口八年前就该饿死在田野，你说殿下是不是我们百口的仇人。”
关中儿郎共饮一水，吃着秦川大地种出的粮食长大，仿佛也延承了父辈身上的那股子血气，虽年幼，但却也重恩重义。
王玄策想了想，回道：“太原乃北都，一样紧急。并且太原不比扬州，太原世家、军府、勋旧三方权势交叉，干系驳杂，未免殿下初到太原人手不敷，凡事又诸多掣肘，还是召萧娘子北上的好。”
跟着这阵马蹄声来的是一队身着禁军制甲的精锐士卒，在这些士卒的正中，一名身着明光铠，胯下纯白龙驹的少年正策马缓行，而在少年的身后，则有两位壮力之士别离肩扛大旗，一书“并州多数督”、一书“楚王奉旨督边”。
孩童看着不远处的李恪，猎奇地问道：“他救过我的性命，我怎的不知？”
李恪身着的明光铠乃李世民所赐，最是精美，凌晨的阳光洒在李恪的身上，也映照出了刺眼的光芒。在路旁，一个束着总角的孩童正指着李恪，对身边拉着他的祖母问道。
李恪想了想，对王玄策道：“本王北上先措置薛延陀之事，再去一趟定襄城，前后少说也需月余，宾王北上倒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本王虽人已不在扬州，但扬州毕竟另有本王运营两载余的根柢，让宾王办理好了再解缆北上不迟。”
祖母耐烦地解释道：“切当地说来，楚王殿下不是救了你的性命，而是救了我们百口的性命。八年前，你还是个不记事的襁褓婴儿，突厥颉利可汗南下关中，我们故乡泾州被破，全城百姓出城避祸。
“阿婆，这位骑着大马的谁，他身上的衣服真都雅。”
大唐禁军多是关中儿郎，故而百姓拥军，特别是长安百姓便更是如此，固然时候尚早，但已有很多夙起的长安百姓，百姓们见得有军士过路，不但不觉得惧，反倒围在了路的两旁立足围观。
一个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童，一个轻飘飘，远的看不着边的话，构生长安街边一道不起眼的景儿，如许的场面看似无关紧急，难左大局，可当一样近似的场景反复地产生了一千次，一万次，乃至更多的时候，纵是滴水，也能浮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