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封
李恪听了岑文本的话，深思了半晌，接着俄然想起了甚么，因而问道：“岑师可知当时力反此事的何人？”
分封之事古便有之，郡县之事古亦有之，凡新朝立国之初，必有此争，而文臣，在此事之上也大多所持不异。
三人方一坐定，李恪便开门见山道：“迩来长安事多，昨日本王自宫中获得动静，有人已向父皇进谏，欲待本王册妃以后便封本王于扬州，以楚王府一脉永镇淮南，是为藩王，此事若成，恐怕本王今后难入长安，岑师和先生可有良策？”
自古以来，凡后宫女子，必是母凭子贵，但李世民对长孙皇后宠嬖尤甚，到了长孙皇后这边，便成了子因母贵。
为士者，为臣者，朝堂之上或在朝不一，天然不免分歧，相互弹劾也是常有之事，但在这一件事上，除了萧瑀这些前朝宗室出身的臣子，绝大部分的文臣的态度却出奇地分歧，那就是郡县必然优于分封。
秦若非天子荒淫无度，横征暴敛，逼得天下百姓揭盖而起，断无短折之道，而汉初便有七国之乱，若非名帅周亚夫力挽狂澜，也早已江山易主。
长孙皇后此计便同为她为人行事普通，外在看似温和，却内含刚烈，叫人固然不肯，却也无从动手。
不过李恪苦笑了一声，却摇了点头道：“此人倒也姓长孙，却非长孙无忌，而在内宫。”
岑文本和王玄策也是文臣，两人闻言，不假思考地便回道：“分封之事，于国无益。先有周天下盘据之祸，后有汉七国之乱，分封诸王绝非善政，当不成取。”
岑文本笑道：“殿下安然回京便好，你我之间又何必客气，只是不知殿下召臣来此所为何事？”
东宫当中都有李恪的眼线，而楚王府中自也有长孙家的眼线，说话天然也要谨慎些，说着，带着岑文本便进了阁房，而在阁房当中，王玄策也已在此中等待。
若依长孙皇后所奏，外放扬州，永镇淮南，此事李恪天然是不肯的，但他却又不能劈面回绝此事，盖因李恪虽有争储夺嫡之心，但机会尚未成熟，万不成叫李世民发觉了出来，毕竟就李世民眼下而言，他尚无废李承乾重立之意。
岑文本与王玄策闻言，顿时了明白了，难怪李恪如此慎重，本来此事竟是长孙皇后的意义。
逼着李恪外镇，还要李恪谢恩，这是要李恪笑着吞下本身种下的苦果，皇背工腕，公然分歧凡响。
岑文本和王玄策态度果断，又出奇地分歧，李恪看着岑文本和王玄策不约而同地表态，脸上暴露了一丝笑意，他仿佛已经找到了破局的体例。
“弟子无状，进京之初本当亲身上师门拜见，然无法有要事相商，故只得请岑师来此，还望勿怪。”岑文本刚进楚王府府门，李恪已在内门等待，赶紧上前对岑文本道。
王玄策道：“我朝立国至今，只要皇子外放，从无裂土分封藩王之事，莫非此事陛下便能准了吗？”
这此中当然有李泰自幼宽胖体弱，不宜远行的原因，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宠嬖也是必不成缺的。
岑文本回道：“乃是时任中书舍人的李百药。”
分封之制，分天下于宗室各王，以天子诸子分治江山，权在皇室，多和帝王之意，但郡县之制却分歧，郡县之制于各郡县置官，文臣治国，上承下接，权在臣，便是文臣所主。
岑文本轻叹了一声道：“分封之意本就是陛下所欲，只是暮年你陪殿下出质突厥，有些事情或还不知。陛下初登帝位之时，陛下便曾与萧相商讨诸王分封之制。若非中书省力阻，恐怕此事早就成了。现在皇后旧事重提，陛下岂能不动心。”
李恪看了看四周，对岑文本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处所，岑师随我阁房说话。”
李恪之言方落，岑文本和王玄策的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正如李恪所言，储君必当坐镇长安，一个永镇外藩的皇子是成不了储君的，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
岑文本道：“此计柔中带刚，乃阳谋，殿下拒之不得，如果拒之，恐怕不但陛下生疑，殿下本身也难自处。皇后坐镇后宫多年，后宫高低无有不平者，有如许的手腕倒也在道理当中。”
李恪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若依岑师和先生而言，分封诸王之事于国益否？”
过了半晌以后，岑文本问道：“此计倒不像太子所为，但是长孙无忌所出？”
次日早后，延康坊，楚王府。
萧瑀以秦立郡县，二世而亡，汉建分封，鼎祚连绵四百载而论，主分封诸王，深得李世民之心，此番长孙皇后又提此事，李世民天然动心了。
秦以是二世而亡，在其暴政，不在郡县，汉之以是鼎祚四百载，在天下民气，不在分封。
长孙皇后已经盯上了李恪，李恪的内心天然不是滋味，至于分封扬州之事，更是一向像是一块大石压在李恪的心头，这类滋味并不好受，故而一早李恪便命人将岑文本和王玄策请了过来，商讨此事。
李承乾之所为为太子，稳坐东宫，除了他本身嫡宗子的身份外，更首要的是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巨擘。一个立朝功臣，翅膀故交遍及朝堂的长孙无忌，而另一个，乃至远比长孙无忌更加首要的便是六宫之主，母范天下的长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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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元年七月，李世民便曾传宰相萧瑀入宫，问及分封之事，萧瑀当时便奏对有言：“臣观前代鼎祚以是悠父老，莫若封诸侯觉得盘石之固。秦并六国，罢侯置守，二代而亡；汉有天下，郡国参建，亦得年余四百。魏、晋废之，不能永久。封建之法，实可遵行。”
李承乾虽也聪敏，但一定会有这么深的心机，更何况眼下李承乾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工夫去对于李恪，最为能够的恐怕也就是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了。
长孙皇后三子，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晋王李治，俱为李世民特所宠异，冠于诸王，乃至就连李恪都有外放之忧，但于李恪年纪相仿的李泰却能安然留于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