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以画为饵
李元昌痴迷此道，见了这副《凫燕水鸟图》哪有不动心的事理。
萧沅若闻言，摇了点头。
平康坊中多为文人骚人所聚之地，故而为投人所好，有人在此建了一处清雅些的酒楼，取《诗经》“整齐荇菜，摆布采之”之名，命采荇堂。
李元昌闻言，脸上顿时由怒转喜，不敢置信地问道：“此话当真？”
萧沅若笑道：“我那发小乃是个实实在在的草包，不识吵嘴，鄙人两百贯买的还是他的一处宅子，这副《凫燕水鸟图》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添头。”
所谓画、字双绝本就是李元昌最为对劲之处，现在萧沅若又将他唤作三绝，与顾恺之比拟，天然心中大悦，当即举杯道：“沅若之言甚得本王之心，本日本王得画，得才子，可谓双喜临门，我们不醉不归。”
萧沅若笑道:“既是王爷开口，萧某岂敢不从。”
传闻传的似模似样，有鼻子有眼，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普通，连带着李元昌都是如此感觉。
萧沅若说着，从身后取出了一方长边窄宽的木盒，递到了李元昌的手边。
采荇堂和撷玉楼一样，同处于平康坊中，只不过平康坊中也不尽是青楼妓馆，采荇堂乃是一间酒楼。
汉王李元昌常日最有两大爱好，一是美人，二是书画。他每日最常去的处所也只要两处，一为名冠长安的撷玉楼，二为长安文人最为荟聚的采荇堂。
萧沅若道:“哈哈，美人如画，画如美人，如此率性之语恐就王爷这般率性之人方能讲出。”
就当李元昌正有些怒意，或将发作之时，萧沅若竟俄然开口道：“顾恺之亦我所钟爱，如果旁人开口，纵是十万贯我也不卖，但既然王爷爱好，我岂能要价。鄙人听闻王爷将娶突厥阿史那云，鄙人愿以此画为礼，贺王爷新婚大喜。”
李元昌接着猜道:“两万贯？”
萧沅若伸出了两根手指，奥秘地对李元昌道:“王爷无妨猜猜看。”
萧沅若笑道:“王爷当真是好画之人，竟如此火急。”
如果讲价，这副《凫燕水鸟图》约莫也就在六千贯高低，而李元昌却出价一万，已经算是优渥，更何况这幅画只是萧沅若两百贯买来的，在霸道的李元昌看来，萧沅若之举实在是有些不识汲引了。
李元昌不解地问道:“沅若兄这幅顾恺之真迹实在不错，却不知从何而来？”
李元昌痴于书画，乃此道妙手，顾恺之的真迹此前也看过几幅，故虽只是几眼，但李元昌便可鉴定，他手中的这幅《凫燕水鸟图》必是顾恺之的真迹无疑。
“两百贯，顾恺之的真迹怎的会是如此作价？”李元昌若非对本身的眼睛绝对自傲，都快思疑手中的《凫燕水鸟图》是个假货了。
萧沅若笑了笑，却又摇了点头。
“沅若兄，顾恺之的真迹安在，快取来本王看看，本王早已心痒难耐了。”次日午后，李元昌一到采荇堂中便半晌难耐，开门见山地对萧沅若道。
李元昌见状，猜道:“两千贯？”
李元昌从萧沅若手中接过木盒，当即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
萧沅若乃姑苏丝绸巨商以后，家道大富，此前便于李元昌较好，很有几分友情，再加上顾恺之一画难求，李元昌又痴迷此道，故而李元昌闻约倒也未曾多想，一口便应了下来。
李元昌道:“沅若兄不必多言，别再藏着掖着了，快些把《凫燕水鸟图》拿来于本王观赏一二。”
在李元昌看来，两万贯也许贵了些，但对于家底丰富，又酷好此道的萧沅若而言不是不能接管，可二十万贯实在是夸大了些，连李元昌都有些望而生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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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元昌入宫向李世民表白联婚情意的次日，长安城中已有传闻，天子欲以李元昌为联婚人选，迎娶阿史那云。
“却不知作价多少？”李元昌接着问道。
李元昌翻开木盒，温馨地躺在木盒中的是一卷纸色古朴的画轴，李元昌恐怕弄破了画轴，悄悄地自木盒中将画轴拿起，缓缓展开，竟真的如待才子那般和顺。
李元昌低头看动手中的画作，笔迹周到，紧劲连缀如春蚕吐丝；意存笔先，画虽尽而意未绝，恰是顾恺之的手笔。
不过明显李元昌并未猜中，萧沅若缓缓道:“王爷猜错了，是两百贯。”
李元昌道：“晋人皆言，顾恺之有三绝：画绝、文绝、痴绝，以鄙人观之，这三绝同可用于王爷之身，王爷画、字双绝，待才子又一片痴心，可谓痴绝，这副《凫燕水鸟图》除了王爷，另有谁配得之？”
李元昌闻言，已有喜色。
李元昌当即问道：“这副《凫燕水鸟图》本王也甚是喜好，本王愿出一万贯，求购此画，不知沅若兄可愿割爱？”
采荇堂分歧于平常的酒楼，采荇堂的仆人也是爱好书画之辈，故而采荇堂也非大家可进，欲进采荇堂除了本身身家不薄外，尚需几分文采。
李元昌表情正佳，又恰逢李元昌本籍姑苏的故交萧沅若自姑苏回京，带来了他自姑苏淘来的东晋顾恺之所绘《凫雁水鸟图》，特在采荇堂设席，邀李元昌等众老友一同观赏。
李元昌贵为亲王，天然势大，可不料萧沅若却当即摇了点头道：“这恐怕不当吧。”
李元昌这么一开口，萧沅若哪还不晓得李元昌的心机，萧沅若回道:“鄙人有一发小，本来家道富庶，却因滥赌而败光了产业，只得变卖祖业偿债，这幅画便是自他手中购得。”
李元昌之言方落，屋中的旁人也按捺不住了，纷繁道:“王爷说的恰是，我们都是冲着顾恺之而来，且待我等先赏了画，再开这席也不迟。”
李元昌不敢置信地问道:“莫不是二十万贯？”
李元昌道:“本王早有所言:美人如画，画如每人。如驰名画而不得观之，便如绝世才子半掩琵琶站于本王身前，摆布围之却不能一亲芳泽，该是多么憋闷。”
顾恺之为东晋丹青大师，所著书画本来甚多，但后经五胡乱华，南北朝之乱，顾恺之画作多毁于战祸，保存至今的却没有多少，想得一真迹实在不易，故而李元昌越看，越感觉爱不释手。
说完，李元昌举杯，豪放地一饮而尽。
戋戋两百贯，便买得了这副顾恺之的真迹，还连着一处宅子，李元昌听了萧沅若的话，脸上不由闪现起一丝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