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蜀方
孙思邈回道：“三年前老道还在长安之时便看出了杜相的隐疾，曾要杜相随老道一同来终南修道，埋头养性，十年内身子便能大好。然杜相不肯去京离官，回绝了老夫之邀，老道还能如何救他？”
莫非他们二人曾有仇怨？
孙思邈道：“非是老道不肯救杜相，而是三年前老道已经救过了，不过杜相未听老道之言，还是沉湎宦海罢了。”
本来三年前孙思邈就曾为杜如晦确过诊，要杜如晦埋头疗养，但杜如晦官拜宰相，亦非渎职之人，诸多冗务加身，杜如晦想要抽身谈何轻易，此事就算李世民同意，杜如晦本身也闲不下来。
孙思邈谦善道：“殿下言重了，老道不过采世人之长，做些整编之事，当不得殿下盛赞。”
在这一刻，李恪的脑海中俄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明知将死，杜如晦还是操心国事，一刻放不动手中的政务，如许的人难道就是这诗中所写的模样吗？
孙思邈这么一说，不管于公于私，李恪都非救杜如晦不成了。
因为杜如晦已然爵封国公，食邑千户，就算他挂印去官，平生还是可保繁华，杜如晦放不下的不是官职，而是他们君臣一同打下的大唐江山，是天下百姓。
孙思邈道：“杜相之疾老道自当极力一试，不过究竟医好与否，老道也不敢作保。”
李恪道：“小子虽幼年，却也从不虚言，小子所言每一个字句，均起自本心。不太小子虽为从医，但于医道却也有些兴趣，正有一个方剂想向真人求证。”
李恪听着孙思邈的话，终究明白了过来。
李恪想了半晌，俄然想到了甚么。
李恪道：“既然真人也知杜相之疾，想必已有腹稿在胸，真人何不随小子回京，救杜相一命。”
李恪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真报酬何不肯救治杜相？”
李恪听了孙思邈的话，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杜如晦突患重疾，尚能安然处之，本来早在三年之前杜如晦便已经预感到了本日之果。
李恪对孙思邈问道：“小子听闻真人现在药庐著书，以此留一身医术于先人，却不知真人的医书著地如何了？”
既然孙思邈为遗泽后代，留在终南山中一心著书，那李恪何不就投其所好，用药方来与孙思邈买卖，要他去往长安救人？
孙思邈忙道：“扁鹊中年时游学天下，曾至蜀地，也许殿下口中的药刚恰是扁鹊曾用，而后失传的也未可知，还望殿下直言相告。”
孙思邈叹了口气，回道：“三年之前，老道曾奉皇命入宫，在宫中曾见过杜相一眼，当时老夫便曾同杜相说过，他累日劳累，心血早已过透，若不细心调度，寿命便在五年以内。现在看来，杜相并未曾把老道的话听在内心，反倒变本加厉，本来五年的寿命竟只三年便耗损殆尽了。”
孙思邈闻言，只当李恪当真有甚不明之处，因而道：“殿下但请直言，老道必知无不言”
孙思邈闻言，当即道：“这个无妨，老道可随殿下同返长安，待殿下回弘文馆寻了此书，看了以后再奉告老道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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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孙思邈性子也倔，他已认定了杜如晦本身求死，救之无用，李恪想要压服他实在是难比登天，李恪无法，只能想了其他的体例。
痛风之疾难医，纵是孙思邈也深感毒手，如果李恪当真能有神医扁鹊专治痛风的药方，孙思邈焉有不喜之理？
李恪这么想了想，可他本身都感觉不成能，不管是杜如晦还是孙思邈，都非气度局促之人，他们两之间纵有些间隙，也不至于叫孙思邈见死不救。
杜如晦回绝了孙思邈，不肯去官随他修道，倒也不算因为妄图繁华。
李恪本来觉得只要他说出了杜如晦的名字，孙思邈自当乐于援手，可大为出乎李恪料想的当李恪说出得病之人是杜如晦时，孙思邈竟决然回绝了。
实在本质上来讲，杜如晦和孙思邈并没有甚么分歧，杜如晦治国安民，孙思邈著书医人，都是为了令人活命，只不过是出世和出世的辨别罢了。
孙思邈不知李恪为何俄然会这么问，但还是照实回道：“老道才疏学浅，岂敢言著书二字，老道不过感人间方药本草部秩浩繁，如果病者生患，匆急间求检不易，恐误了诊时，这才耗半生寻得各处良方，删繁去复，一一考证，将他们汇于一册罢了。”
李恪只得道：“真报酬医，杜相也为医，只不过真人医的是人，而杜相医的是国，所谓医者仁心，杜相于国有功，真人若能救他，便划一救了很多百姓，真人何不随我走这一趟呢？”
李恪的话音刚落，孙思邈的脸上暴露了难掩的忧色。
李恪闻言，俯身拜道：“天下医方甚多，浩如烟海，真人能以一己之力将其收齐，而后一一检正，汇编成册实非易事，小子佩服。”
李恪看着孙思邈冲动的模样，晓得他被本身的话所吸引到了，因而对孙思邈道：“真人若要这个药方倒也并非不成，不过这书还是小子北上突厥为质之前所看，实在是记不逼真了，如果小子冒然开口，恐怕会说错了方剂。”
李恪问道：“小子曾在弘文馆藏书阁中看过一册先秦古籍，古籍中曾记录东周神医扁鹊之事。书中写到扁鹊之时还曾提及扁鹊曾经用过的一道药方，此方竟是以蜀椒为引入药，专治痛风之疾，不知可有此事？”
孙思邈听了李恪的话，还是摇了点头道：“老道行医，向来只救想活之人，杜相本身求死，那个都救不得他。”
李恪问道：“那真人既去长安，杜相的病？”
孙思邈三年前便曾救过杜如晦？李恪不知孙思邈的意义，因而问道：“真人之言何意？”
为医者，岂有不知神医扁鹊的。
杜如晦为官勤奋，事必躬亲，在朝野表里颇多赞誉，可谓古之少有的贤相。
三年前，孙思邈便曾出言警告过杜如晦，不过杜如晦未曾听孙思邈之言，在孙思邈的眼中，杜如晦之行于求死无异。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