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动粗
七嘴八舌一阵抢白，听得姚平仲大惊失容，仓猝吼道：“战事吃紧，李宣抚以便宜行事之权，命徐经略借补‘制置副使’一职，有何不当？你等休要讳饰敷衍！”
曲端竟也被句话问得干咳两声，也不知是不屑答复，还是底子答不上来。他那班将佐也是沉默无语，把目光投向他处。
姚平仲一眼扫过一张张迷惑的脸，从身上取出一件东西，往前两步，单手拍在曲端面前的石桌上。后者看了他一眼，微眯着眼睛盯了那东西半晌，终究还是伸脱手去拿了起来。刚展开看了一眼，一抹难以粉饰的惊色从这位六路都统制眼中闪过。张中彦间隔曲端比来，也偷瞄到那东西。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是宣抚司出具的号令，而内容，便是命泾原经略安抚使徐原，暂代“制置副使”！
这一下，没有人再敢聒噪，将佐们都把目光会聚向长官，看他如何反应。曲端仍旧盯着那道号令，俄然之间，他嘲笑一声，将那道号令扔还桌上，大声道：“制置副使位高而权重，与宣抚使互不统属，李宣抚虽为一方大员，却也没有权限任命，这须有官家诏命才成！”
曲端盯着那道李纲亲笔誊写的号令好大一阵，大要上看又规复了安静，实则内心已经思虑着各种能够。种师中病倒，让人临时顶替他的位置，这不奇特。他奇特的是，本身与徐原分歧，这已经不是甚么奥妙，李宣抚却让他超出于本身之上，而何少保竟然不反对？甚么意义？向我收回警告？
“哼！没有朝廷正式任命，如何能服众？至于何时进兵，不是你该问的！从哪处来，回哪处去！”曲端一挥手，竟下了逐客令！
“他们如何出去的？”这是张中彦等人现在最想晓得的题目。
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次出征，以曲都统为尊，名义上便是徐家弟兄的军队，都要听节制。可现在，徐原暂期间理“制置副使”，明显阶次权柄都大于都统制！坏了，这下事情毒手了！
“莫不是你等捏造公文？假传号令？”
姚平仲越焦炙躁，你这班撮鸟想何为？拒不承认？他实在没有想到，曲端来这么一下子！脑袋一热，就想跟这些人杠上，俄然回想起临行之前徐九叮嘱的事情。强忍住肝火，恨声笑道：“曲都统不过就是不想承认制置相公，进而不听节制，对么？”这厮说话还真是一股子硝石味，不留涓滴余地，直接挑明！
话音落地，全场鸦雀无声。
“徐卫？他有这个权力么？将你安设华州是两司长官下的令，你当我等是三岁孩童？”张中彦嘲笑道。嘴上虽这说，可贰内心也明白，传闻徐卫和姚平仲一样，是官家成心放到陕西来的，并且李宣抚仿佛很偏袒这厮。
两人余音仍在，外头便响起一片短促的脚步声！眨眼之间，惊咤声高文！另有人大呼着“截住！截住！”没等天井中弄明白，便瞥见几个健旺的身暗射出院中。再看时，已有几人护于姚平仲身边，都作平常打扮，俱执短刀利刃。而天井的台阶之上，又有几个男人端着臂弩，那弩箭已经卧于槽中，弓弦早已拉开。
姚平仲紧随厥后，也放声呼道：“来人！”
张中彦等人固执刀护在曲端身前，却被他推开，就隔着一张石桌，指着姚平仲却没有说出话来，仅半晌以后，厉声喝道：“来人！”
一描述非常之鄙陋，个头矮小，走路脚根都不沾地，头发髯毛都呈枯黄色的男人，穿身灰色直裰，腰间鼓鼓，立在弩手以后，一眼绿豆般的小眼睛全盯在了曲端身上。
这话一出口，包含曲端在内都变了神采！如何回事？何少保重新起用他？这……
姚平仲刚一杜口，曲端拍案而起：“姚平仲！猖獗！你多么身份，敢与本官这般说话！”这倒怪了，姚平仲来到以后说的第一句更横，也没见他如此发作。这会儿却象是被人踩了痛脚普通暴跳如雷。
“那又怎地？有本领，你就再把我关进大牢去！”姚平仲切齿道。
“哼，李宣抚这道手令，有没有效你们内心清楚。但我不跟你们胶葛此事，徐大帅已经探明，延安东城已为金贼攻破，西城也是岌岌可危。若雄师不能尽速声援，一旦延安府沦亡，全部鄜延一起也将随之崩溃。鄜延一丢，金军下一个目标便是环庆！卑职倒想问问曲都统，到当时，你又如何自处？你现在拖延张望，不救张深，他日环庆一起遇危时，你能希冀谁？若都统再不进兵，明天的张深，便是明天的曲端！”
“曲端！”姚平仲发作了！虎目圆瞪，一拳砸在石桌上！金石交叉之声顿时响成一片，张中彦等人不约而同地拔出了佩刀，现场氛围蓦地严峻起来！
姚平仲一怔，他仿佛还没明白曲端的企图。可张中彦等人却终究反应过来，当即帮腔道：“不错，自何少保入陕以来，便是宣抚主政，制置主兵，东西二府互不统属。李宣抚怎能越权任命？”
“姚希晏！本官看在你将门之子的份上，不与你普通计算！再敢口出大言……”曲端面无神采地说道。话未说完，被姚平仲一口截断！
“借补？这如何行？制置副使是多么紧急？没有朝廷明诏，谁敢窃居此位？”
姚平仲“小太尉”的外号岂是白叫的？哪会让曲端一声吼就吓倒？瞄了对方一眼，针锋相对地答复道：“卑职代表的是制置相公。”
“即便何少保离职，也当是种太尉主兵才是，徐经略凭甚么居制置副使之高位？”
姚平仲看都懒得看他，沉声道：“制置相公已委任我为制置司参议，此来坊州，便是代表制置相公传达军令。”
正迷惑时，又听姚平仲语出惊人：“别的，忘了奉告诸位，镇江行在已经下了诏命，召何少保南去。是以，制置副使便临时统管陕西军务。我来时，徐制置再三交代，命曲都统务必当即进兵，不得有涓滴拖延，不然军法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