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坐地起价
而与此同时,占有洛阳的完颜娄宿也顺着前次南侵北撤的线路,在河清河阳等地渡河,经泽州,转兵向东,奔赴河中府与粘罕汇合。河东范围较大的义兵,不是被剿除,就是被赶入山区,只余下泽州平阳两处,如果李植连这两城都节制不了,那他对大金来讲有甚么用?
是以,听他说了这话,便从速问道:“这却从何提及?”
马五说到此处,粘罕嘲笑一声:“紫金虎倒是把关中护得铁桶普通。幸亏,娄宿于洛阳集得一批舟船,过河当不是难事。但过河以后,打击方向你以为该当放在那边?”
这日,粘罕会合麾下各族文武数十人,一是听娄宿汇报此前败北颠末,二是制定打击陕西的计谋。
当粘罕直言不讳地指责时,娄宿一言不发,并不为本身辩论。实在,定戎一战,宋军也是凶恶万分,如果没有徐卫和折可求搅局,西军在他和耶律马五夹攻之下必定师溃。只是人算不如天年,谁能推测,李纲竟然调河东西北角的折家军去救徐卫?
李纲顿时变了神采:“这还是道理当中?他为六路都统制,负总管全军之责,大敌当前,他却要引军后撤,这是何事理?”
曲端兵不血刃,收了环庆军权,代行经略安抚使权柄后,又马不断蹄地领受鄜延三州。这个时候,制置司何灌已经派人告诉他,坊、鄜、丹三州改由陕华经略安抚司接办。曲端不管这些,尽起兵马往鄜延而来,撵走徐成以后,伸手问长安城里的宣抚制置两司要粮饷设备。
金军卷土重来的动静经徐卫报入长安今后,引发两司震惊。在李纲“严峻体贴”之下,何灌命令给曲端,让他就把制置司的军队屯在鄜州,并协同泾原徐原、陕华徐卫徐胜,相机而战。
李纲一时没作表态,他晓得何灌本日将曲端报告转到宣抚司是甚么意义。何灌掌兵,军队变更,将帅任免,是他的权力。但如此触及到军事主官执掌处所政权,就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了,那得宣抚使说了算。看模样,何灌也明白曲端的企图,便将这事捅到宣抚司来了。
粘罕看来也有些迷惑,问道:“你且细说。”
没有了后顾之忧,金军士气复振,大志勃勃要再与西军鏖兵,一雪前耻。可困难随之而来,你要跟西军比武,起首就得过黄河。可现在,宋军扼守着潼关和蒲津浮桥,如何畴昔?说来也怪,这世上的事还真巧,当初大金初征南朝时,就是徐卫守住紫金山,阻雄师进步之路。这一回,又是徐卫把住蒲津浮桥,挡雄师入关中之途。这厮现在还真成了女真劲敌,二太子生前之言,公然没有说错!
正思考时,又听耶律马五说道:“国相,卑职在耀州得胜后,退往华州,宋军曾遣军来追,被伏击归去。但而后,一向未见动静,卑职遣人刺探,得知统军的陕西都统制曲端,竟然带军西撤,进入了宁州。到厥后定戎决斗,他都一向没有呈现。”
粘罕听罢,非常不悦。你娄宿也称得上是百战名将,此番让你挂帅,怎生犯如此弊端?在平阳受阻之时,你就应当当机立断,直趋关中,为何要强攻数旬日,在支出庞大伤亡代价以后才挥师南下?这也就罢了,你进入关中,节制浮桥和潼关,联通河东河南,这无疑是极其明智的。却为何恰好被种师中略施小计,诱入渭水以南的狭小地带?就算你中了计,发明以后也当当即调剂,何故对峙十数日?
这些将领回到庆阳府后,果如曲端叮咛的那般,死力劝说慕容洧,让他停战罢战。后者当然不从。直斥曲端包藏祸心,意在分化环庆兵。见劝说无效,已经被任命为各种军职的将佐们筹议着,要不然,绑了统制去见曲都统?慕容洧感遭到不对,再加上被俘将领们返来以后一通鼓吹,导致军心摆荡,这类环境下与曲端硬碰,绝讨不到便宜。四月初,数名环庆中初级军官商讨脱手,慕容洧有所发觉,仓猝率本部兵马出走环州,不久以后,竟又分开环州,投了夏国。
隆兴二年三月尾至四月初。曲端以非常之手腕敏捷停歇非常之事。在通往庆阳府的必经之途上,慕容洧设下数重防卫,但都被曲端的军队冲破,多位环庆将领被擒。而这一次,曲师尹并没有开杀戒,而亲解其缚,慰劳酒食,并再三对这些将领言明,王大帅尚在,只是因为他先前的违方号令,两司长官召他去长安问话。那慕容洧身为环庆帅司统制官,现在却处心积虑地煽风燃烧,用心不消。让这些环庆将领不要受蒙骗,不然踏错一步,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粘罕与娄宿汇合以后,前军进驻与关中隔河相望的河东县,而他则屯兵虞乡,乘机过河。河中府几历兵祸,百姓逃散近半,留守下来的也是战战兢兢,本日不知明日事,活着一天年一天,又特别是金军进驻以后,金国各族兵士肆意掠取行凶,莫说府库一空,就是平常百姓家也被劫得家徒四壁,稍敢不从,便刀枪相加……
心中迷惑,但李纲不明言,他也不好去问。沉默半晌以后,他建议道:“宣抚,眼下女真卷土重来。气势汹汹,还是战局为要。曲端手握重兵,要击退金军,必须得依托他和徐家兄弟合力。这六路都统制他已经作了,没何如,还是先稳住他吧。”
“国相,入关中最便利的,莫过于走浮桥,入潼关。但宋军铁定集结重兵戍守,眼下已是四月,若强攻不知几时方能克定。其次,便是经风陵度过河,但据报,风陵渡对岸,已见宋虎帐寨。”
“哈哈,宣相,他已经建节,又怎会奇怪一个浮名无实的太尉?相公请试想,他是在甚么处所给制置司上了这道复函?”马扩笑道。
“如何?”李纲面无神采地问道。
“是,国相请看。”耶律马五起家,走到舆图之前,手指定戎地点之处。“这里,便是紫金虎的防区,如果卑职所料不差,经历上月大战以后,这一带还是宋军强兵集结之地。若执意取长安,则不管如何绕不开徐卫等西军大将。反观鄜延,此前,卑职率军破丹、鄜、坊诸州,并击溃鄜延军主力。此番再攻,拿下延安当不是难事。而延安府,是陕西诸路咽喉之地点,夺了此处亦能作为按照。而只要我军节制延安,便阻断了麟府折家与陕西的联络,使其伶仃无援,或攻或招,悉决于我。到时,再西打击环庆泾原两路,引徐卫等人来援,迫他度过渭水,进入平原地区。如此一来,则西军步兵加弓弩的上风就将遭到限定,而我军马队恰是逞威之时!在渭水以北耗损西军以后,再取长安,则如探囊取物!”
但曲直端此时深恨徐卫,又对制置司拨发粮饷军器给陕华军非常不满,答复说,关中之地,有徐家三兄弟在充足,用不着他。反倒是环庆统制慕容洧投了党项人,极有能够发兵抨击,我若将军队屯在此处,环庆空虚,岂不让人长驱直下?是以表示,又要重回宁州。
这个动静让粘罕面前一亮!若果然如此的话,那计谋制定就便利很多了!行军兵戈,就怕高低一心,精诚连合的敌手,如果各自为政,互不协同,但是百万雄师,亦不敷惧!
好一阵,就在世人都快等得不耐之时,马五开口了。
四月中旬,何灌在获得李纲点头以后,行文鄜州,向曲端表示,只要能打退金人,便许他鄜延帅位。曲端现在虽代行环庆经略安抚使权柄,但“代”字表白,只是临时性掌管,等有了合适人选,也就没他甚么事了。而在他调任制置司都统之时,又已经离任了陕华经略安抚使,现在许他鄜延帅位,也就表示,哪怕仗打完了,你曲端还是有安身之地的。
可题目是,为了重组鄜延防务而调拨的粮饷物质,已经下发陕华帅司。曲端闻讯狂怒,痛骂徐卫不是个东西,正筹算给定戎命令的时候。金军却已经逼近了黄河东岸。
李纲自从当日与他见面闲谈以来,深知马扩才气出众,如获珍宝普通委以宣抚司参议官之职。别看官名仿佛无足轻重,按轨制,参议官,参谋官,都要由知州一级官员充当,参议官更是与转运判官平级。马扩的身份非常特别,严格提及来,自他从真定逃出,入五马山今后,便是犯官的身份。李纲一来就将一个犯官提为“参议”,足见其对马扩的正视。
此话一出,堂内众官群情纷繁,这打击陕西,天然应当以“京兆府”为首要计谋目标。只能拿下长安,便能以此为按照地,进而进犯秦凤熙河,乃至四川。先打缘边三路?这倒是为何?
“耶律马五,传闻你负了伤?”粘罕高居于堂上,上面摆布两边,分坐着四十余员文武,涵盖汉、契丹、女真、奚、渤海各色人等。他看到契丹将领耶律马五时,俄然问道。
很久,他叹了口气,无法道:“罢,战事要紧,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你先看看。”马扩入内今后,李纲指着案头的公文说道。后者如言拿起那封六路都统制复函制置司的公文,粗粗看了几眼,原样放下。
一通敲打以后,曲端当场在这些被擒的环庆将佐中任命了诸如兵马副都总管、兵马都监、兵马钤辖等等职务。让这些将佐返回庆阳去,劝说慕容统制不要一意孤行,要以抗金大局为重。
“国相,渭水横贯陕西,在关中地区,渭水以北阵势开阔,极利我马军奔行。而渭水以南,地形狭小,多高山险隘,重兵不易展开。而徐卫的巢穴,便在渭水以南的定戎。是以,卑职建议,一旦雄师度过河,便以渭水为界,先打缘边三路!”
堂内世人,都将目光投向他,马五一时不知语从何起。定戎一败,他也委实窝火,能够说是输得很不平气。却也没何如,背后中了一枪,现在连马背都不能上,再冲锋陷阵一雪败北之耻是不成能了。现在粘罕扣问进兵之策,他颇感不测,但随即想到,马背上不能夺返来的东西,我动动脑筋,出运营策也好。
“嘭!”李纲一把将公文拍在案上,愤但是起,在堂内不住地来回踱步。这叫甚么事?大敌当前,他却要引军回环庆去!他到底想干甚么?何灌又是如何想的?不可,明天必须得去西府走一趟!
取了乌纱戴在头上,李纲怒意难消境地出了本身的公堂。行至外间,下认识地往马扩的坐位看了一眼。见他正伏案办公,便停下脚步想了半晌,稍后,折身返回,命马扩入内来见。
耶律马五欲言又止,但前思后想,还是说道:“卑职猜想,这西军仿佛也不是铁板一块。按说我军新败,曲端已经极力来追,与种师中徐卫等人汇合,以图围攻才是。但他却阔别疆场,这难道分歧常理?是以,西军内部莫非有甚么冲突不成?”
所谓的“缘边三路”,便是指陕西北部的鄜延、环庆、泾原三路。这三个经略安抚司都处于宋夏边疆,而有“缘边”之称。
粘罕听在这里,微微点头,也站起家来,行至舆图之前细加察看。娄宿从洛阳来,征集了部分舟船,避开浮桥的风陵渡,寻隐蔽地点过河,题目应当不大。现在马五提出这个进兵计划,固然与之前众官所力主的取长安为先有所辨别,但细心一想,也不无事理。西军新胜,锐气实足,若执意先去和虎儿军如许的劲旅硬碰硬,即便打胜,也自伤元气。不如避实就虚,先取延安为按照。
“多承国相干心,已无大碍。”马五回道。
这不明摆着的么?曲端兴冲冲地领受三州防务,所图者不过两样。起首,便是分鄜延经略安抚使张深的权,其次,镇了这三州,两司不得拨给他物质?可现在,粮饷设备发给徐卫了,他没捞着。金军又逼近河中府,随时能够扣河,坊、鄜、丹三州在此前被耶律马五攻陷,粉碎严峻,万一金军打来,如何守?有鉴于此,他要回环庆去,也就不难明白了。
马扩知他是一时气极,方才说出这些话。开打趣,徐卫不过二十几岁,如果由他总管六路雄师,且不说其他大帅们服不平,这也不叫个事吧?哎,怪了,你是陕西最高军政长官,代表天子宣抚一方,陕西六路任何大小事件,你皆有裁夺之权。为何却说,“不管如何也要劝说何少保?”难不成,制置司管了军事,宣抚司竟不能插手了?仿佛没这回事吧?
李纲闻言,一时沉默。既然不是至心想走。而又给制置司上了如许一道公文,那曲端是想干甚么,就不言自了然。简朴说,就是威胁,上头不表示表示,我就要引军回环庆,你既然把粮饷军器都给了徐卫,那就让他独力对于女真人吧。
鄜州,怎地?李纲刚想问,蓦地觉悟过来!他还想要鄜延帅位!好你个曲端!一念至此,决然点头道:“不成!千万不成!每临战便威胁上峰,此等人毫不成姑息!他若真敢撤兵回环庆,本官不管如何也要劝说何少保,罢了他都统制一职!陕西六路将佐无数,少了他还不兵戈是怎地?莫说另有泾原徐义德,便是徐子昂,作个都统制也绰绰不足!”
“也不算不测,道理当中。”马扩轻描淡写地答复道。
“宣相,纵观曲师尹之前各种,他若要撤回环庆,必定是先斩后奏。现在,却未出发而报有司,恐怕,他也不是至心要走。”马扩扼要地阐发道。
固然不是甚么光彩的事,乃至引觉得平生热诚,但娄宿还是将进入关中今后各种安插安排,战役颠末详细陈述。并一再提示,西军确切分歧于其他宋军,战力刁悍,东西精美,是一支在百年交战当中摔打出来的雄师,万不成小觑。特别重视种师中的重步兵和折可求的轻马队。
想明白这一点,倒也就不感觉奇特了。西军就是这么一班泼破,飞扬放肆,目无上峰。多少年来都是如此。可题目是,他想要甚么?已经是制置司都统制,还兼管环庆经略安抚司,又官拜节度使,从二品要员,莫非还想升个太尉,变成正二品?
粘罕仿佛不体味此中内幕,迷惑道:“这又申明甚么?”
见他身着常服,未穿铠甲,粘罕心知他伤势未愈,遂道:“军中都说你上马能作战,上马能出谋。你且说说,此番该如何进兵?”
“宣抚相公息怒,曲都统固然回了这道公文。但他眼下必定还在鄜州。事情,另有转圜的余地。”马扩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