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春联大战（二）
“阿弥陀佛。”净云正色道，“可贵练家诚恳向佛，我们不能荒废他一片情意。挑几件供奉佛祖，其他的送给国师、法师们尝尝。再备几样，我与写春联的施主们垫垫肚子。”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门徒留给他的馒头，张口轻咬，面皮的厚度恰到好处，渗入了汤汁的美味，皮子本身带着点甜。清爽的菜香与卤干的鲜咸完美的连络在一起。嗯，他决定谅解贪吃又吝啬的门徒了！
边上繁忙着的厨僧们笑着劝他：“方丈不必活力。他才多大！这个年纪贪吃是普通的。”
在场不乏家道浅显尚未婚配的学子，听闻此言，不由皆为之心动。
“徒弟――”释空眼巴巴的问，“好吃么？”
“天增光阴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吴琏笑道：“本日方知，山外有隐士外有人。”算是输得心折口服。
只是，他向来未曾传闻高鉴明另有个弟弟。以是他若没猜错，高益明应当只是个庶子。
说完，便兴冲冲的走了。
倒是吴琏多食了几筷，惊奇的赞了一句：“练公子家中的厨子好生短长！”
高益明瞧出白棠眼中的可惜之意，心中微顿。也未曾说些甚么。倒是吴琏有眼色，不开口的对着白棠夸奖老友：“益明本年未曾插手秋闱，不是因为所学不敷。还是先生想让他三年后取个解元！”
白棠发笑，他宿世那会子，每年被秦岭逼得不知亲手写过多少春联，融古贯新，还能怕了他们？
净云瞧着小徒儿，恍然大悟：“难怪你平时懒得不可，本日特别勤恳，本来就等着练家的吃食是吧？没出息的！”
白棠吃惊：解元？！
高益明也利落：“华开繁华喜，运转乾坤高。”七字联被打败了，另有五字联呢！
仰仗气力，白棠佩服了现场的士子。他的学问，连秦简也曾自叹不如，应对这些秀才举人，轻而易举。很快就与他们打成一片，就连本来心有不平之人，也收起了愤懑之意，悄悄恋慕白棠遇得名师的奇异境遇。
净云踱进屋来，面无神采的哼了声。
宋广不无遗憾的打趣道：“可惜我的儿子皆已结婚，孙子还未长大！”
世人的心顿时吊了起来！没搞错？沈大人您掺活啥？
白棠心中衡量了一番，可惜了！白兰不能嫁个庶子受嫡母挫磨！
若高益明能落第，就算是个庶子，在高家也已无人敢欺！如果能中个进士，白兰此后可就是个官夫人啦！
偏殿内春联写得热火朝天，栖霞寺内最僻静的一间禅房内，姚广孝瞧着净云送来的春联，沉寂不语。
沈度品着桂花拉糕，笑道：“白棠啊，我倒是有个小孙儿，年方十五。”
净云给气笑了：敢情一桌的菜，就那白面馒头是他的？
学子们面红耳赤，白棠忍笑拱手道：“喜借东风传吉语，笑看诸位起雄图！”这是在恭祝他们出息万里大展鸿图，学子们的面色顿时好了很多。
吴琏一看风采便知是大师族的后辈，大抵是看不上白兰的。倒是高益明，气质温雅中略带凛冽。且年纪悄悄就已中了秀才，绝对是支潜力股！
练白棠即有松竹斋傍身，又有兰雪茶进项，前阵子还得了天子的嘉奖，再加上他本人的才调，这门好亲，上哪儿去找？！
信口念叨：“自古江山目前新，百世光阴当代好！”
沈度瞧着白棠的目光地点，悄悄感喟，练白棠是个好兄长啊。目光也不错！
完败！
净云退出禅室，原途返回时，路遇厨房，偶尔一瞥，却见自个儿最小的徒儿释空，坐在桌边，荡着双腿，小脸鼓得松鼠似的，满嘴油光！
这么一想，看着高益明的眼神便格外分歧：少年人将来可期，但品德如何，还需考校！
吴琏大声念叨：“朝阳家世春常在，积善人家庆不足。”
白棠点头道：“这是家母与小妹特地做的素斋。”
白棠收笔，还是一联定乾坤：“人随春意泰，年共晓光新。”
诸人写完春联，用了栖霞寺的素斋纷繁告别之时，净云在白棠身畔轻声道：“练公子，国师大人有请。”
“方丈，您看练家的这几样小吃，是供到大殿呢，还是给徒弟们分了尝个鲜？”
“是。”
高益明双眸埋没讶异：白棠另有个妹子他晓得，擅厨艺倒是第一回传闻！
净云瞧了一场大戏，得了好几幅新联，心对劲足。左挑右选，挑了几副最出众的，白棠的毛体草书也在此中，道：“待我拿去与国师一观。”
眼睁睁的瞧着徒弟拿起筷子，连续吃了五只小笼，硬是没能放下筷子。
释空面前好几盘子的吃食。春卷、炸圆子、桂花糕，另有笼冒着热气的小笼，嘴里塞的手上拿的，一抬眼瞧到徒弟立在窗外，顿时缓慢的咽下嘴里的素汤包：“师、徒弟！”
吴链与高益明苦笑对望：这对气势不凡的春联一出，七字联难再与其对抗啊！
高益明若能在江南之地的乡试中夺个解元，那可了不得的大才子啊！
他看着白棠俊美不凡的边幅：他的妹子只要有他一半的面貌便足矣！
吴琏面孔一红，跟着念：“一堂开暖日，百鸟鸣新春！”
高益明面庞微红，摇首道：“吴兄谬赞。我若能进前十，便已光荣。”
高益明拣了块春卷，食完后沉默无语。
磨着腕间的捻珠，姚广孝低声道：“过后请他来我处一叙。”
“年丰美意人丰寿，室有香花岁有财！”
释空嘟着嘴低头，眼睛还往桌上瞄。
“练公子故意了！”世人纷繁伸谢。
学子们自是明白他的企图，一个个接着吟颂本身所写的春联：“天开美景春光好，人庆丰年骨气和。”
释空眸子微转，想起甚么，忙跳下板凳，拉着他袖子拖到桌边。“徒弟忙了半日，饿了没？这是练公子送来的吃食，我特地给您留着些呢！”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只白面馒头。
白棠内心的天平又斜了斜，双眸微眯：庶子又如何？写得这笔好字的人，何愁不能出头？他目光锋利的扫了眼高益明：高家本来也有嫡庶之争！
释空点点头：徒弟千万别看中小笼啊。他才吃了一只哩！
完了！
白棠诚慌诚恐：“沈大人谈笑了！我那妹子笨拙，怎配得上您的孙子？”
拎着食盒，释空表情愉悦的回到偏殿，笑着道：“有劳施主们辛苦半日，这是练公子带来的小食，给各位尝个鲜。”
净云不敢多言，只道：“这手字一出来，连沈宋两位都赞叹不已。练公子的徒弟，真乃当世奇才！”
净云好气又好笑：这孩子！
他盯着那笼面皮晶莹剔透，模糊可见到内里馅料的小笼，不成节制的咽了下口水：“都是练家送来的？”
言尽于此。
这是筹算拼春联么？
白兰精通文墨罢了，沈度这般的清朱紫家，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苏氏诚恳敬佛，将年前秦简送的干货菌子挑了些泡发，又用新奇的野荠菜相拌，白棠提点，白兰调馅，统共只做成五十只小笼。自家蒸了十只，其他全送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