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九莲
“既然绝妙，那就再多饮两杯。”
“从那以后，贫僧便和狮子尊在此处观莲论法，很有生趣。”
他实在猎奇那狮子尊为何这么轻易就接管了此事，此中的原因实在值得揣摩一番。将那话说出来，石青松也是想和如空揣摩揣摩那狮子尊的心机。
“石小先生。”
连续数日，一僧一妖都深居简出。如果偶尔出了禅房，在禅院里碰到，也不过是打个号召便罢。
转向石青松，如空道：“石小先生，请稍待。”
“何故见得？”
石青松心中稍稍一揣摩，便将本身这些心机放下了。他是个有礼的君子，既然如空不想去说，他也不会在这等事情上穷追不舍。
两声门响，石青松和如空一起排闼而出。对视了一眼，便同去应门。
狮子尊不言不语，如空悄悄饮茶，二人之间沉默的短长，却也没半点难堪意义。
心中这么揣摩着，石青松的精力都为之一振。
炉火炽热，茶水沸腾，水汽上涌。
“哈。”
“有一日，贫僧和狮子尊在此处论经，狮子尊感觉此处缺了些甚么，便和贫僧筹议。我俩思考半晌，便开凿了这水池。”
“查问之事现下如何，小僧委实不知，石施主稍安勿躁，放心等候便可。”
云顶檀香也在《仙草全经》之列，却被编撰者伶仃收录，不入“茶”列。
“真是好久未见了。”
旁人也就算了，如空和他却同是出自妖尊座下，一起走来又是火伴。若现在在心中推断他，就实在不是该有的心机。
“嗯。”石青松心中一震，却未几言，只应了一声。
净土佛宗中众僧也不来这禅院，禅院里倒是平静的很。
顿了顿，石青松道：“如空禅师也有些话想说吧？”
月光下，如空不急不缓的说着，石青松悄悄的听着。
过了几刻工夫，如空道：“石小先生心中有很多事情想问贫僧吧？”
狮子尊一笑，不再言语，持续清算茶盏。如空站起家来，向狮子尊合十行了一礼，也不言语，回身径直分开。
一僧一妖打了个号召，都不言语。
“要将那事情完整查问个清楚明白，还需求一些光阴。你在寺中也无事可作，我也古板的短长。”
“开凿出这水池，又觉水池中少了朝气，毕竟不美。狮子尊便去寺中‘清净莲池’中摘取了九朵莲花，放入池中，说这才称得上是九莲禅院。”
端起面前茶盏，如空浅浅的尝了一口，点头道：“滋味绝妙。”
连续数日都没任何动静，本日有和尚前来，想着也该是有动静传来了。
如空道：“狮子尊是净土佛宗之首，职位超然，将这件事情通过倒也不吃力量。”
“如空禅师。”
“哦。”如空猛的一回神，点头道：“没事，没事……只是故地重游，不免有些感到。”
“如空禅师，如何了？”
到了第七天头上，有人在禅院外叩门：“如空禅师在么？”
月色还是，莲花还是。
“鄙人鄙人，在人间城池中行走多年。固然不能尽通情面，却也见过很多有话要说，但却少有人可说的人。那些人的模样，正如如空禅师此时。”
看了看那鹄立莲花池旁的如空，石青松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徐行走到他身边。
这禅院不如其他禅院来的规整、气度，倒是净土佛宗历代首坐居停之处。
平常仙道大派的长老、首坐前来拜访，也只得一杯云顶檀香罢了。至于让狮子尊亲手斟茶，自他升位为净土佛宗首坐以后，还没传闻有哪人有此殊荣。
“那以后，景象不改，只是每日多了送来的‘云顶檀香’茶。”
但如空却将这话头完整绕开，想来是不想谈及此事。
如空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当年贫僧和狮子尊同在九莲禅院中，因为贫僧脾气有些古怪，别的同门便不肯同在九莲禅院中。能与贫僧相处下来的，唯有狮子尊一个。”
修行道上有的是爱好风雅的修士，曾有人编撰过一本《仙草全经》收录修行道上各种可觉得茶的灵草、异种，是修行道上的风雅之录。
狮子尊清算着茶盏，道：“不如多来饮茶吧，也是个风趣的消遣。”
现在来请如空前去一叙，这位狮子尊是甚么意义？
如空纳口不言。
“不免的，不免的。”石青松晓得这话不好深说，便绕开了话头：“也不晓得这一番查问，甚么时候才气有个分晓。提及来，鄙人还感觉此事会有些难办，不想那位狮子尊竟然将此事一力通过了，实在是省去了很多口舌。”
如空沉默半晌，合十道：“还请带路。”
如空道：“皆是当年风景，没甚么住不惯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青松排闼而出。
这禅院和别处罚歧，佛门的法力、气味固然不竭，却比别处要弱上很多。石青松身在此中，感受天然赛过别处。
狮子尊面带浅笑，为如空斟茶。
一出净土佛宗，便没有能够尝到这云顶檀香的滋味。以是编撰者固然将此支出《仙草全经》却并不将之视作修行道上能够寻得的灵草茶类。
微微摇了点头，狮子尊取下茶壶，倒出两杯茶来，将此中一杯推到如空面前：“当年你我都爱这‘云顶檀香’，尝尝吧，看看有无当年滋味。”
狮子尊浅啜一口，微微点头：“久不煮茶了，毕竟是失了手腕，将这一壶煮的失了滋味。”
排闼而入，便见身着月白僧袍的狮子尊坐在一张石桌旁。石桌上放着红泥小炉，炉火正旺，煮着一壶茶。
石青松道：“禅师自去，无妨事。”
一时候，石青松心中起了各种设法，却又全都被他撤销，不去揣摩。
“平静莲池中的莲花，一旦离水，便要立即残落枯萎，没法移转。但不知为何，狮子尊摘来的九朵莲花却的未枯萎，入池便发展了下来。”
如空合十行礼，并不言语。石青松在旁拱手行礼，问道：“这位小徒弟请了。但是有甚么动静传来了？”
“前后不过年余罢了，倒也算不得好久。”
小和尚向如空合十道别，回身去了。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被《仙草全经》的编撰者称为“滋味长久，难尽其味”的云顶檀香的滋味都开端变得有些寡淡。
如空并不作声，走到石桌旁，在狮子尊劈面坐下。
排闼入内，禅院干净，当中有一莲池，此中莲花盛开，暗香阵阵。
石青松忍不住赞叹一声：“真是个好处所。”
“再以后……便是狮子尊升座，贫僧独留九莲禅院了。”
“那他们终究如何了呢？”
石青松看了看如空，心中微动。
僧妖道别，那小和尚在前带路，行了约摸三刻工夫，来到一傍山而建的禅院前。
“过了一些光阴，平静莲池中莲花转挪之事，被寺中师长发觉了。狮子尊和贫僧都被召去，详问此事。”
一僧一妖各选了一间禅房住下，更无多言。一僧一妖都不是说风月、论世情的骚客，也不是一样修行的同修，凑在一处没甚么私话可聊。他们也都不是虚于客气的人物，各在禅房中修行、静思。
回到九莲禅院中，如空路子那莲花池，看着月光下的朵朵莲花，便停了脚步。
石青松微微挑了挑眉，心中微动。
“有些终究冷静不言，不知去处，也不知到底说没说出心中的话；有些人则是喝酒到半酣处，醉发疯吟，言语惊人，倒不晓得说的是不是真的心中想说的话了。”
如空沉默半晌，点头道：“甚好。”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不过心中想来，却总感觉过了好久。”狮子尊侍弄着那一壶茶，低头拨弄炉火，淡淡的说着：“九莲禅院还住的惯么？”
“如空禅师如果不说，鄙人也毫不去问。”
斟茶，饮茶。
究其原因，是因云顶檀香唯有净土佛宗本宗以内才有出产，出了净土佛宗这片宝地，云顶檀香便没法莳植，乃至没法饮用。净土佛宗也不做发卖，只做礼宾、敬佛之用，绝难获得。
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空低低的吸了一口气，鼻尖闻到檀香阵阵，却无九莲禅院中的淡淡莲花暗香。
明经引着一僧一妖来到一处禅院前，便告别而去。
隔着水汽，也看不清楚狮子尊的神采：“风景稳定，光阴日迁。当年你我同在九莲禅院中，观莲论法，闻香煮茶。此番各种现在想来，仿佛昨日普通。”
狮子尊仿佛感喟普通的说着，微微点头，言语间很有神驰之意：“九莲禅院中的莲花，想来也是一样的景色吧？”
“当年风景，当年风景啊……”
狮子尊抬眼看看如空，浅笑道：“过来坐吧。”
如空轻笑了一声，沉默半晌，道：“论及辈分，那位狮子尊成为佛门首坐之前，贫僧该叫他一声师兄。”
能被净土佛宗中和尚称之为“祖师法旨”还隐去法号的，明显只要狮子尊一人了。
小和尚转向如空，道：“小僧受祖师法旨前来，请如空禅师前去一叙。”
翻开院门，正见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前。他一见如空，合十道：“如空……如空禅师，石施主。”
看看禅院中的景色，石青松转头看了如空一眼，却见如空有些发怔。
即便是修行道上九流修士，若能得净土佛宗首坐狮子尊亲手斟茶，动静传出，立即名噪一方，成为各派争相拉拢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