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曼陀罗(九)
但是药三分毒,姜太医再如何调和药材,安胎药也不成能变成蜂蜜水,林云熙喝了几天便不肯再动,以后再要提及喝药,保管能把全部昭阳殿折腾地人仰马翻。
林云熙冷静一笑,杀鸡儆猴,可惜宫里的女人不是猴子,而是狐狸,贪婪奸刁,能不能禁得住还是两说。就算禁了一时,也禁不住一世。
郑徒弟听林云熙说好,甚是对劲地大笑,“熙娘和夫人普通都爱食酸,当初夫人怀着大郎的时候也是这么吃了又吐的,还不是被我一坛梅子治好了么?”
石榴花垂垂开放的时候,江浙战事方起。练习已久的大宋水兵扬帆返航,直扑倭国。林云熙的三哥也添为骑都尉,在蒋定国帐下效力,率三千军士随军出征。
庆丰帝:……有身的女人判定了解无能!
直到蒲月初,郑徒弟从轩北赶到京中,带来一坛酸溜溜让人眼泪都飙出来的腌制梅子,才诡异地让林云熙让林云熙开了胃口。
清风习习吹拂,林云熙躺在廊下躺椅上乘凉,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
雄师开赴的第三日,涵德殿传来动静,宁婉仪被剥夺封号金册,贬为最末等的换衣,废入冷宫。
“贤人偶然坦白?当初襄婕妤那一回也只说是暴毙……”
不过庆丰帝如此顾忌这类违忌讳的药物,她倒是对皇后那边有了动手的切入口。苏美人那位不幸娘亲的医毒之术比普通的禁药更诡秘神异,皇后把握着这么一个大外挂,像一把刀子悬在林云熙的头顶,不支出一点代价如何行?
“这么酸的梅子宁昭也吃得下去?”
林云熙眨眨眼,“酸么?我感觉挺好的呀~”又扔一粒进嘴里,幸运地嚼啊嚼~~
董嬷嬷闻言亦是笑道:“都说酸儿辣女,主子喜食酸梅,腹中定是一名小郎君呢!”
庆丰帝见她神采垂垂都雅,天然大为欢畅,连连厚赏了郑徒弟,转头又给了一个御厨的身份,只叫他为昭阳殿动火。
涵德殿自宁婉仪传出小产、闭宫疗养以后,便再没了动静。内里的人出不来,内里的人也进不去,唯有庆丰帝的亲信戍守殿门,送出来的衣物、三餐也是验了又验。如许的凝重而森严,终究让阂宫高低明白此事的严峻性,一时宫里没有人敢提及宁婉仪,连涵德殿三个字也不再说。
林云熙点点头,也就撇开了不谈。主与仆之间的干系,董嬷嬷在后宫几十年,对其间的弯弯绕绕比林云熙清楚很多,林云熙既然开口了说不能有下次,她天然不会再犯。
琥琳垂眸道:“皇后懿旨,婉仪陈氏私行滥用禁药,暗害宫妃,”顿一顿,“欲图不轨。”
庆丰帝一面急召轩北行宫的郑徒弟快马入宫,一面吃力心机改了冷风殿后间褚浪阁的款式,栽下森森翠竹,引来一流清泉,使其务必清冷,让林云熙搬出来住得风凉一些;又命昭阳殿的小厨房和御膳房寻些妊妇爱食的菜品,日日换着,只盼她能多吃出来一点。
庆丰帝一时猎奇尝了一粒,酸得眉毛都歪了,灌了半天的茶水才缓过来。
“陈氏暗害丽婉仪,另其暴怒讲错而被禁足;在香猜中插手曼陀罗,导致赵充仪病重;勾引甄婉仪,用药使其过火落空明智……另有拉拢低位的嫔妃,结党营私,架空其他妃嫔,谗谄其得宠……”
郑徒弟晓得管用,便网罗了梅子持续腌制。林云熙每日抱着那坛梅子吃得津津有味,幸运得眯着眼睛晒太阳,昭阳殿高低试过那梅子酸味的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想起那极酸的味道,又忍不住一个颤抖。
林云熙“咯咯”发笑,“欲图不轨?这罪名用的好!”
何如林云熙还是瘦了,脸上原另有些肉,也日渐消了下去。
前人以为蒲月需求禁.欲,不然会严峻耗损精气,得一系列疾病,还说“犯者夭亡奇祸不测”=口=
林云熙微微一挑眉,“哦?”
林云熙不在乎地点点头,甄婉仪已然得宠,又尽失民气,皇后这般严惩没有人会为其出头不平,这事儿跟她也毫无干系,没了一个找她费事的,她还乐得轻松。
四月下旬,气候垂垂酷热,妊妇极其怕热,为了不伤到孩子,殿中的冰块也不宜多放,夜里偶尔展转难眠;兼之胃口不好,稍稍有些许油腻便恶心呕吐,晨起更是沉闷难受,非常辛苦。
以是蒲月份不能有房事,还鼓励妇女回娘家住一个月
林云熙的胎已满两月,固然刚开端有些不稳,但她身子本来就好,又喝了几贴安胎药细心调度,胎像垂垂安定,已然无大碍了。
何如蒲月是恶月蒲月是恶月甚么的,不是凰归编出来的,是真的有这个说法。
琥琳道:“皇后安抚了丽婉仪,但甄婉仪多次出言不逊,又不知改过,已严令其禁足,非召不得外出。”
上林苑里石榴花如火似霞,前人有“蒲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之句。姑上至皇后、下至宫女,都纷繁簪戴素净多姿的石榴花,不但是以其为装潢,更因为石榴寄意繁华与子孙合座。
林云熙捂着脸大羞,郎君或是女人神马的,至心不是我决定的好么?!要去问贤人啊!
上林苑的桃花灿烂如霞,昭阳殿里垂丝海棠亦是鲜艳而明丽。彩蝶翩翩,鸟鸣阵阵,冷风殿长长的檐廊绿荫覆盖,青松碧柏,一树紫藤开在其间,浅紫的花瓣小巧敬爱。
董嬷嬷本来就是担忧她胎气不稳,将一些烦心得事儿瞒下,现在既无大碍,便渐渐地,包含将庆丰帝要求瞒下的,关于宁婉仪教唆宫人将曼陀罗栽赃到昭阳殿的事也一并说给她听。
不过么……
转眼端五佳节到了,太液池畔菖蒲盈盈盛开,亭亭玉立,碧翠含香;蒿草绒绒,翠茵浓浓,各宫在殿门宫室门前挂上菖蒲艾叶,或是用蒿草陪一支桃花,轻风袭来,暗香四溢。又薰染苍术白芷,破邪驱佞,祛风散寒。
林云熙沉默很久,微浅笑道:“我晓得嬷嬷是为了我好,但若下次,嬷嬷还是别瞒着我了。”她神情淡淡,并未见不悦之色,只一味含笑,清丽温婉。
董嬷嬷脑中一凛,肃容道:“老奴明白。”
庆丰帝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又是无法,一股气都撒向太病院。不幸给林云熙诊脉的姜太医冒着大太阳一日三次地往昭阳殿跑,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满头大汗,背后的衣衫透湿,映出一大片汗渍。
“好了好了。”林云熙叫停,宁婉仪还真有本领,甚么事都干上手,弄得跟个奸妃一样=口=
闻得琥琳来报,她拿动手上的书愣了愣,“是贤人还是皇后下得旨意?可有说是甚么罪名?”
琥琳还是安静隧道:“宁婉仪在宫里的人手几近被贤人拔起,最信赖的嬷嬷反叛,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大抵都吐洁净了。”
林云熙看着也感觉不忍,常常叫青菱送了冰碗凉茶畴昔,又把昭阳殿弃置不消的病例添给了太病院。姜太医感念她的情意,天然也就更经心极力一些,一张保养的方剂来来去去改了十余次,固执笔一点一点揣摩,要暖和补气,要保养脾胃,要味甘不苦……
那几日林云熙刚好因天热气闷,已推了去重华宫的存候,在昭阳殿静养,并未与其他宫妃一样亲耳听到圣旨。
董嬷嬷在一旁道:“虽是后宫阴私,但曼陀罗一类毕竟凶恶,知者极少,又几近没法可解,贤人约莫是想杀鸡儆猴吧!”
郑徒弟也欢欢乐喜地每天变着花腔给她□吃的、平淡滋补的药膳,方才将前一个月掉的肉又补返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