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落胎
林云熙眉峰一凝，冷冷道：“就这些个狐鼠之徒，也敢往我宫里脱手脚？！她们倒是更加出息了！”
又细问几句，觉着疲累不堪，方去睡了。
庆丰帝淡淡道：“也好。”倒还给皇后颜面，叫乳母抱了二皇子，携着皇后率先起家。
林云熙环顾四周，方含笑道：“走吧，吉时已到，别让贤人皇后久等。”
顺芳仪神采更白了一分，不敢置信道：“娘娘？！”
因皇背工上有很多宫务堆积，兼中秋万寿需一一筹办，便免了世人几日晨昏定省，林云熙也趁此清算昭阳殿高低。庆丰帝来用晚膳时不免惊奇，饭后絮絮说些闲话道：“才几天工夫，宁昭这儿的宫人竟比立政殿还要利索恭谨些。”
八月初终究淅淅沥沥下了几场细雨,暑气垂垂散去，白日还是炎热，晚风却带来丝丝凉意。十里风荷摇摆于碧水烟雨之间，浅水中荻草芦苇丛生,花开如叶羽，袅娜而多姿。
宫中亦有二皇子天命所归之语，虽不过两日便偃旗息鼓，顺朱紫却更加迟疑满志，连向林云熙、丽修容等存候时也不减骄贵，对着低位嫔妃更显出倨傲矫作的姿势。
忻贵仪也是鄙薄一笑，“太皇太后为万民母，我们孝敬是应当的，不孝之人才气度狭小到连看着别人尽孝都嫉恨呢！”目光森然瞥过沈美人，“真当自个儿是甚么牌面上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太皇太后姑息你？也得有如许大的脸面呀！”
沈美人背后盗汗涔涔，心中是没法言说的惶恐，忙自绣墩上俯身跪下，咬着牙颤道：“妾身讲错……”
皇后不由微微动容，“太皇太后信奉老黄，卯时便起家，你日日前去，当真一片孝心。”
话音刚落，殿外侍立的宫人快步上前道：“启禀娘娘，静芳仪身边的明绣求见。”
胡青青早在行宫就有孝敬之名传播高低，这话说得又谦虚得体，捧着皇后的教养之德，倒将非常的孝名拱手送了七分出去，皇后听了也不免带上几分欢乐的笑意，“如此孝心有加，自当嘉奖。”唤来宫人道：“从库房里取一支百年的老山参来。”与一对珊瑚手钏，一对珍珠玉珥和一柄白玉云纹快意赐给胡青青，暖和道：“你奉养太皇太后辛苦，这些日子便好好安息，等养好了身子再来存候吧。”
延年殿蜿蜒盘曲的长廊描金错彩，世人浩浩大荡疾步追上了庆丰帝与皇后，寂静跟从在后，环佩玉珰，进退间不闻一丝声响。
皇后讶然问道：“充仪这是如何了？”
她为主位，只要不是杖刑、降位等大的惩戒，其他皆可做主。
忻贵仪心机活络，如何不知她话中未尽之意？单凭一句话对皇厥后讲底子无关痛痒，反而要谨慎被皇后反咬一口说是她用心叵测歪曲中宫，何必胶葛不放？只作未闻状，福身谢恩道：“妾身鲁莽，谨遵昭仪教诲。”
顺朱紫神采蓦地涨得通红，复又惨白，蓦地顿首，鬓发狼藉，一字一字几如泣血，“妾……妾出自娼门，子出从母，血缘不纯，职位卑贱，无德无能，永无觊觎东宫之心。”
忻贵仪目中闪过一丝愤怒之意，曼声道：“论圣心，宫中高低谁能与昭仪比拟？那才是圣民气尖子上的人呢。”
张芳仪哧笑一声，“有甚么好问的？她现在身子矜贵，可不比畴前了。”
皇后笑而不语，谢婉仪柔声道：“顺mm何必推让？。娘娘心疼皇子，特地命殿中省加厚两层礼，这也是二皇子的脸面呢。”
庆丰帝也对二皇子暴露几分爱好之意，皇后把孩子抱来，让他朝着庆丰帝坐在本身膝上，二皇子有些怯懦地抓着皇后的衣衿，瞅瞅四周，又低下头牢坚固着皇后。
召来留守宫中的董嬷嬷、秦路、郑徒弟几个管事儿的，董嬷嬷道：“总有些不肯循分的，现在也该循分了。”
刚才说话的恰是美人沈氏，俏脸煞白，在绣墩上摇摇欲坠。
顺朱紫心知不好，忙屈膝一礼道：“二皇子非嫡非长，母寒微贱，如何敢期望大位？愿效周吴泰伯为贤王！”
诸妃笑语嫣然，庆丰帝欲加封后宫之事早就不是奥妙，世人也知除了几个得宠的，其他嫔妃晋封的位份都由皇后一手制定，更是更加趋奉奉迎，委宛恭维阿谀的话绵绵不断。
忻贵仪并无一丝一毫不悦，肃了脸恭恭敬敬道：“妾身知错。”
皇后脸上笑容暖和，仿佛不出料想的安静，忻贵仪嘀咕一句：“皇子皇孙哪个封不得贵爵？”
诸人闻言一凛，面上皆有不甘愤然之色，但是摄于林云熙之威，还是低低福身道：“谨受教。”
众妃皆低眉垂首道：“妾身不敢。”
又和颜悦色与世人说话，林云熙才略有所悟，皇后这是有拉拢胡青青的意义？侧目瞧了面色惨白的静芳仪和低眉不语的顺朱紫一眼，是了，静芳仪有孕不能侍寝，顺朱紫又心机莫测，皇后防备都来不及，还能持续提携她叫她成了气候？不如再寻一个拿捏得住的来分宠。
世民气中一凛，林云熙也微微有些惊奇，皇后一贯息事宁人，这回竟罚得这么重？
林云熙目光一扫，除了一二面色略有些不天然，其他众妃皆泰然自如，忻贵仪渐渐抚着小指上的护甲，脸上出现嘲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连一贯看不清神采的张芳仪也掩着唇挖苦了一句，“蠢货！”
庆丰帝略皱了皱眉，任由皇后稍显难堪地将二皇子抱畴昔，一旁侍立的宫人忙福一福身道：“禀贤人皇后，吉时将至，诸王宗亲已在正殿等待，一应礼节也都筹办安妥，是否现在就畴昔？”
皇后道：“沈氏无状，冲犯太皇太后，如此大不敬，还望诸位mm引觉得戒，谨言慎行才是。”言语中敲打意味甚浓。
谢婉仪心中一突，自知讲错，忻贵仪转而露了笑容，欢乐道：“谢姐姐一贯得娘娘看重，托了姐姐洪福，mm才知二皇子竟这般志向弘远。”谢婉仪面色微微一白，心头止不住的错愕，这话若传出去，二皇子这辈子就完了！别说皇后还会不会像畴前那般搀扶，只怕恨不得掐死她！一时却找不出言语回嘴，只得竭力一笑道：“不过谈笑罢了。”
到了第四日上去与皇后存候，顺芳仪那种满满对劲的神情已尽数化作了死力粉饰惶恐的恭敬，林云熙心下猎奇，不着陈迹地瞥过世人，以顺芳仪前几日的表示，千万做不到本日寒微的姿势，必定有人在背后指导她，却不知谁有这般美意？
林云熙目光淡淡扫过世人，语中带了三分寒意，“都是毓质王谢的淑女闺秀，为了几句话拌嘴斗舌的像甚么模样？宫规礼节都忘到脑后去了？！诸王亲贵都在，你们是要外臣都跟着看后妃笑话吗？！”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皇前面色一沉，丽修容冷冷开口道：“太皇太后职位尊崇，做小辈的恭敬一些又何妨？至心尽孝还要计算存候的大礼行在哪么？”
忻贵仪还要不依不饶，林云熙皱皱眉厉声喝道：“好了！皇子周岁礼，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冷冷刮了忻贵仪一眼，“贵仪也该晓得分寸！顺朱紫既入了良籍，便是明净人家的女儿，大宋素无娼门出身的皇子，你想圣报酬祖辈先吗？！”
皇后安抚地拍拍二皇子，笑意冉冉向庆丰帝道：“本日人多，皇儿有些怕生呢。”
皇后淡淡叫起，不再理睬顺芳仪，转而向胡青青和颜悦色道：“比来身子如何？瞧你眼下还带着乌青，如何也未几安息几天？”
心头升起些许好笑的意味，皇后会俄然看重胡青青，多数还是因她孝敬的名声。远远一瞥胡青青沉寂而和顺神情，林云熙含笑缓缓呷一口茶水，宫闱之间风云雷动，皇后也好，胡青青也罢，她只需推波助澜。
庆丰帝执了她的手，眉头轻蹙道：“如何，宫里有人不诚恳？”
林云熙冷冷一哼道：“我倒不知你们另有甚么不敢的！二皇子周岁之礼上也能争得面红耳赤，恐怕别人不晓得。言辞持重、行事谨慎方是妃妾之道，逞一时之快而罔顾为女子之德行，庭训圣言都还给父母先生了？！”世人最重德行，一旦申明有亏，便是永久不得翻身，君不见先头
胡青青内疚一笑道：“谢娘娘体贴，中宫存候是妾身应尽的本分，妾身已养了七八日，再不来，只怕娘娘要见怪了。”
隔日庆丰帝便颁下圣旨，封顺贵报酬正五品芳仪，入主景福殿，玄月初七行册封礼。
诸妃垂目不语，谈笑？当她们都是傻子么？！
谢婉仪笑道：“顺mm欢乐得都愣了，还不快谢恩？”
再往重华殿存候已是十一，上林苑中荼蘼花盛放出近乎衰颓的繁华，碧叶富强的枝头已有零散浅金淡白的桂花开放，芳香芬芳。
世人面面相觑，皇后也不由端方了神采，肃容道：“出了甚么事？”
忻贵仪心头一震，低身福道：“妾身鬼迷了心窍，神态不清，话都不会说了。”见林云熙神情冷凝，又忙对顺朱紫歉然笑道：“是我一时魔怔了，竟胡言乱语起来，还请mm不要放在心上。”
二皇子于宴上抓了一枚玉印章，恰到好处的平平无奇，世人皆贺道：“来日为贵爵。”
庆丰帝随便罢干休道：“无妨，朕的皇子怎会怯懦怕事？”捏捏小手摸摸小脸地逗了一会儿，二皇子睁大了眼看看庆丰帝，眉间尽是纯真茫然的猎奇。庆丰帝便俄然起了兴趣要抱儿子，二皇子却仿佛有些不安，在庆丰帝怀里扭来扭去，一个劲儿向皇后那边扑去。
皇后娘娘喜好，真是有福分。顺mm，你说是不是？”
静充仪面色惨白如纸，带着蕉萃有力的孱羸，闪现出一个仿佛极其怠倦的笑容，接过参茶欠一欠身道：“谢娘娘体贴。”
又絮絮几句，边上张芳仪俄然道：“今儿静芳仪怎地没来？”
胡青青神采微白，挣扎着再度起家福礼道：“都是妾身无能，不得太皇太后喜好。”
皇后笑意怡但是安闲，话语中带着温暖美意的靠近，“殿中省早就备下你的晋封礼，你又是皇子生母，这礼更不能轻省了。”
忻贵仪嫣然道：“张姐姐又替她担甚么心？静mm现在身子金贵，自有太医悉心顾问。”转目见皇后神采微沉，方顿了顿，转而指着静芳仪动手的胡青青笑吟吟道：“说来静mm身子弱，胡充仪看着也不大好呢。”
董嬷嬷缓声劝道：“既是跳梁小丑，主子何必为她们动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沈美人也是一脸不成置信，待摆布宫人摘去她髻上发簪压着她往外时才回神告饶，声音凄厉：“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再不敢了！皇后娘娘！”
皇火线对劲笑道：“如此甚好。”
皇后也转了话题道：“快入秋了，这两日风头大，诸位mm出门该多添件衣裳才是。”
林云熙微微挑眉，缓缓轻笑，“子孙昌隆，方是我大宋之福呢。”向秦路道：“再累你走一趟，按例往两府送贺礼去。庄亲王那儿加厚两成，算我贺王妃后代双全之喜。”
胡青青父族开罪，几如飘萍无安身之地，却有孝名，庆丰帝也要高看两分，兼她自有一番娇怯清爽之美，天然是极其得当的人选。
豆绿衣裙的宫女髻发混乱，汗水湿漉漉地打湿了鬓角，衣摆裙角沾满了灰尘，眼圈通红，虽死力保持安静，却还是透暴露没法袒护的悲哀。
皇后一顿，转了神情一意安抚她道：“你至心孝敬，太皇太后怎会不知？且放心养好身子罢。”
林云熙垂下视线，漫不经心的腔调中透出三分冷厉，“平常老是我过分宽和的原因。”
青菱看不惯她这般作态，少不得在背后抱怨几句，“当本身封了妃么？摆这幅模样给谁看！宫中哪个主子得封像她那样对劲傲慢？真是不知所谓。”
胡青青竭力福一福，身子颤颤巍巍道：“妾身无碍……”倒是她身后侍立的宫人忙一个扶了她，一个跪下低头接过话道：“皇后娘娘容禀。主子才往寿安宫存候，日日陪着太皇太后祭坛念佛，又连着几天朝抄经到深夜，方才身子乏累，奴婢大胆，请娘娘恕主子失礼之罪。”
宫中最不乏跟红顶白之事，众嫔妃见贤人皇后如此，纷繁随之甘言巧辞，一时来往几次，云台殿的宫门几近要被踏破，胡青青孝敬之名便更盛了一层。但是于微末处渐渐有了零散几句谎言，说太皇太后为长不慈，孝敬如胡充仪日日存候都被拦在门外。却被淹没在众口同声赞美胡青青孝敬的海潮当中。
谢婉仪不语。
公然见平时静芳仪坐的那张椅子空着。
满宫高低纷繁奉上贺礼，顺朱紫喜出望外，脸上狂喜之色几近粉饰不住。众宫人内侍也一改畴前对她出身的鄙薄轻视，转而笑容巴结，趋奉拍马。
“让她出去。”
林云熙掩嘴而笑，“偏贤人会哄妾身，他们那里能比得上御前奉养的呢？妾身两三个月不着家，给他们紧紧弦，免得一个两个忘乎以是，行事踏错。”
作者有话要说：凰归会说这章我发了三天赋发上来咩~~*背景上不去实在抽死我了QAQ……
世人闻言脸上皆闪过一丝阴鸷，忻贵仪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介入天下？”
胡青青支撑着谢恩，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前儿还见她跪在寿安宫门口呢，奉养太皇太后？！别往脸上贴金了！”
四下诸妃跟在背面，相视嫣然一笑，都带了些许心照不宣地幸灾乐祸。林云熙挑眉笑笑，宫中从未曾闻二皇子如何资质聪明，她还觉得是皇后行事低调，却不想原是被皇后养成了这般庸懦的脾气，虽不能说三岁看老，但庆丰帝明显不会太喜好怯懦又不风雅的儿子。
林云熙含笑道：“她出身寒微，安能与官宦人家的女儿比拟？一时欢乐过甚也是有的。传闻迩来皇后对二皇子看顾得紧，已有大半个月不叫她见儿子，她再这么浮滑下去，自有苦头吃。理她做甚么？”
过了中秋、万寿，八月二十一乃二皇子满周岁，宫中张灯结彩，又行宴饮。皇后可贵非常欢畅，含笑与世人酬酢周旋。乳母抱了二皇子出来，小小的孩子着一身杏子黄福字仙鹤云纹锦缎小衣，埋头在乳母怀里，咬动手指，极其灵巧温馨的模样。
顺朱紫面色微僵，定在原地半天赋勉强暴露一个笑容。
诸人听闻皆屏息静气，不敢多言。
谢婉仪垂眸道：“忻mm过誉，我哪及mm独得圣心。”
胡青青道：“谢娘娘体恤。妾身自当经心奉养太皇太后，不敢有半分忽视。”
林
“母卑？顺mm不是良、家、子么？二皇子乃天潢贵胄，又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也算得半个嫡子了。”忻贵仪唇角噙着一抹嘲笑，良家子三字说得委宛而清厉。
顺朱紫连道不敢。
林云熙叮咛宫人将顺朱紫搀下去重新匀面打扮，亲身上前虚虚扶一把忻贵仪，似嗤笑似提示般低语道：“蜉蝣撼树。”
谢婉仪跟着婉婉开口道：“原是一场不测，哪儿就忻mm说的这般严峻了？再则，李美人虽还在行宫疗养，贤人体恤，亦顾虑在心，来日晋封时便会接她回宫，依我看，李mm的福分在背面呢。”
林云熙只神采淡淡，“罢了。”谛视着忻贵仪道：“我若罚你，你可心折？”
诸妃暗自耻笑，常日和她交好的嫔妃此时也不肯替她讨情，纷繁扭头不语。皇后稍稍安静了神采，冷酷道：“沈氏言语不敬，着按失礼之罪论处，降为宝林。”叮咛宫人道：“撤除沈氏身上分歧仪制的金饰，先带下去暴室禁足一月。景和殿也不必住了，迁去永巷吧。”
秦路也跟着笑，“可不是么？这两日丧事都是串着来的，庄亲王妃于昨儿中午才诞下一对龙凤胎，毅亲王妃也诊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闻言向胡青青看去，公然见她面色略带蜡黄，眉间具是怠倦之色。
皇后只一面含笑听着，独独命人奉上热热的红枣参茶给静芳仪，又取了鹅绒软垫给她垫在身下，和颜悦色道：“现在时气凉下来，你身子弱，要格外把稳保养才好。”
谢婉仪浅浅一笑柔声道：“孩子还小呢，当年汉高祖四十方为亭长，亦能介入天下，二皇子将来如何，谁又说得准？”
秦路讨巧道：“嬷嬷说的是。您在宫中，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静芳仪神采微微泛白，静然一笑，“为贤人衍育子嗣，既便再辛苦，妾身也不感觉委曲。”
诸妃窃保私语，顺芳仪道：“静姐姐向来勤恳，晨昏定省从无一日错落，必然是有要事担搁了。皇后娘娘无妨遣人去问一问。”
沈美人又是惊骇又是悔怨，她的确对胡青青突然得宠不平痛恨，挖苦调侃的话也是脱口就出，本意却只想贬低胡青青孝贤之名，在世人面前削她脸面罢了。殊不知她随口道出真相的一句话，已暗含混青青孝敬而太皇太后不体恤小辈的意义，在坐虽各有掣肘，但于明面上的大义大理却不能有涓滴缺损，天然要群起以保护皇家颜面。
胡青青扶着宫女的手低身一礼道：“妾身痴顽，不比皇后娘娘恪勤守礼、恭谨孝敬，唯略尽妃妾之礼，以表娘娘教养之德。”
果不其然，垂垂宫中见到胡青青一大早跪在寿安宫门口存候的人越来越多，先是路经寿安宫去给皇后存候的嫔妃们嘀咕几句，再到在近处洒扫的宫人、来往内侍戍卫都窃保私语。因皇后对沈氏口出不逊的严惩，无人敢随便编排太皇太后，只道胡青青孝敬罢了。
敬婕妤讶然道：“算来静mm快四个月的身孕，也该稳妥了，如何妾身瞧着不大好？可传过太医未曾？”
庆丰帝亦有所传闻，透暴露赞美的意义，皇后便更加对胡青青体贴，不但不介怀她不到重华宫晨昏定省而去了太皇太后处，反而隔三差五就颁下犒赏，又亲身叮嘱太病院隔日就去存候然脉，仿佛非常赞成看重。
青菱方抿嘴一笑，“主子说的是。”
“正因贤人皇后不在，主子几个也都去了，才有她们发挥的余地。”董嬷嬷面色安闲而安静，“即便是跟了去行宫的，哪个没有三分筹算？”顿一顿，又道：“昭阳殿里多了几只老鼠，老奴怕伤了主子的瓷瓶儿，已着人打发走了。”
“言行不慎，禁足三日，将宫中戒律抄上十遍悄悄心。”复又看了谢婉仪一眼，“婉仪得皇后娘娘看重，我也不便多加干与，自去处皇后请罪吧。”
林云熙转眸冷冷瞥过忻贵仪，淡淡道：“贤人乃明君圣主，胸怀天下，焉是胶葛于后代私交之人？我不过平常嫔妃，忻贵仪言重了。”殿中顷刻一寂。敬婕妤忙道：“贤人贤明，也是我们的福分呀。”
唐修仪品性废弛被庆丰帝贬斥，连家中父兄都无人敢为之讨情。
目睹庆丰帝与皇后出了偏殿，张芳仪“哧”一声笑得明丽而畅快，“二皇子灵巧聪明，又得
因十五中秋,十六万寿,又有二十一二皇子满周岁及各嫔妃册封之礼,是以初六便自西山回銮。回宫不过半日路程，上午出发，傍晚时分即到昭阳殿,有董嬷嬷一手看顾，昭阳殿诸事筹办的妥妥铛铛,林云熙先安设好寿安，才草草吃了晚膳。
顺芳仪竭力扯出一个笑，垂首一礼道：“妾身谢皇后恩情。”
“可不是？特别是几位皇子帝姬，更要谨慎顾问。”静芳仪向皇后温温轻柔道：“昨儿听娘娘身边的嬷嬷说，二皇子爱抓着玉珠子玩儿，那东西冰冰冷凉的，可得留意。”
还是在皇后冰冷的视野中被拉了出去。
林云熙方欣喜而笑，“这便是天大的好动静啦！”
云熙偶然坦白，却也不是抓着细枝末节就要在庆丰帝面前嚼舌根的，只微浅笑道：“些许微末小事罢了。”庆丰帝不过是随口一问，“如有鬼心眼儿大的，叫尚宫局、内侍监换了懂事聪明的过来。”
林云熙不由微微侧目，心底略有了猜想。那份流言天然是因谢婉仪将二皇子比作汉高祖才传出去的，只是皇背工段凌厉，一时又无人蓄意鞭策方压抑得快，可皇后内心焉能不留下涓滴芥蒂？看现在谢婉仪还是与皇后共同默契，再联络顺芳仪的窜改，不得不在内心赞叹一句。一面以帮皇后压抑顺芳仪为代价化去皇后对她的不满，一面又暗中点醒顺芳仪为今后留下退路，真真是摆布逢源的妙手腕！
那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哀号道：“皇后娘娘，芳仪……芳仪小产了！”
林云熙微微一笑，“贤人不在，她们还能闹腾？”
顺芳仪脸上一白，掠过惊惧悔怨之色，又极快掩去了，福身推让道：“妾身不过戋戋芳仪，诸位姐姐远比妾身福泽深厚，妾身不敢接受。”
忻贵仪嫣然一笑，“婕妤姐姐不晓得，静芳仪这胎本就有些不稳，前段日子又被李美人冲撞了，保养了半个月才有现在的模样。”微微觑一眼皇后，“也是李美人没福分，本身落胎不说，还累得静芳仪受委曲。”
皇后笑道：“你也太谨慎了，都是奉养贤人的姐妹，身子不舒畅就多歇着，我又怎会怪你？”
世人闻言神采各别，低低扳谈的声音在殿中嗡嗡作响。
转而问及宫外，秦路道：“府上统统都好，五郎夫人也能起家见人了。”
谢婉仪脸上赤色尽失，摇摇欲坠。
世人纷繁应是，笑容晏晏，又是熙熙融融的模样。
边上张芳仪看她一眼，扬眉嗤笑道：“二皇子有皇后娘娘在，还需求你操心做甚么？静mm不如先顾着自个儿的身子罢！”
忻贵仪笑意微敛，“李美人再有福分，也比不上谢姐姐得贤人皇后看重。mm听闻姐姐晋封，贤人新择了封号为姐姐添礼，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