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避暑
九成宫中山明水秀,几个首要的殿室都是依山傍水而建,林云熙所居的玉华殿更是极尽妍丽。长松修竹,浓翠蔽日,层峦奇岫,静窈萦深。下有水池载红白菡萸万柄,寒瀑飞空;又置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等花数百盆于广庭,鼓以风轮,清芬满殿,久立令人寒凓不堪。
林云熙心中惊奇,丽修容这时候来做甚么?口中忙道:“快请出去。”
靠窗恰是一池盈盈碧绿的湖水,波光滟滟,湖面上莲叶接天,碧翠无穷,菡萏英茂,点绿波而生,鲜艳欲滴,幽然暗香。支起疏窗,微风煦煦而来,满室旖旎。
来传话的魏少监正在偏殿候着喝茶,见林云熙出来了忙施礼道:“给昭仪存候。”
胡青青非常惶惑不安,三番两次登门被拒,还拐着弯请庆丰帝做说客,“妾身受昭仪恩德,遭遇大难时得一二庇佑,一贯勤谨奉养恭敬不敢冲犯,为何昭仪要冷淡妾身呢?”
林云熙一怔,眼中一热,稍稍别过甚去闭一闭眼,转返来时已扬起盈盈笑意,直扑进庆丰帝怀里,抱紧了他微微有些哽咽地“嗯”了一声。
庆丰帝肃容道:“叶相所言甚是。”
庆丰帝看着娇娇软软的女儿表情大好,一边比划给她看一边道:“莲子跟荷叶一样都长在水里,就是莲花开出来阿谁圆圆的蓬蓬,有那么大,一个里头能结十来个……”
俄然白露进了门,在帘子外福身道:“主子,丽修容来了。”
严相徐相也恨不得撸起袖子把阿谁笑得安闲淡定的叶温清砸个满脸着花,眼风一扫,手底下官员纷繁跟着上疏。防旱慰民本就是朝廷大事,积年来不知堆积了多少赈灾的体例,读过几本说的都能说出一二三来,更别提是日日措置政事的朝臣,没一会儿便大抵制定了章程。
庆丰帝略带难堪地轻咳一声,冷眼四扫,一众奉养的宫人十足只当本身瞎了。他反手抱了抱她,低笑道:“哭甚么?”
庆丰帝好笑,揉揉她的后脑勺,“好,没哭。”
庆丰帝“噗嗤”一笑,扯着她的衣袖拉她转过来,悄悄抵住她的额头道:“真不欢畅?”
噢漏!脸皮真是厚到必然的境地了!
不等叶相说话,工部尚书忙道:“恰是。于侍郎擅水利、知地理,在淮南任知府时筑堤修渠,造福一方百姓,堪为能吏。”
林云熙红着脸推一推他,“晓得啦!哎呀,这么热的天,挨着我做甚么?坐归去啊!”
林云熙垂下眼眸,心底波澜未动,面上鼓起脸,哼唧道:“她是从我这儿归去赶上您的。”斜他一眼,“还不兴我别扭两天。”
柔嘉帝姬睁大了眼,“就是莲子汤阿谁莲子吗?”
世民气中暗骂,又被叶温清这个滑头抢了先!偏少府卿还是叶相一派的,叶相才提了一句,他忙奉上奏章道:“当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积蓄,以实仓廪,备水旱。又,不使民无水可有,岁凶亦可耕耘。”详细说了几个首要州府,“某地某地已兴建过水利,只需蓄水以待;某地要修堤梁通沟浍,需多少多少工时;某地行水潦安水臧,从哪处哪处引水……现在天时髦可,各地徭役还未服满,恰是改整之时。”倒显得工部一应官员都成了陪坐。
工部尚书憋了一口气,叶相再如何对劲,还能叫少府超出工部去修水利不成?!凭于思齐之能,总会得贤人青睐。
枝头杏花残落,绿叶如荫,已结了滴翠的青杏,满树碧绿。待玉簪初开三两花枝,气候更加闷热,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雷雨都消不去热度。
胡青青颠末董嬷嬷一番训导,又细心保养了,总算去了蕉萃支离,略略规复了些畴前的风华仪态,悉机杼衣打扮,很有清秀绰约之姿。
林云熙“哼”一声转头不睬,庆丰帝笑嘻嘻地坐到她这一边,端起她的脸细心瞧了瞧,“朕如何闻到如许大的醋味?嗯?从速找出来,恰好早晨可叫他们上一品醋溜鱼头。”
丽修容“哦”一声,倒也意不在此,欠一欠身道:“本来我病着,一向没和宫中姐妹们聚一聚。过两日是我的生辰,寻了一处水榭设席,还请姐姐必然要来。”
庆丰帝没接,就着她的手咬了荔枝在嘴中,“避嫌?你还怕别人说你举荐妃嫔结党争宠?”
花香芬芳,转头见船上堆满荷花,都是含苞待放,唯寥寥几株开得亭亭玉立。不由笑道:“还不到赏花的时候,贤人那里找来这么多?”
青菱道:“贤人那边令人来传话,叫主子畴昔呢。”
又兴趣勃勃地拉着林云熙道:“上归去轩北的时候路过沧江,朕瞧你极喜好那边的白鱼,特地命人捉来养着。何如别的处所水不好,只这里养住了。原是叫他们今夏送进宫的,现在我们住在这儿,朕现钓一条上来好不好?”
但放在宫中诸妃眼里,一样是争宠,胡青青恭谨谦恭就能不招人嫉恨了?不过碍着庆丰帝在兴头上,无人去做阿谁出头鸟罢了,暗里里哪个不说几句酸话?
时气溽热,连汉白玉铺就的宫道都被骄阳晒得滚烫。上林苑里繁阴掩蔽,绿翠浮浓,还是不能反对炎炎暑气。皇后发起道:“今夏炽烈,不如去西山住一段光阴。”
她点头,掰着指头数,“大弟弟,二弟弟,三弟弟,四弟弟……”冲着庆丰帝举起四根手指,“有四个弟弟。”
工部尚书气得神采紫涨,少府是管的不是内府吗?!最多另有匠户收支和工程造料,竟然抢他部属水部侍郎的活儿表功,大恨!
车驾浩浩大荡出了城门,从大明宫到西山不过半天路程,沿途都有禁军开道,走得极其安稳。才进了山,一股山林清爽之气而来,风也温微风凉了,微微掀起车帘往外,满眼尽是碧绿苍翠的色彩,繁阴富强,翠华欲滴。
命人取了鱼竿,亲身穿饵放线,复又牵着她的手坐到船尾,两人一边轻声说话,一边盯着鱼竿。没一会儿鱼线动了,庆丰帝一把冲上去,抓起鱼竿往上一拎,一尾红色的活鱼轰隆巴拉甩着鱼尾落到船上。
这些日子递上来的折子也多数奏报各地暑热,降水也少。
林云熙没有亲身将胡青青保举于庆丰帝,她要想在一众嫔妃中出头就极其困难,苦心策划,毕竟以桃林一遇得幸于贤人。因她容色并不非常出挑,兼家世得志,便只在温婉谦顺高低工夫,侍上以敬,待下以和。
作者有话要说:黉舍实际练习,把一群人拉出来还不准带电脑>
丽修容一袭雪青半袖,发上绾一支累丝凤鸾衔珠钗,容光如玉。
丽修容淡淡道:“近不近原也不再住处上。”顿一顿,仿佛自知讲错,转而道:“如何不见小皇子?”
一众服侍的宫人都笑嘻嘻应了,“谢主子恩情。”
叶相笑眯眯道:“工部运营兴造众务,少府打理造料,实在辛苦。臣于水利上只懂外相,那里敢随便插手?唯兼着户部,悉心打理,必使贤人之仁政落到实处。”
林云熙闻谈笑道:“我竟不知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合该好好为你庆一庆生才是。”复又问她:“贤人皇后可晓得?”
本来低位嫔妃中就是一场乱斗,李美人、沈美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连前头最得宠的王充仪都被挤兑得禁足得宠,现在能眼睁睁叫一个从未承宠的爬上去?她俩虽相互不对于,但胡青青位份比她们都高,此时也晓得要抱了团分歧对外。
碧芷端了一盏温热的蜜羹给她,林云熙润一润喉,方才问她殿中事件。碧芷笑吟吟道:“主子带来的人很多,除了各处粗使宫人,背面小厨房、茶水间、库房里都安排好了。行宫里的我们不知秘闻,琥琳姑姑打发他们去做闲差,主子固然放心。”
皇后笑容微滞,转眼规复过来,和颜悦色道:“贤人不说妾身差点忘了,也是多亏了顺朱紫特地问太病院要来方剂,又每日亲身采了金银花蒸镐为露替皇儿涂抹,竟比宫里平素陪给皇儿用的滑粉要好。”
皇后只好起家相送。又遣人去探听庆丰帝早晨歇在那里,来回话的人道:“贤人召了胡充仪侍寝。”
林云熙缓缓饮了一口蜜羹,“我记得你住在的庆福殿就在碧山重华边上,离贤人的翠微殿也近。”
“他才睡下,我叫人抱到东暖阁里安设了。”
屋里铺着大理石,又挂下竹帘子,微微煦暖的风穿过窗子吹出去都染上一丝凉意。两人靠着软枕歪在榻上,一边一个就着小案剥荔枝。
“那柔嘉想不想弟弟去?”
微风细细,老远便见庆丰帝在船头立着。荡舟的宫人将小舟系在大船上,林云熙在小舟上微微福身,眉眼带笑,“贤人。”
庆丰帝笑着点点她的鼻尖,“你若不想见她便罢,当朕没提过这事。”
柔嘉当真地听,游移了一会儿,又问:“父皇带我去,那弟弟呢?”
庆丰帝笑着“唔”了一声,转言道:“朕记得工部掌水利的是于思齐?约莫是先帝二十九年恩科的进士,极慎重的一小我。”
“玩得累了,朕先让她归去了。”
叶相微微一笑,心中冷静道:不立个大功,如何能借机让于思齐把尚书拱下来?工部掌着屯田,又兼织造、劵契,他想改军屯、弊政,端庄的位子上,需求坐着本身人才好。
酣然一觉沉沉,林云熙正睡得苦涩,俄然听青菱在耳边唤道:“主子快醒醒。”迷含混糊地抱过软枕翻个身,青菱又唤了两声,林云熙方揉揉眼复苏过来。
林云熙虚扶一把,含笑道:“劳少监久等。”又要命宫人去备肩舆。
自玉华殿往东,尽是湖光山色。清溪绿潭间凤尾森森,华轩蔼蔼,琼节新梢,分苍拂翠。转过一个弯,便是开阔的湖面,水光潋滟,净渌空明,岸边玉宇琼楼,珠Ω螅耵1总啤6湃舯逵窠啵砺溆兄拢腥羧思湎删场?br>
林云熙思来想去不明其意,只含笑道:“若无不测,我必然来。”
往昭阳殿的次数更加勤奋了。
但是林云熙思忖很久,明面上虽未与她完整了断,到底是冷淡了。十次里有三四回能请她进门,也不过几句话就端茶送客。
林云熙捻了一颗掐开壳,剥洁净了取出核递给庆丰帝,口中道:“本就是看她家中遭祸,和我又有些情分才伸手帮一把。”斜睨一眼庆丰帝,“她现在有您呢,我也该避避嫌才是。”
庆丰帝柔声道:“翠微殿邻近摘星揽月,夜晚远眺可见灯火晴空如画。今儿是十六,摘星楼上月如圆盘,仿佛只手可触,朕只想与你一道。”
林云熙点点头,笑道:“你们做事一贯稳妥。”
“申时三刻。”
庆丰帝皱了皱眉,叮嘱皇后道:“他现在是你养着,多上点心吧。乳母那边有不经心的都打发了出去,不必留着。”
胡青青光荣之余,更要凭借林云熙以求自保。
但是九成宫毕竟是行宫,又有一应宗亲要照顾,能跟着去的嫔妃并未几。除了皇嗣的生母,左不过谢婉仪、忻贵仪、胡青青、沈李两位美人一干较为得宠的妃嫔,敬婕妤等资格较老的也有面子,但分位低的便只凭庆丰帝或是皇后情意。
皇后凝眉,向身边红袖道:“去请忻贵仪来……”
庆丰帝无法,指着不远处一大片在风中摇摆生姿的碧翠,“柔嘉要摘莲蓬,朕便带她来寻,没想到莲子还都是生的。她反倒喜好这花,亲手摘了很多。”含笑向林云熙道:“花虽未全开,朕看着模样还不错,叫他们折一些与你插瓶。”
因是避暑,大大小小的嫔妃都跃跃欲试,不为别的,行宫里端方必定不比宫中森严,若能随驾,还怕没有机遇奉养圣驾么?
众臣心头一口老血闷得头昏目炫,贤人!出主张的是臣等,办事儿的是工部,少府插一手就算了,叶温清就说了一句话,您如何又被他哄了?!
庆丰帝笑眯眯道:“宫里不便利,这儿可没那么大的端方。”握着她的手捏一捏,还挠她手心,靠近了她耳边道:“想朕去你那儿?嗯?”
日头高挂,屋里也和缓起来,林云熙抱着织金镂花的鹅毛弹枕昏昏欲睡。隔着窗有嘹唳的蝉鸣声吟啼不歇,庆丰帝抽去她手里翻了一半的书,轻声唤了外头洒扫的内侍来道:“去叫人把那些虫子都粘走,朕听着烦人,如何睡得着?”
庆丰帝与林云熙提及这话时正逢一个大热的好天,日头朗朗自苍穹覆盖大地,虽有绿树碧荫苍翠碧绿,却挡不住垂垂升上来的热度。
丽修容淡淡道:“也不是甚么要紧事,不过凑个趣儿罢了。贤人故意,特地叮咛了殿中省筹办。”向林云熙笑道:“别人也就算了,我与姐姐素有情分,是以特来相请。”
林云熙蹭蹭庆丰帝的衣衫,把他胸前衣衿蹭得乱七八糟,“谁哭了?!”
沉默一叹,“罢了。”
红袖应了声正要去,皇后复又制止她,心中细细算了一番,刹时便发觉出忻贵仪冷淡之意。
林云熙一时揣摩不透,却不忧心,“凭她甚么事,这两日谨慎谨慎些,别出甚么岔子,莫非她还能害了我不成?以稳定应万变就是了。”
董嬷嬷笑道:“老奴还是跟着顺仁太后去过,约莫是按着江南园林的模样建的,风景如画呢。”
林云熙大窘,红着脸瞪她。
那鱼在船上活蹦乱跳,庆丰帝捉了鱼往鱼笼里一塞,反被它溅了半身水。林云熙坐得近,裙摆衣角也都是水,顾不得本身,忙取了帕子给庆丰帝擦脸擦手。
林云熙微微一讶,脱口道:“不去妾身那边么?”话音刚落,脸上一红,扭头只盯着脚边的碧绿翠绿的莲叶。
林云熙在殿中只坐了一刻就感觉身上阴冷,不敢过分贪凉,撤了风轮仅叫人打扇子。又怕孩子着了寒气,便让青菱带了人去把东边暖阁清算出来给儿子住。
庆丰帝道:“大善。”
庆丰帝搂着她笑道:“算了,衣裳都湿了,不如先与朕回翠微殿。”
丽修容道:“姐姐客气。”坐下来打量殿中陈列,浅然笑道:“昭仪姐姐这里靠着湖,倒比我那儿风凉。”
依礼见过,林云熙微微一笑,“我这儿一团乱,倒叫你见笑了。快坐。”又叮咛碧芷上茶。
林云熙懒懒依在软枕上,将宫人们都打收回去,“今儿无事,我放你们的假。行宫里山川标致,趁着天还不热都去溜一圈儿。只皇子那边不能动,再留两小我给我使唤。”
魏少监笑眯眯道:“昭仪不必费心,老奴已叫人抬了轿辇在外甲等待。”又引着林云熙一起走,“贤人与帝姬正在方壶胜境泛舟采莲,昭仪可渐渐畴昔。”
庆丰帝从背面搂着她的腰,头搁在她肩上,低低道:“活力了?”
四月时气渐热,春意阑珊,芳菲渐歇。
皇后微微欠一欠身,端倪带笑,“柔嘉很懂事,日日向夫子就教,妾身不过略加照看罢了。”
庆丰帝不置可否,只道:“天气不早,朕先回立政殿。”
西山就在京郊,佳木碧绿,林霏云开,蔚然深秀。建有九成宫,玉阶琼室,水榭亭台,往年隆冬盛暑之时,圣驾亦常往避暑。宗亲大臣在西山多有别院庄子,没有的也能住进官署,非常便宜。
林云熙微红了脸撇过甚,又剥了一粒荔枝塞进庆丰帝口中,“吃吧!还堵不住您的嘴。”
便含了非常的猎奇,问董嬷嬷:“九成宫里甚么模样?”
描好花腔的荷包已做了一半,闲着缝几针感觉困乏,便在窗下榻上安息。榻上四五个樱草色缎子绣团蝠纹的软枕,青菱又捧了薄被与她盖在胸口。
说话带刺儿言语相讥都是常态,若非胡青青前段日子受林云熙照顾,垂垂捏住了本身宫里的人,只怕要在背后被人捅上一刀。
皇后含笑道:“那边留着宫人看管,妾身再叮咛殿中省先打发人去,不消两日便可。”身边柔嘉帝姬笑眯眯地扑到庆丰帝怀里,咯咯笑道:“父皇父皇,我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儿?”
叶相趁机进言道:“天热得早,只怕隆冬枯苗。臣对比司农属往年文书,又少雨水,恐有大旱,还请贤人令少府、工部早做筹办,以防不测。”
林云熙下了轿辇,早有小舟候在岸边,带她往湖中船上去。
庆丰帝更怜其娇怯无争,和顺矜持,赞她为“桃花姬”,宠嬖有加。从六品的顺仪到正六品的朱紫,再到从五品的充仪,胡青青的恩宠便如这春日里桃花开出的最后一抹灼灼芳华,一日一日稠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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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帝道:“也是你抚养之功”复又笑道:“这些天热,朕听罗氏说皇儿身上起了痱子,孩子经不得痒,几乎抓破了。”
林云熙含笑着应了,“帝姬呢?怎不见她?”
庆丰帝点点头,又问其他政事。
庆丰帝点点她的小鼻子,“这就晓得有四个兄弟了!”又对皇后笑道:“你教得好。”
林云熙“唔”一声,伸个懒腰道:“我竟睡了这么久。”又问,“贤人在做甚么?如何这个时候叫人来?”
庆丰帝看过后道:“着少府、工部陈条,朕发明旨下去。”赞美得看了叶相一眼,“叶相远见,也替朕盯着,如出缺漏,立时补齐。”
林云熙也不过第二次去西山,头一回还是庆丰帝即位不就,跟着家人一道,住的是林家别院。彼时后妃都还年青,极少召外臣命妇和女儿进宫,她也未曾踏入九成宫,只传闻风景娟秀,景色极佳。
她畴前不得宠,大家都能踩一脚,但她好歹是驰名位的嫔妃,下头宫人再偷奸耍滑剥削分例,当着她的面儿总要做脸,是以除了同在屋檐下的钱氏冷言调侃,没有哪个会闲着来找她不痛快。可现下得宠了,倒是无数暗箭藏在暗处,叫她如芒在背,不求得一棵能遮风避雨的大树,如何能够心安?
青菱微微一笑,“奴婢只传闻贤人方才与帝姬在湖上,还着人送了很多莲叶来。”一面命人去打热水,一面替她洗漱换衣。
庆丰帝想了想道:“也好。旁的不说,几个孩子还小,又不宜用冰,只怕难过。算来朕也有两三年未曾去,那边可有人办理?”
庆丰帝一把抱起她放在膝头,“是啊。过几日父皇带柔嘉去西山行宫,那儿又标致又比风凉。现在天热,到时候父皇划着船与你去采莲子。”
他含着笑道:“若朕不晓得胡氏夙来怯懦,还真觉得她是背着你来讲好话的。朕瞧着你先前还挺喜好她,也肯照顾一二,如何又干休了?”
两人吃了大半盘荔枝,又叫宫人打了温水洗手净面,各自歪在榻上看书小憩。
昭阳殿里一片欢乐,一众宫人晓得要去避暑,纷繁忙着清算衣物行李。
庆丰帝伸手扶着林云熙上了大船,“谨慎脚下。”
皇后咬了咬牙,竭力压下心头的不悦和暗恨,浅笑道:“是。”又唤人取了金银花露来,“妾身问过太医,幼儿皮肤柔滑,夏天更要谨慎。这蒸露结果极好,妾身早些时候才给了皇宗子,恰好再给昭仪和修容送去些,她们膝下皇子还小,万事都要把稳呢。”
青菱也奇特,送走了丽修容迷惑道:“好端端的如何提起她过生日?还恰好如许殷勤地来请主子,算是哪一出?”
庆丰帝哈哈大笑,“快,拿鱼笼来,一会儿送去御膳房,恰好早晨能够喝鱼汤。”
“我懒得见她!”她又归去剥荔枝,瞪着那莹白的果肉好半天,狠狠地咬了一口,含含混糊道:“更懒得听你说话!”
挑了一身月红色双窠云雁纹对襟上襦,藕色缠枝莲曳地裙,清爽高雅。长发绾成清爽的单螺髻,斜簪一支赤金镂空海棠珠花步摇,执了泥金素绢绘绿梅的象牙柄团扇出门。
更新晚了好抱愧,另有一个礼拜才气归去,我尽量码QAQ
林云熙坐起来,“现在甚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