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既无情我便休(4)
早之前，奎木狼还是黄袍怪时就曾说过，桃花仙若真是去平顶山与那金角、银角等人同谋唐僧肉才是胡涂。
要白珂喝醉并不困难，只那百大哥獾有些不太好寻。我想了一想，答道：“别的都还好说，只还差一物需得去找。萧侍卫已是带人去山里寻了，想来应当能够找到。”
我笑了一笑，安抚她道：“他两个与白珂分歧，都是好的，请他们来，是为了帮我们捉妖。”
那封所谓“家书”我曾亲目睹过，其言辞文采确不像出自桃花仙之手。这猫妖话里许是也有几分是真的。不过其他的，却就不见得了。
织娘上前看了，回身与我说道：“公主！桃花仙乃是假死，他们哄人！”
我自嘲笑笑，轻声道：“是啊，太心软，老弊端了。”
王后另有些不放心，“可有掌控？”
“白珂有甚么缺点？”我问道。
我没转头，只单独往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少君从后追上来与我并行，走得半晌，忽地说道：“公主是心软之人。”
“妖怪也分吵嘴？”王后奇道。
本来，桃花仙对唐僧肉一向念念不忘，那唐僧师徒一分开宝象国，她立即就带着猫妖从后追了畴昔。无法孙悟空实在短长，他们连靠近尚且不敢，更别提得机遇杀那唐僧了。就如许跟了几百里，桃花仙感觉再跟下去也不是体例，干脆就超越了那师徒四人，赶去前面的平顶山莲花洞报信，想着借那金角、银角之力撤除唐僧的门徒。
“呸！”织娘啐了他一口，“你们另有脸提大王，若不是她忘恩负义，勾搭内奸，我碗子山何至于到此境地！”
我悄悄看她，不知怎地，却忽想到了初见她时的景象。她站在溪边，穿一身粉色衣衫，红袖远远指着她，与我说道：“公主快看，那就是号称我们碗子山第一美女的桃花仙！”
枣树精与猫妖听了，俱显惶恐，苦于挣不脱柳少君节制，只得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道：“求公主饶阿桃一命，她已是知错了！”
她虚脱有力地倚树而坐，面如金纸，唇角带血，眼望着我，哑声说道：“我被那长生不老所诱，先受海棠利用做下了胡涂事，已是悔怨不已，后又在那狐狸洞屡遭欺辱，落得个半死不活。事到现在，我早就是活够了。公主若杀我，那便杀吧。”
那猫妖反应就要快了很多，赶紧说道：“刨树之事怎敢劳公主脱手，由小的来做就好了。”
我抬眼看去，只见那株老桃树枝叶枯萎，竟已现死态。
柳少君沉默一会儿，又道：“部属同您回宝象国。”
落空了波月洞的庇护，又没得白骨夫人相伴，不过是草木成精的桃花仙，又是那样娇蛮的性子，纵是那金角、银角两个不会与她计算，可压龙山那窝狐狸，倒是容不下她的。
猫妖忙道：“仙子是被压龙山狐狸洞的那些人害了性命。”
她面庞蕉萃，笑容凄婉，再无了畴前的娇憨朴重。
我点头，应道：“已是寻到。”
桃树前，桃花仙已是缓缓显出形来。
枣树精噎了一噎，说不上话来。
不想竟被他说中了。
“不消我脱手，我带了人来。”我说道，又看萧山，叮咛道：“叫大师脱手吧。”
柳少君垂了视线，神采安静，淡淡答道：“他嗜酒，酣醉后放入百大哥獾，可杀之。”
“那就好，那就好！”王后这才算是放了心，命人带柳少君与织娘伉俪两个下去，于宫外好生安设，切不成叫义安公主晓得。待他两个出去，王后才又问我道：“但是寻了那除妖之法返来？”
“公主？”织娘也从后唤我，却被人打断，就听柳少君轻声叹道：“算了吧。”
公然，就听得王后说道：“萧山做事，最是安妥，我们只耐烦等候便是。”她停了一停，又来抬眼看我，倒是说道：“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我们接着选驸马吧？一则能够名正言顺地将你接回宫来，二则，也可利诱那妖女。”
我未回声，只转了身，冷静往山下走去。
枣树精又不觉泪流，倒是不答，只转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猫妖，道：“还是你说吧。”
枣树精一惊，忙上前来拦，却被柳少君施法制住，涓滴转动不得，只能镇静叫道：“公主部下包涵！部下包涵！”
王后又问：“不吃人么？”
除了枣树精，那化成人形的猫妖“虎大王”也在，两人正蹲在老桃树前烧纸，枣树精一边烧纸一边抹泪，嘴里不断念叨道：“阿桃啊阿桃，我那般劝你，你都不听，非要吃甚么唐僧肉求长生，现在可好，不但没求来了长生，反倒丢了性命，何必来哉？”
那猫妖闻言忙看我，又是连连叩首，解释道：“当初我们追唐僧到宝象国，碰到海棠与白珂，本只想着借白珂之力抓住唐僧，是那海棠利用着仙子往驿馆里送的信，说是一则能够诽谤大王与公主伉俪之情，二则也是能够绊住唐僧，好便利白珂趁机动手。仙子一时胡涂，这才做下了错事，实不料前面会产生这很多的事情！仙子本身也是非常悔怨，常常想起，都自责不已。”
“阿桃！”枣树精嘶声叫道。
“包涵？”我反问他，“她既已死了，空留着枯树也是没用，不如刨倒了，一把火烧了，也叫她免受风吹日晒之苦，岂不是更好？”
那萧山乃是王后亲信，最得王后信赖。
公然，就见那刀斧所砍之处，有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我闻言留步，转过身看他。
枣树精那边又是抹泪，感慨道：“如果大王还在，他们那里敢这般欺辱阿桃。”
我点头，“和人普通，也有吵嘴。”
桃花仙这才去看他，眼圈也是红了一红，轻声道：“这辈子我对你不住，欠你的情分，下辈子还你。只还一件事要劳烦你，我死以后，请你将我骨灰送去白虎岭，我想去和白姐姐做个伴。”说完，又抬眼看向我，涩然一笑，“脱手吧。”
猫妖悲道：“那胡念念几次借机欺辱仙子，仙子忍气不下，就与她起了争论。金角、银角两个大王却拉偏手，眼睁睁看着胡念念把仙子打伤。压龙大仙阿谁老狐狸更是暴虐，说是把仙子接去压龙洞养伤，却对仙子各式折磨，仙子熬受不过，没几日就死在了压龙洞里。小的千辛万苦，这才逃了条性命返来报信。”
他却回顾去看落在前面的织娘，笑了一笑，方道：“织娘说得没错，部属不是不知白珂缺点，只是顾及与他的兄弟情分，不忍心罢了。”
那猫妖最早发明我们，惊得立时从地上窜了起来，差点都踢翻了面前火盆，他撒腿想逃，却被萧山持剑从后挡住了来路，几次突围都不得逃脱，最后只得断念，回过身向我跪倒，连声恳求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萧山闻言点头，应道：“是。”
“公主？”萧山等人还在等着我命令。
“脱手。”他回身命令，那些跟来的侍卫俱都围将上来，各自挥起斧头刀铲等物，齐齐冲着那株老桃树号召了下去，不及半晌工夫，就听得有人惊呼道：“有血！”
她还曾夸我的阿元长得标致，一心等着阿元长大，为此得了白骨夫人很多嘲笑……
这吃不吃人的我还真不敢包管，不过，自我熟谙他们两个以来，是没见着他们吃过人。我忙摆手，非常必定地说道：“不吃人，毫不吃人。”
枣树精面上倒是安静，冷静擦干了眼泪，起家与我和柳少君行过了礼，这才说道：“诸位来晚了一步，阿桃已是死了。”
仲春初，我带着柳少君与织娘回到宝象国都城，偷偷进宫去见王后。
若不心软，怎会叫本身沦落至此？
那样娇滴滴的一小我，不想倒是个粗直脾气。她曾在喜堂上为我打抱不平，曾捋起袖子和众妖大碗拼酒，曾在醉酒后把红袖误以为黄袍怪，放声大喊：“大王，奴家钦慕你。”
我抿唇不语，昂首望得那老桃树半晌，淡淡叮咛萧山道：“刨树。”
我不由缓缓闭目，抬头半晌，才将眼中那股热意压了下去。
身后似是默了一默，突传来桃花仙的失声痛哭，又听得枣树精砰砰叩首，连声道：“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不杀之恩。”
最后落的成果，竟是连白骨夫人都不如。
“如何死的？”织娘诘问道。
王后瞧我安然返来，先是大松了口气，可待听闻柳少君与织娘俱都是妖精，却又是心惊，忙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我的儿，这好不轻易把一个妖怪临时打发走了，你如何又带回了两个来？”
母亲曾说我过用心软，迟早要在这上面亏损，当时我还不信，眼下看来，竟是被她说中，不但吃了亏，还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