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悬乎
他们村里都说，老太在山里害死了外孙女，那天恰好是头七，小鬼短长，抓了她去报仇。”
固然陆毓衍的胸膛硬邦邦，撞得她脑门疼，但谢筝想，总比摔地上好些。
谢筝皱眉，道：“这老太是罗妇人的娘，被害死的外孙女就是妇人想在善堂里找的孩子？”
我晓得夫人悲伤，就全当没有这一桩事儿，实在，我也是怕，我们夫人待我好，她没了，我看着只是难受，不惊骇，但不认得的，又死得惨的，我怕。”
几人同时把目光转向苏润卿。
罗妇人与郑夫人的遇害是否有关，谢筝说不上来，但真算起来，郑夫人是美意帮过罗妇人的，罗妇人即便不心存善念，也不该反过甚去害郑夫人。
晚风拂过，带着白日未曾消逝的闷热，吹在身上黏糊糊的。
妇人哭得都没了魂了，说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穷，家里不肯意养，就送到善堂来了，她晓得了以后跟家里吵了一架，内心舍不得，要接女儿归去。
小厮顾不上痛，麻溜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苏润卿，从速道：“苏公子安好。”
只是，心底里有那么一份奇特的感受，总感觉有丝丝缕缕的干系，恰好又理不顺畅。
要不是陆毓衍拉开她，她跟那小厮大抵要摔作一团。
夫人那般心善，可不能让她就做了一个讲错的人了。”
我晓得姐姐与你们家女人都是美意人，但美意人碰到的不必然就是功德，就跟我们夫人一样。
就是蒲月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出错摔下山死了。
她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厮该当是从胡同深处出来的，他跑得快，没想到这儿站着人，想停下时充公住，自个儿摔了。
佛音顺风而来，木鱼声咚咚落在内心，岁儿抬手抱住了双臂，高低搓了搓，似是有些发冷。
陆毓衍瞥了她一眼，当是应了，又转眸去看那小厮。
这番话说得逼真，岁儿喃喃道：“可不是，夫人是真的好……”
箍在手臂上的力道小了，陆毓衍松开了她，谢筝退开两步，捂着脑门伸谢。
郑夫人帮着探听孩子下落，这本来是一桩功德，为何反过甚来，岁儿是这类态度？
苏润卿点头。
恰好是摔在谢筝方才站在位子上。
她倒吸了一口气，昂首看去，对上的是陆毓衍的眼睛。
广德堂里充公过，夫人就说去其他善堂帮着问，又留了那妇人名姓和住处，找到了孩子好奉告她。
“你又没撞上我，我如何会不安好？”苏润卿嘀咕了一句，靠近去细心打量那小厮，“你有点眼熟。”
夫人一向挂着这事儿，几个善堂里探听了两三日，也托了人去其他处所问了，倒是有几个刚收了女童的，但年龄对不上，也不晓得那孩子去哪儿了。
苏润卿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府里有一个当差的就是燕子村人，他说出来的。
谢筝拧眉深思，蓦地间，俄然叫人抓住了胳膊狠狠往边上拉，力量颇大，她没站稳，踉跄了两步，额头撞在拉她的人身上。
她低头又昂首，看了谢筝好几次，终是下定决计普通，压着声儿，几近附耳与谢筝道：“那件事儿，也就是姐姐来问，我才说的。
我们女人与夫人有缘，我就想着，如果这事儿没了，我们能出一份力，替夫人做完这件事，也是好的。
“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成果，”谢筝安抚似的拥着她的肩膀，拍了拍，道，“阿谁妇人住哪儿呀？”
那是暮春时候了吧，详细是哪一日，我记不清了，但总归是过了端五，夫人在广德堂里遇见了阿谁妇人。
苏润卿恍然大悟：“梁大人府上出了甚么事儿了？你这么焦急做甚么？”
传闻死得挺惨的，我胆量小，夫人让我躲出来，别往下听了，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夫人都哭过了，说是各家都有各家的难事，但也太狠心了。
“燕子村？”苏润卿抿唇，他前阵子仿佛传闻过有关那村庄的事儿，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思及死在山里的女童，他一个激灵，拍着脑袋道，“我晓得这事儿！这事儿在村里传得可悬乎了！”
许嬷嬷背后发凉，低声道：“幸亏是出了七月了，不然真是要吓死人了！”
夫人塞给她一些碎银，她也充公，我和夫人瞧她神采不对，就让人去她住的村里探听了，一问才晓得，可惨了！
“主子是胡同里头梁司业梁大人家跑腿的。”
又隔了天，那妇人自个儿来寻夫人，说是晓得女儿下落了，今后就在一处不分开了。
谢筝凝着岁儿的眼睛，听得出来，岁儿对提起那件事情非常架空，乃至对谢筝都透出了几分疏离感。
岁儿想了想，道：“城南郊野山上的燕子村，那妇人娘家姓罗，三十多岁了吧，她是真的惨啊，传闻前头也生了三四个孩子，都没赡养，短命了，背面生的这个姐儿，她很宝贝的。”
心中迷惑，谢筝考虑了用词，用心又道：“安娘他们牵挂夫人，夫人现在在底下，也必定很牵挂他们的，我想着，夫人畴前应下过那么一桩事情，如果没有做好，只怕不能放心。
那妇人是孀妇归家，婆家骂她克夫，又说孩子是赔钱货，不肯养，她就带回娘家来，哪晓得娘家那几个也不是善人，她老娘骗她说送了善堂，实在是扔到山上了，等寻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气了。
许嬷嬷听了连连念佛号，不断说着孩子不幸妇人不幸。
夜色当中，只那两盏惨白惨白的灯笼，桃花眼成了一潭深泉，看不透底。
又安抚了岁儿几句，谢筝不着陈迹地把话题带开了，两人说了些噜苏事情，见岁儿安静了，谢筝才告别。
谢筝想问陆毓衍做甚么拉她，话没出口，就闻声身后啪的一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摔坐在地上，惶恐不安极了。
四人出了郑家，陆毓衍他们没过来听岁儿说话，谢筝便把后果结果仔细心细都说了。
岁儿年纪小，对存亡惊骇，也是人之常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