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世态炎凉
无咎似有感慨，说道：“兄台如此平等候人，且不乏怜悯之心，混迹于尘凡当中，却又淡然物外，在修士当中可未几见啊！”
恰于此时，一阵短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十余匹马从城西奔驰而来，一把把松明子的火光将四周照得透明。斯须，马队到了十余丈外，才要横穿而去，却又渐渐了下来。为首的是个锦衣金冠的年青男人，冲着破败的将军府猎奇打量。
禾川笑了笑，说道：“有关这所将军府的旧事，倒也曾有耳闻，至于公子的来源，不过猜想罢了。而兴衰循环本也平常，又何必大惊小怪！”其稍稍表示，接着说道：“便如这位风公子，亦曾锦衣玉食，何如家中连遭变故，只剩下了他单独一人，悲哀难抑，竟成了一个疯疯颠癫的傻儿。我曾受他家恩德，于心不忍，尽些人事罢了，唉……”
无咎冷眼看去，一个男人走进门来。
无咎随声应了一句，接着反问：“兄台晓得我的来源，缘何不见骇怪？”
无咎有些猎奇，干脆坐在门槛上悄悄旁观。
禾川如此应对，笑着又道：“依着你我看来，他是傻儿一个。而在他的六合之间，又难道独醒乎！”
宝锋神采一怔，接着斟满了第三碗酒，沉默半晌，沉声道：“说来话长，且由我渐渐分化。众所周知，我有熊国与仙门素有来往，王庭当中，更是供奉着仙道妙手。特别是王族中的姬魃一脉，与仙门的友情极其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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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认得……”
他爹爹麾下有个破阵营，乃是当年有熊雄师中最为刁悍的一支劲旅。
……
他说到此处，偶然久留，留下几根蜡烛，又与傻儿交代几句，接着拱手告别，人已消逝在夜色当中，笑声还在悠悠回荡：“繁华水中花，困苦云遮月，百岁皆虚幻，梦醒红烛残，呵呵……”
无咎也未几说，伸手抓起一根鸡腿。
“哦……公子认得那位殿下？”
“嗯！倒也同病相怜，且院里院外做个伴吧！”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据传，公孙将军在疆场获得一把短剑，乃仙家珍宝，不料被姬魃得悉，便强行讨取。将军与他反面，便要献给大王。谁料姬魃恶人先告状，诬告将军有谋反之心。而大王偏听谗言，命令问罪。因而姬魃趁机发难，将军羞愤之下，誓死抗争，何如寡众差异，便命部下兄弟带着那把短剑出城寻你……”
那人不但萧洒超然，还是一名有情有义之士！
无咎倒是伸手制止道：“宝大哥且独饮，我戒酒了！”
禾川举手称谢，转而笑道：“风公子，还未几谢仆人的收留！”
“本人公孙无咎，唤我无咎便可！”
跟着一阵风声，一个细弱的男人冲进院子，怀里还抱着酒坛子与油纸包，气喘吁吁道：“交代完了差事，便仓促赶来……”
“公孙公子？”
宝锋接着端起了第二碗酒，道：“将军遭难，麾下亲军又岂能幸免，近万兄弟解甲归田，破阵营已不复存在。不过，另有近千的兄弟留了下来而自谋谋生……”他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这才抓起卤肉大口吃着。
正如之前的禾川所言，繁华多士，贫贱寡友，世态炎凉，民气难测。
禾川走向近旁的门房，从怀中摸出蜡烛点上，又简朴清算了下，回身走了出来，拿着一个油纸包放在台阶上，表示道：“我给公子买了几块卤肉，且尝尝……”
宝锋则是扯开油纸包，暴露香喷喷的卤菜，接着翻开酒坛子，摸出两个陶碗，兴冲冲号召道：“公子回府，便由鄙人为您拂尘洗尘！”
禾川叹了声，走向门外：“他……本来不傻，也是大族出身，因屡遭变故，才成了这般模样！既然仆人回府，还须禀明一声，倘如有所不便，且让他搬至别处也就是了！”
宝锋还想相劝，随即作罢，单独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碗，手抚髯毛，吐着酒气，带着感慨的神采道：“我见公子好像当年模样，放心很多，或也磨难，返来便好。我过几日便去知会一声，兄弟们定当畅怀不已……”
无咎拱拱手，以示佩服！
自称禾川的男人谦逊一笑，点头道：“一介散修罢了，在富朱紫家混口饭吃！”他抬手指向门外，接着分辩：“只因故交之子沦落在此，便隔三差五前来检察！”
无咎微愕，迷惑道：“殿下？”
那蓬头垢面的男人坐在台阶上，转头傻乐。
傻儿晓得好歹，终究笑着吐出几个字：“风萧萧，雨萧萧……没娘的孩儿，没人要……路迢迢，水遥遥……没娘的孩儿，没人娇……”
他觉得说了没用，不过是图个心安，谁料傻儿一头钻了进门房，抱着糕点连连点头。
禾川也跟着站起，却仿佛早有所料：“公子现在落魄，他又岂肯认你。所谓贫贱则父母不子，繁华则亲戚害怕！”
无咎道：“你说阿谁傻儿？”
禾川谦逊摆手：“公子谬赞了！凡俗也好，修士也罢，一样置身于六合之间，行走在阴阳循环当中。唯风景分歧，在乎于表情差异。正如：千江月，老是一轮月光，会心宜当独赏；一瓢水，不具四海滋味，世法还须别尝。而你我尚自茫然，岂不知这傻儿已走在了火线！呵呵……”
“破阵营尚在？”
………………
此时，夜色来临。昏黄的月光下，偌大的都城显得非常的喧闹。
嗯，这才是萧洒超然之士啊！
无咎见来人温文尔雅，辞吐不俗，只得忍着火气，丢下行囊，举手对付道：“本来兄台是位修仙之人，来此何意？”
其三十出头的年纪，颌下短须，身材中等，边幅端方，一袭青袍洁净利落，且头顶挽髻插簪，仿佛修士的打扮。他低头打量着门环上的铁链，转而又昂首打量，惊诧道：“莫非仆人在此？冒昧惊扰，还望恕罪则个！本人禾川，有礼了！”
无咎看向不远处的烛光，目光中火焰明灭。
无咎伸手掩门，捡起地上的行囊，转头淡淡一笑，接着奔着后院走去。
无咎与禾川不再说话，一样抬眼张望。
他现在固然返来，却对当年追杀的景象影象犹新，在本相未明之前，统统都还没有真正的告终。
所幸宝锋的为人还是一如畴前，这才让无咎放下心来而稍感慰籍。且相互本来就极其熟悉，现在芥蒂已消，再无客气，并肩来到了后院。
禾川繁忙过后，神采扣问，接着走到门槛前席地而坐，又道：“是否远游在外，多年未曾回转？”
才将返回破败的家门，未及缓过神来，便接二连三遭到惊扰，换成是谁都难以忍耐！
一个六层修为的修士，应当身份不凡，竟然如此耐烦详确对待一个傻儿。若非亲眼所见，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无咎自言自语走向院门，转头又道：“如何称呼你呀……”
无咎丢下鸡骨头，说道：“倒也不忙！我想晓得五年前的那场灾害，是如何而来……”
无咎冷静谛视着禾川远去的背影，又低着头看动手里的几根蜡烛，转而走向不远的门房，留下一盒糕点，提示道：“早些安息，谨慎火烛！”
无咎问了一声。
“呵呵，说的也是，在傻儿的眼中，你我又何尝不是傻子呢！”
无咎摇了点头，走进院门，尚未回身，便听有人喊道：“公子，宝锋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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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还唤你傻儿吧！”
来人是宝锋，城防营的小头子，本来倒是他爹生前麾下的一名悍将，乃真正的铁血嫡派，何如时过境迁而物是人非，即便劈面相逢，他也不肯多提旧事。
他叹了声，接着道：“繁华水中花，困苦云遮月，百岁皆虚幻，梦醒红烛残。如他这般无忧无虑、无悲无嗔，倒也适的其所！”
只要经历过存亡磨难，或是尝遍了悲欢聚散，方能看淡得失，晓得人生的真谛。云圣子如是，元灵如是，而面前的这位禾川，亦如是！
无咎惊奇了一声，渐渐站起家来。而他才要举手请安，那顿时的男人仿佛偶然理睬，竟是一甩马鞭，带着侍从扬长而去。
无咎有些不测，抬脚到了门前：“本府褴褛不堪，风雨进得，鸟兽住得，缘何又容不下一个傻儿！”
“是他……”
“心智丢失，神魂有损，非医药之功而能够回天啊！再者说了，立足畴昔，得意其乐，又何必醒来呢！”
无咎走进本身本来的房间，在床榻上放开行囊，插上蜡烛扑灭，接着盘膝而坐。
禾川笑了笑，分辩道：“去岁此时，有熊国主驾崩，却无子孙继位，便于王族中遴选了两位储君，又因相互相争不下，故而至今不见新君即位。而那姬少典则是此中的一名储君，故而有了王子殿下的头衔！”其稍稍一顿，淡淡又道：“他不认你，乃道理当中。所谓繁华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当然也！”
无咎冷静点了点头，出声又问：“为何不替他医治？”
宝锋跟着上榻盘膝而坐，烛光下的刀疤脸仍然有些吓人。他不测笑道：“哈哈！公子乃豪饮之人，自称酒中名流，缘何要戒掉呢……”他部下不断，“汩汩”满上两大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