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前来吊唁

宋启祥顿了顿，又问，“你父亲的丧事……”

即使他当年气本身的女儿不管不顾地与人私奔，即使他怨薛毅害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对这个独一的外孙女，他向来都未曾迁怒过。

她还是一身缟素，绑着首绖和腰绖跪在厅中的棺木之旁。那边面放着的是薛毅的骨灰，等丧礼一过，便将他与宋海心合葬一穴，全了他十多年的痴念情深。

初见宋老爷子，她的表情毕竟不再安静无波，这个叱诧半生、身若苍松的白叟家，在见到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竟不由地潮湿了眼眶。

她才终究抬起了头，见他本日特地换了一身黑袍纯衣，直立登时站在她的一寸以外。垂下眉眼回道，“多谢殿下。”

她说是。

“也好。”宋启祥轻拍椅把，“是该让你父亲快些入土为安。”他声音放软，看起来有些怠倦，“泊言，你先领靖宁下去歇息吧，明日的事件记得差人都筹办安妥来。”

“孙儿明白。”

不但是那些官僚来宾，便是宋府的人也都骇怪不已，一个戋戋知府的出丧礼，竟引得太子殿下亲身前来。

晓得老爷子在问甚么，她低声道，“丧礼定在明日。”

一夜无梦，晨光的清光投射空中，是个舒朗无云的好天。宋家昨夜连夜购置好各处，灵堂、立奠涓滴不因时候的仓促而混乱，回廊走道和府外高门也都悬起白布，本来庄严的宋府在本日显得更加沉重无言。

“跪了大半天，膝盖怕是也该受不了了，你且出来半晌，我有话要交代于你。”

这京都，她怕是待不了几天。

京都几大高府，宋产业属此中，三朝重臣，代代忠良。从宋启祥起，宋家后辈就更加峥嵘有成。宋海清在朝任三品刑部尚书，宋泊言更是年纪轻简便在年前由陛下亲身擢升为正四品中书舍人。一门光荣，羡煞天下多少文人军人。

世人面前他说此话，就不担忧旁人有诸多猜想？靖宁蹙起眉头，不知他要说些甚么，却也不敢违背不遵，只好应了句，跟着他往屋外而去。

唏嘘之余，府中世人莫不断动手中之事，忙跪下地去齐呼千岁。靖宁轻拂袖袖，直接转了方向，俯下身子朝他施礼。

身后的侍卫递了香过来，萧衍正色接过，弯了腰当真拜了三拜，然后再由侍卫插置于那小香炉当中。

“明日？”旁侧的宋海清讶然出声，“这……是不是太赶了些？”都还未筹办齐备……

膝盖边的瓦盆正冒着火光，一张一张的冥纸投放出来，惹得火光更胜。靖宁一言不发地跪着，来往记念的来宾烧香膜拜以后，少不得停驻在她面前说一句“节哀顺变”，见她垂首伤怮，也不再多说，摇点头便踏出门去。

她在宋家住的院子是她母亲出嫁前所居，十多年如一日地保存着，晓得她要回京，便早早嘱了人将这再好生修整一番，添了些小女儿家爱好的东西，做了好几套裁缝，又调了几个机警的丫环，想来是要留她在此长住下去。

如许的一门大师，府邸自是大气堂皇，靖宁却不转着眸子乱看，只合着双手放于身前，不惊不喜地随宋泊言向前走去。

宋启祥朝她挥挥手，“走迩来我看看。”

“平身。”萧衍大步走进，亲身扶起宋启祥，“陛下身子不适，但感念薛郡公劳苦功高，有恩陛下，特命我来好好地送薛卿最后一程。”

薛靖宁施礼辞职。

她摇了点头道，“父亲生前不喜张扬，回京只是但愿能与母亲合葬一处，唯此足矣。至于其他的，还是从简练可。”

陛下到底是怀旧之人，当年邙山被救，始终记于心底。众臣唏嘘以后又不免沉默，料想以外却也是道理当中。

只是她今早已殿中请愿，太子即便是看在御札的份上，想来也会允她上任。

走到靖宁面前，目光落在她素白的衣摆上，声音放低，“薛女人，人死不能复活。”

薛毅早在三年前便被贬为平城知府，现在太子竟当着浩繁朝臣的面称呼他为郡公，明显是要复他封位，让他以二品郡公的身份留史立碑。

偌大的正厅坐满了人，靖宁五味陈杂地叩首施礼，柔声道：“靖宁见过祖父，见过娘舅、舅妈。”

来记念的，几近都是朝中大臣。不是冲着薛毅而来，倒更像是给宋家一个面子。世人逛逛过场，持香在堂前拜上一拜，也算是礼数全了。

必将是要孤负他们的一番美意了。

正想着是不是寻个机会分开，却听得门口有内监快走进府扬声高喊，“太子殿下驾到——！”

放眼朝中，能让太子出面记念的能有几人，如此荣光，这薛知府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靖宁依言，起家走上前去，宋启祥将她细心地打量一遍，很久方道，“果然是好全了，也算是一件欣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