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次遇见

“一人上京？”她再不济也是知府之女，来往淮安怎一个侍从也没有？

天犹灰蒙，雾气尚浓，若不是他昨日观察京营，又连夜赶回筹办上朝，这城门口该是空无一人才对。便是平常赶着进城来往的商贩客旅，最快也是待卯时正刻过后才有人影。

城门缓缓而开，一队卫兵持枪列队而出，直直地站在城门两侧肃但是立。

马车进城，四周公然还是清平淡淡，远处只一两小我仓猝走动。

锦衣早已垂下视线盯着空中的块块青砖。

萧衍眉梢微挑，“昨夜一夜无雪无雨，九江又临城而流，女人若不是落入江中，难不成有人泼水而袭。”

靖宁淡淡，仿佛一点也不担忧“和火伴走散了，待会进京后再去寻他。”

衣裳尽湿，初春非常厚重的衣服紧皱地贴在身上，一身素白。

看到上呈奏疏上的笔迹，本另有所犹疑，现在见她呈现在京都城外，又是一身缟素，想来确切是那薛氏靖宁无疑。

一人眼尖，看到马车外御马的锦衣，几乎惊呼出声。屈膝正要下跪问礼，锦衣却扬眉表示不要张扬。那人一番错愕，确是想着太子殿下应是不肯多事，因而忙立直站好，神采更加正穆拘束。

“如何了？”萧衍靠在马车内壁上，闭目养神间问道。

“前次得女人相赠米心棊子的做法，此次举手之劳自是该当。”

再行走数步，马车终是停下，锦衣面无神采又是一问，“你是何人，杵在这里做甚么？”

不过，这背影倒是越看越是熟谙，他是在那里见过不成？

靖宁不再多说，只道，“待会入城以后，公子着侍卫随便停靠路边便是，无需远送。”

锦衣立马会心，做一个手势，“女人请。”

萧衍微征，“……是你。”

“……那可否，载我一程？”

是前次在平城十锦斋里碰到的那对主仆？

靖宁也不拿乔，点头一句“感谢。”利落地系好锦带。

靖宁沉吟，“如此多谢了，冒昧叨教公子住处，晚些时候自当归还。”

确切是一个奇特的女子。

“女人倒是心大，平凡人恐怕来不得如此平和。”萧衍漫不经心拨弄着案几上的茶具，“现下虽已入春，但晨光多风，气候清寒，能让女人不管不顾地跳进江去，想来这变故也太意想不到了些。”

视野下移，目及她湿透的衣裳，不免别过眼去，顺手拿起一旁的大氅扔出，“披上。”

“就这里停吧。”靖宁开口，待锦衣勒紧马绳停稳，快速地跳下车去。

只是……她上京来该是为了替其父出丧入殓一事，为何会这般模样立于城墙之下。

“披着吧，我临时不消。”车里的人仿佛晓得她在想些甚么，面无神采道。

马车停在原地静待城门开启，狭小的空间里不时窜入几丝凌晨的寒气。萧衍再次打量一眼面前的女子，语气疏离，“现在尚早，女人缘何会一人在此，又这般模样？”

锦霞飘散，太阳终是从云层中跃起，金光顷刻四溢，柔化了半边清蓝碧空。

马车车帘垂下，隔断去外界清崤，“不必了，想来……还会再见面的。”

抬手正要收回方才要求，却不想一道湛亮男音传来，“锦衣。”

萧衍面上无波，“是。”

上车坐下，“多谢公子。”气度不卑不亢。

黑眸缓缓展开，眉眼间掠过一丝惑然。

这个时候，天气还未大亮，等闲日子都要卯正后才会连续有人出来，本日怎会有个女子独一小我在墙角处，行动服饰又这般奇特。

再昂首，许是紧绷的神经放松很多，面庞和缓下来，寂静半晌，道，“如许问或许有些冒昧，敢问公子稍后但是要往城里去？”

待上了马车，才突然发明内置的精奢，对方一袭墨色衣袍，不知是否是未曾休整地连夜赶路，衣摆略有褶皱。

只是，身上的大氅……

“没甚么。”靖宁轻描淡写，“来京时赶上些变故，不是甚么要紧。”

靖宁挺直背脊，施施然回身畴昔，身子一滞。

如许早的时候，四周广宽，冷风自九江江面而来，凛冽萧寒。何故会把本身弄得这般狼狈，着一身雪色湿衣在这里候着天明。

但即便如此，也毕竟不掩其通身贵气。再看这繁华马车，想来是淮安城内哪个世家的公子罢。

靖宁只是浅含笑着，垂首沉默。

对方迟迟不作应对，靖宁暗忖着本身恐是过分冒昧，这般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又浑身湿漉，上车岂不是凭白脏乱了人家的马车。

锦衣抬高声音，“殿下，城楼下一侧有女子立着，模样颇显奇特。”

锦衣驱车渐缓，一道叫喊较着让那女子身子一僵，却不见她当即回身过来，仍背对站着。潮湿的长发垂在后背，仿佛还滴着水。

身子微倾，抬手撩起车帘，马车行近些看得更是清楚。

她若一向站在城外，必定引发故意之人侧目，现在城门未开，实在过分伤害。想来藏身于马车当中，那些杀手贼人应当不至于张扬傲慢到前来掀帘子探查。

“公子倒晓得我下过九江？”

锦衣远目望去，巍峨的城墙下，青藤曼曼，一侧墙角仿佛站着一名衣裳湿乱的女子，不时望着城楼，垂首来回走动，不甚平常。

当初说是外埠而来，本来竟是京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