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章
吃了茶，春知谨慎翼翼地退下，青杏走到妆台前, 她二十又二，恰是最标致的时候, 一双眼睛水雾蒙蒙，若不是自知有几分姿色，也不敢真的一向秉承对宁无愠的这份心机。
“取那件樱草色的襦裙来。”
宁无愠不言，瞧着她去换衣净面，上了床却又拉着方诺一番云雨，大半夜还要折腾，她有些懒，可身上此人却精力奕奕，等缓过来，方诺固然累得紧，却也不动，宁无愠揉了揉她长发，道：“李晏去官回籍，说过两日要上门拜访。”
“去官？”方诺惊奇了一瞬，又悄悄点头笑了笑。
宁无愠看着笔下未干的墨迹，半晌未动，竟生出了几分欣然，他晓得方诺让青杏每日去点卯的时候，另有些难以名状的愉悦，就算是方诺真的用别的体例整治青杏他也不介怀，起码晓得她还不喜有侧室存在。
青杏受宠若惊，抬眸看向宁无愠，只觉从他脸上瞧出了几分暖和体贴，开口声音都有些颤：“多谢老爷。”
青杏坐在窗前, 一双鹿子眼动也不动，服侍的小丫环名唤春知，上了茶来, 这才见她将葱段般的纤指放在面前，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服侍我倒委曲你。”
青杏笑：“怕甚么, 打趣话。”姨娘算甚么主子, 更何况她这个姨娘驰名无实。
“等你。”说罢握住方诺的手：“有些凉。”
方诺起家以后，见过青杏，也晓得昨日宁无愠让她去了前院书房，本日见到，瞧得出青杏心下有多欢乐。
“你写便是。”
宁无愠在书房，提笔写字，青杏出来以后施礼问安，见没有说话，便大着胆量上前研墨。倒是没有被叱责，青杏心下暗喜，却也不敢乱看，就这般站着，十指翠绿分外都雅。
这是主子，宁府治下又严，春知吓了一跳, 忙跪下说道：“姨娘那里的话, 服侍姨娘是奴婢的福分。”
青杏坐在灯下，瞧着远山送过来的一对玉镯，水头很好，衬到手腕皓白如玉，痴痴瞧着竟舍不得摘下，再回想本日宁无愠同她说话的神态，虽比不得在夫人面前神采暖和，但她不过是个妾室，将手放在胸前，玉镯贴着胸口只感觉熨帖万分。
瞧她一下子喜上眉梢，宁无愠也点头，勾唇笑：“当然，不过还要打些日子。”
“真的？”
先前说到手札，宁无愠都未曾让她写过，此次竟然应下，方诺欢畅得很，也不管宁无愠，道：“我先去书房，你睡就好。”
青杏天然晓得他说甚么，抚了抚衣袖，道：“是秀坊送来的上好的衣料，夫人对妾身极好。”
青杏在书房是说不了几句话的，每次过来也就是些磨墨上茶的琐事，不过能待在宁无愠身边便欢畅，这会儿被问及身上的衣裳，她自知不能跟夫人比，但看到书案中间人的恍神，内心还是止不住地酸疼。
宁无愠听罢，沉默了一瞬，道：“此次便都寄畴昔。”
忙上前施礼，宁无愠先前在正院从未跟青杏说过话，本日却看了她一眼，道：“这么早，穿得还是薄弱了些。”
“写完了？”
当晚，宁无愠到正院来，气候渐凉，屋内的摆件和床上的被褥方诺也让人换下了很多，色彩重些，瞧着和缓。
“本就是个安闲人，返来也好。”说罢看向宁无愠：“时候不早，早些歇息。”
内里叽叽喳喳有鸟鸣的声音，已是傍晚，青杏瞧着内里低低垂下昏黄色的落日，抬脚想往外走，没想到宁无愠身边的远山过来了。
宁无愠还未睡，方诺有些不美意义：“还没有，如何不睡？”
“是。”
被这般体贴了一句，青杏忙道：“谢老爷挂怀。”施礼之间手上的镯子露了出来，跟在前面送宁无愠出门的绛霄看了个清清楚楚。
第二日早上，青杏起家，去正院存候之前瞧动手上的玉镯发楞，她睡觉的时候也未曾取下来，春知见状，问道：“姨娘本日穿甚么衣裳？”
跟一阵风似得刮了出去，宁无愠瞧着，哭笑不得，绛霄谨慎翼翼地说了句：“老爷，夫人给舅老爷写过很多信，还做衣裳，都是本身收起来放着。”
“真是这府上最不讨喜的人。”青杏喃喃自语, 虽是妾室，可连宁无愠的面都见不到几次，先前服侍的好音见了她也是横眉冷眼, 更勿说在夫人面前, 那一双眸子扫过来, 便感觉被看了个透辟，无处容身。
等宁无愠搁下笔，瞧了一眼青杏，道：“手腕纤细，有对镯子衬你，一会儿让远山取来。”
“郑姨娘，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沉声问：“夫人赏的？”
方诺自是看到那镯子了，青杏遮讳饰掩，倒让人更往她手腕上去瞧，也猜得出她的心机，不管有没有来正院夸耀的设法，那么喜好宁无愠的女子，得了他给的镯子，自是要不时候刻戴着的。
“无妨，”方诺将手抽出来：“我也洗漱，早些歇息。”
远山是宁无愠的亲信，青杏一听身子猛地前倾，忧色上面，连连伸谢，让春知给她重新匀面上妆，整小我容光抖擞，神采焕然。
“秀坊比来买卖如何？”
青杏笑，也未几言，领着春知往前面书房去。
“还不错。”
方诺笑了笑没应话，宁无愠持续说道：“南疆战事得胜，方慎也立了军功。”
到了正院，青杏将衣袖拢紧，跟裹挟着偷拿的东西普通，可又有难以名状的窃喜在心间，这会儿还早，在院中站了半盏茶，便见宁无愠从正房出来。
“郑氏身上的料子看着很好，你也是费了心机。”
方诺写了很多，可又感觉不敷，再想想又怕写太多，写了又收收了又写，等回卧房的时候已是半夜。
青杏去书房的时候，宁无愠瞧了一眼，新裁的衣裳，秋香色的料子，看起来是秀坊送的。
宁无愠时不时会让青杏去前院书房，赏些东西下来，加上方诺并不难堪她，日子在府中也不算难过。
青杏面色有些生硬，她一点儿都不想将镯子脱下去，可也知正院从上到下有多厌她，真的戴着昨日宁无愠赏的镯子，怕是更招人嫌。
与宁无愠的妾室，方诺真没甚么好说，两句客气话罢，便打发青杏回西院去，这边刚走，绛霄瞧了一眼方诺，想说话毕竟是咽回了肚子里，夫人的好金饰成匣子，那里需求跟个丫环出身的姨娘计算，眼皮子浅得很，赏了东西就立马来正院显摆，不过看方诺没瞧见的模样，她天然也不会多言，不让夫报酬了个妾婢烦心。
“好了，你归去罢，站了这么久也辛苦。”
方诺低声说了一句：“想给他写信畴昔。”
春知取过衣裳，又看了一眼青杏手上的镯子，带着谨慎说了一句：“姨娘，这镯子不衬本日选的衣裳呢。”
快入秋，秀坊送来新的衣料，方诺瞧过以后，让人往两个侧室的院子里各送了几匹，她现下做起合格的主子是愈发得心应手。
宁无愠瞧着，心下有些不悦，每次提及李晏，方诺面上的赏识不作讳饰，垂首在她胸前锁骨上允了一下，才道：“他不喜宦海勾心斗角，说回书院教书都风趣很多。”
想了想将衣袖拢了拢，镯子藏在内里，道：“就这般好了。”
春知看着这位郑姨娘，边幅固然比不得夫人，但是娇娇怯怯欲诉还休的模样，却有几分动听，轻声道：“姨娘都雅得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