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未曾真正醉过

司马启蹙了蹙眉，朝司马乘风呵叱道：“甚么醉不醉的，我看，你是喝胡涂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有能够，你甘愿从未有我的存在，如此，就会少一人与你争夺皇位……”司马乘风摔下长琴，俄然仰天大笑，“身在皇族，可悲至极！”

小秦氏毛骨悚然，忍不住躲到司马启身后：“殿下，他疯了……”

“砰！”

萧衡面无神采，还是不紧不慢地用着那碗米饭。

他把玩着琴弦：“原也没有甚么兄弟豪情，二哥在我这里逞甚么威风？”

侍女卷起一道道珠帘，恭声道：“三殿下，二殿下到了。”

寝屋沉寂，只余下滴漏的声音。

司马乘风轻笑几声，琴音愈发放浪不羁：“我来建康这么久，不见二哥前来看望，本日却来得俄然……约莫是为了皇位而来吧？想瞧瞧我是否有争位之心，如果有，彻夜把我毒死了也未可知，就想行刺琅琊那位皇弟普通――”

萧衡起家，径直出去了。

他们边吃边看，仿佛那些宝贝都是下酒菜。

会是二皇子和小秦氏，下的手吗？

萧衡终究用完晚膳，见裴道珠还未动筷，因而给她夹了几片酱瘦肉：“我出去一趟，你彻夜不必等我。”

雅座非常宽广奢贵，穿过前间，隔着一道道珠帘，小秦氏模糊瞧见洒金山川屏风前，一名穿戴贵气的郎君坐在琴案后，身边簇拥着环肥燕瘦的几位美人，正醉笑着议论乐曲。

她满面东风，柔声道：“殿下的腰带和靴履，也都要用黄金和明珠来妆点，最好造一座纯金的屋子，你我闲来无事，就待在屋子里玩乐玩耍！”

小秦氏稍作思虑，当真答复道：“不如先拜访拜访他们，探探真假，再做筹算不迟。”

他的笑声像是尖啸，充满了哀痛，也充满了挖苦。

寝殿里华灯百盏，愈发衬得这座宫殿金碧光辉。

枕星带着侍女，扯下他的碗筷，不敢置信道：“当真是河盗下的手吗？天底下，当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伉俪俩憧憬着将来的夸姣糊口，愈发笑个不断。

她扯了扯司马启的衣袖，低声道：“这三殿下，莫非是个疯子？”

虽说这天下不算承平，可建康四周亦是皇城，谁家的河盗那么大胆，竟然敢在皇城四周、在浩繁世家的眼皮子底下行刺皇子？！

“你――”司马启神采一白，“真是酒后失态，胡言乱语！”

笑够了，司马启面露狠戾：“现在司马长乐阿谁小兔崽子已经死了，只剩下我皇兄和三弟。王妃以为，我们何时动手为好？”

小秦氏“咯咯咯”地娇笑起来。

司马启笑了两声：“到时候，这些珍珠算得了甚么？我要用世上最贵重的鲛珠，来装潢王妃的凤冠。把建康的世家贵女，另有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下去！”

就在裴道珠思疑之际，行宫――

小秦氏做郎君打扮，随司马启一道登楼，拿绢帕掩开口鼻，嫌恶地推开主动靠上来的莺莺燕燕，忍不住小声唾骂：“甚么处所，如此不检点！三弟也是，堂堂皇子，本身府里豢养的歌姬不敷，竟跑来这类处所找乐子！这般放荡，怎堪为帝！殿下若也是如此，妾身倒是不必活了！”

司马启额角青筋乱跳，暴躁地掀翻了花几。

小秦氏撇了撇嘴，在自家夫君耳边小声嘀咕：“天底下，如何会有人不在乎阿谁位置呢？他这幅作态，恐怕是装出来骗我们的……”

司马启和小秦氏享用着山珍海味，中间堆积着十几只木箱，木箱箱盖翻开，内里满是金银珠宝和高贵的丝绸绫罗。

司马乘风借居在城东的一座花楼里。

司马乘风红着眼睛瞥向两人，洒然道：“你们伉俪也不必摸索，我对阿谁位置毫无兴趣。等祭拜完琅琊的那位皇弟，我便自行离京，回本身的封地去。天底下的都城多数没甚么意义，宫闱里，不过是父子相争兄弟阋墙，还是庙堂以外的山山川水，更得我心。”

他怒骂道：“再敢胡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了小秦氏趾高气昂的嘴脸。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服侍的宫人们温馨地垂着头，仿佛对伉俪俩的爱财模样早已习觉得常。

……

裴道珠愣住了。

伉俪俩商讨安妥，只等明日先去拜访三皇子司马乘风。

小秦氏莫名其妙。

司马乘风抬起昏黄醉眼，含笑表示身边的女人都退下。

司马启落座，端起兄长的架子，沉声道：“父皇才分开不到数月，昨日琅琊那边的皇弟也才被人行刺……你如何半点儿也不哀思，反而只顾着狎妓玩耍？”

小秦氏吃了半饱，瞟了一眼那些宝贝，情不自禁地放下筷箸，近乎贪婪地抓起一大捧珍珠：“如果将来殿下荣登大宝，那么天底下统统的金珠宝贝都将是我的……”

“我日复一日地喝酒作乐，却未曾真正醉过……”司马乘风手操琴弦，“倒是这天下泱泱万民，即便从未喝酒，也全数活在梦里……二哥是醉的，二皇嫂也是醉的……”

裴道珠嘲笑一声：“你都不信，更何况朝堂上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这事儿，蹊跷着呢。”

裴道珠晓得他有要事去办，是以乖顺地点点头：“多带些人手，莫要涉险。”

司马启笑了笑：“不过是来花楼听曲儿罢了，王妃何至于起火？”

两人说着话，被侍女引到了楼上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