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当年情话说不完
荒凉想了想，道：“老前辈，你认得我祖母么？”
盘蜒道：“我有债要还。”朝他伸谢，离帐而去。
荒凉心想：“他是鼎鼎大名的狮心大王、群妖大圣，一国之君，莫非至今并未结婚？”偷瞧东采英时，见他边幅武勇，不怒自威，但眼中却有难以遣散的悲惨，显得又威风，又不幸，又奥秘，又悠远，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佩。
荒凉羞叱道：“我哪有...甚么心愿？”
东采英苦笑道：“外公，你又犯胡涂了，问我这话做甚么？”本来在鬼虎派与征族眼中，荒凉毛发血红，闪闪发亮，双目有神，身材均匀苗条，实可算作绝世美女。
东采英恼道：“外公，你别逼人家女人，没瞧出她不美意义么？“
数十里地，转眼而过，不久与众逃出的履族人汇合，持续前行，直至见到火线有人等待，那几人引世人穿过山路，来到一隐蔽草地间，只见半山腰有一神庙，山下有清泉绿地，大片林地，确是藏身暂居的好处所。
荼邪喃喃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上过女人的大当，难不成想当一辈子的和尚么？”又朝荒凉道：“小丫头，你当真不肯？”
荼邪点头道：“你小子先前脱手时有遁藏之心，我都瞧出来了。你的工夫实在不差，的当得了这魔龙派之长。”
荼邪不答，只问道：“小丫头，我问你，你祖上可有一名叫‘密芳’的女子？”
楚小陵道：“天然仍有。”
众履族人与楚小陵听她出言不逊，无不大骇，恐怕这老魔头一怒之下，生出事端，那可无人能挡。但盘蜒心知荼邪为人，微微一笑，毫不担忧。
盘蜒道：“那为何先前我们仍遭黑蛇之灾？这驱蛇香莫非无用么？”
楚小陵内心连连冷哼：“你这老头目光再短长，也瞧不出我的技艺。我眼下先深藏不漏，将来自可一鸣惊人。”
荒凉忍住哀痛，擦去泪水，血寒跑上，拍拍她肩膀，柔声道：“莫难过，莫难过，功德多磨，你毕竟能得偿所愿。”
荼邪横眉竖眼，大声道：“征族女子，甚么都好，就是这逆来顺受、暮气活样，叫我看着难过。男人汉，大丈夫，有一爱妻，此生足矣，要甚么三宫六院的？”
荼邪觉得本身吓哭了她，头大如斗，身形一晃，也当即消逝无踪。
盘蜒自有烦苦衷，懒得管这些后代私交。以后代人各自散去，渐渐休整，盘蜒与道儿说几句安抚话，待她入眠，再去找楚小陵。
道儿闻言喝采，笑道：“老前辈这句话深得我心。”说罢瞧盘蜒一眼，目光警示，盘蜒浅笑道：“老前辈所言极是。”履族人各个儿不觉得然，却也不便辩驳。
血寒悄悄一笑，笑容和顺奸刁，荒凉心头大觉暖和，哀痛之情，垂垂消去。
荒凉一阵娇羞，扭过甚去，思路纷繁，不言不语，她这鬼虎门中族人不知去处，几近就此灭亡，她孤零零的在外族之间，何尝不想有个依托？但她却又是极刚强的人，心念门规旧怨，如何能等闲承诺？
荒凉“啊”了一声，喜道：“本来老前辈也是...也是同门中人？”
荼正道：“道分歧，不相为谋，鬼虎派做下的事，老夫一万个瞧不扎眼，我不脱手杀那些狗崽子，已算得顾及往昔情面了。”本来鬼虎派来自北妖的“征族”，从古至今，推许武力，征服其他部掉队，逼迫女子为族中懦夫哺育，荼邪有南人血缘，学南人礼法，对此深恶痛绝，如何忍耐得住？
东采英向世人行礼，道：“我与祖父路过此地，可巧赶上这不平之事，岂能袖手旁观？此乃举手之劳。更何况有这两位兄弟在旁互助，我也深受其惠。”又指着那群履族人，说道：“龙血雄师袭来时，这些人逃过我安息之处，向我求救，眼下他们与各位汇合，我也可放心了。”
济节与履族长老又是连声伸谢。
荼邪又对东采英说道：“外孙，你瞧不瞧得上这女人？若瞧得上，我朝她叩首，自扇耳光，求她嫁给你如何？”世人见他为老不尊，皆感莞尔。
荼正道：“老夫是鬼虎派的大叛徒，当年师父让我浸泡黑血潭，老夫不肯，师父一怒之下，将我师妹许配给旁人。老夫也是火爆轰隆的脾气，又见我们鬼虎门实在狠辣，分歧老夫情意，因而我逃下山去，今后在南边住下了。”
盘蜒略一沉吟，道：“楚...楚公子，你赠给马府的驱蛇香，现在另有么？”
荒凉咬咬嘴唇，低下头，不再理他。荼邪却道：“但本族中的女人，倒是天下可贵，心肠仁慈的好女人。外孙，你看这位师妹好欠都雅？”
楚小陵详细说了，问道：”吴哥哥，你问这很多做甚么？”
荒凉几欲脱口承诺，但当即心想：“我生世惨痛寒微，又如何配得上他这位大豪杰？我是残暴阎王教的祭品....迟早有一天...”想着想着，泪水夺眶而出。
荼邪叹一口气，神采绝望，道：“当年我与你....奶奶未成，你奶奶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可惜...嫁给了我那狗屁不通的师兄...唉，去他妈的，也不知她婚后快不欢愉？“
盘蜒道：“流落不定详细如何模样，又该如何应用？”
荒凉喉咙苦涩，只低低嗯了一声。
荒凉低头心想：“爷爷他除了奶奶以外，其他仍有十多个老婆，二十个女奴，三十多个孩儿，其他私生孩儿，更是不计其数。奶奶瞧其他女人刻苦，内心...定不好受。这不是我征族女子一向的薄命么？”
盘蜒道：“一些雕虫小技，班门弄斧，贻笑风雅，狮王谬赞了。”
血寒见有人失血垂死，脱手施救，一时忙得不亦乐乎。再过一个时候，又有一群履族人来到山谷，护送之人，恰是东采英与荼邪祖孙。
荼邪又道：“我那师兄，乃是最呆板、最俗气的征族王八，我俩以往喝酒谈天，他常说要杀万人，娶百妻，建功立业，威名远播，他奶奶的，我对他说：若让我娶走你祖母，便是全天下的女人任我遴选互换，我也不看一眼。这小子还笑我断念眼，不成器。这老狗，我当时怎地不揍他一顿？”
荒凉又羞又恼，捏紧拳头，大声道：“老前辈，你休得胡言！你是本族背叛，便是我的仇敌。我....我不肯再听你说一个字。”
楚小陵笑道：“哥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赠给马府的驱蛇香，有个项目，叫做‘落地生根’，这香并非用作旅途，而是在某地扎根，保佑一方安然所用。利用之时，须得找一仆从，将其杀死，以血液浸泡驱蛇香三天三夜，而前周遭数里以内，黑蛇便不会出没了。但这落地生根一旦离了那处所，便全无功效，须得重停止典礼。”
当即济节向东采英举荐世人，说到盘蜒时，语气格外尊敬。东采英传闻盘蜒竟是魔龙派掌门人，甚是惊奇，点头道：“难怪吴奇兄弟如此了得，想不到竟是一派宗师。”
荼邪哈哈笑道：“我如何...我天然认得她。她是我师妹，当年与我同拜在万鬼征虎门下。”
东采英问道：“外公，甚么真像？”
盘蜒心想：“为何当年我与师兄并未发觉这好东西？”游移半晌，又问道：“那可有保佑旅人的驱蛇香？”
济节向东采英行大礼，说道：“久闻狮王大名，本日有缘得见，好生幸运，又蒙狮王大仁大义，救下我族人，更是感激不尽。”
顷刻间，荼邪瞧见荒凉，不由动容，目光震惊，似感觉不成思议，荒凉见荼邪眼神，微觉奇特，怯生生的说道：“老前辈，你好。”
荼正道：“我当年不是东西，早该带着你祖母一同跑路。小丫头，机不成失，失不再来，老头子我没几年好活，只盼你们这些年青人好好过日子。”
道儿、血寒、济节等出来相迎，问明颠末，盘蜒简朴说了一些，但将功绩全归于东采英，济节面露敬意，道：“久闻狮心王侠心义胆，神功绝世，现在连掌门人都这么说，那是千万错不了了。”
楚小陵抢上说道：“大王何必过谦？我对狮王敬慕已久，一向盼着能与狮王交友。”
东采英听祖父提及往昔争风妒忌之事，竟全不坦白，可见早已看淡，哈哈大笑，说道：“那这位女人，便是我师妹了？”
荼邪嚷道：“你这辈子全吃女子的亏，那婆娘害的你不敷惨么？你眼下是一国之主，麾下百万臣民，却连个老婆都不要，你是要让我族绝后？”
楚小陵道：“那种驱蛇香叫‘流落不定’，与这‘落地生根’截然分歧，乃是绿色粉末。落地生根，些答应卖黄金万两。流落不定则更加希少，便是再有钱也买不到。”
荒凉心中一动，嘴上却道：“此乃我征族风俗端方，爷爷又岂能违背？”
荼正道：“你若看得上她，我便拉拢拉拢你俩。”
楚小陵觉得盘蜒欲来寻欢，朝他娇媚一笑，问道：“吴哥哥，你找我何事？”
荒凉大为不满，道：“老前辈，本来...你是我鬼虎门的大罪人？我鬼虎门遭难之际，你一向袖手旁观，甩手不管了么？”
他语气固然粗鄙，但以此人放荡不羁、闲云野鹤的心性，竟然对此耿耿于怀，语气黯然，可见当年这悲伤事伤他极深。
荼邪叹了口气，道：“像，真像。”
东采英摇了点头，感喟道：“外公，走吧。各位，此后有缘再见。”世人再度朝他千恩万谢，东采英抱拳礼拜，倏然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