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梦里梦外镜水月
霜然含混说道：“我当时昏头昏脑，也想不起交旧事，糊里胡涂的来到蛇伯，被丹春夫人所救，她以灵丹灵药救我性命，而我当年心魂皆受煎熬，正在最痛苦有望的时候，因她而活，莫名其妙的便对她断念塌地，畏敬非常，半点也生不出顺从的动机。我等贪魂蚺，若悠长不食炼魂，便会有多般病状，生出无数心魔，若非你现在到来，舍命救我，我定然仍对她敬若神明。”
泰丹春嘴里喝骂，暴跳如雷，脱手越来越快，如同一场暴雨，砰砰声中，掌风横扫，打在地上，便是一个掌印，一阵烟尘，盘蜒足下明灭，形影闪闪，仿佛能逆料她心机，故而并未中招。
霜然道：“先生，此举怕行不通，那灵灵药对凡人功效平平，万仙门也不如何调配，我当年混入万仙门，在炼丹房找了差事，方才自行熬制，很多药材，唯有万仙山中才有。”
霜然道：“我们贪魂蚺常常神智非常，觉得自个儿体内有蛇，胃口极大，故而常常自认中邪。我当时也觉得你是同胞，但见你眼中并无非常，体内真气也极其平淡，这才没有多管。”顿了顿，又道：“但这会儿再瞧见你，你眼中紫烟便极其明显，恰是同胞无疑。这十多年间，你身子剧变，终究成了贪魂蚺，这景象我从未见过，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
霜然道：“此地极其僻静，每隔上半个月，才有仆人送来粮食珠宝等物，你受伤太重，尚需静养，不成仓促走动，留在此地乃是上上之策。”
盘蜒笑道：“难怪婆婆你见到张千峰，神采冲动，本来是见着同门，想求他带你归去？？”
霜然脸颊沾上盘蜒鲜血，蓦地一个激灵，如梦初醒，从地上拾起一块尖石，举在面前，刚好泰丹春攻来，扑地一声，尖石入眼，顿时废了这丹春夫人左目。
先生似有些神态不清，遂答道：‘我被蛇妖附体，要去山上墓中发梦入眠，如能一梦不醒，天然最好，但如转醒过来，必定再来向夫人存候。’
但为何他会有蚩尤的残魄？他，盘蜒，泰一，不管他的名字叫甚么，他真扛着那很多墓碑，在山上修建陵墓，摆放整齐，随后本身躺入了坟场，在雪中长眠了数十年。
盘蜒见她并不惶恐，亦不难过，晓得她心魔已除，不再对这心狠手辣的丹春夫人有愚忠执念，不由放心，又感到她掌心内力，心头震惊非常，问道：“你这是...万仙的工夫？”
盘蜒道：“你这婆婆过分陈腐，甚么时候了？为何还不脱手抵挡这妖婆？”
盘蜒神采忧?，毫无眉目，皱眉道：“这老太婆如此放・荡，我可曾与她....”
霜然道：“一马车的墓碑骨灰。”
他考虑少时，问道：“婆婆，我先前问你那事，你顾及老太婆，不肯奉告，眼下可说了么？”
泰丹春听他叫本身“妖婆”，心中暴怒，左掌成爪，在右掌上一碰，通报内力，使一招“离心离德”，真气回旋，轰地一声打了出去，盘蜒慢了半拍，左脚擦伤，顷刻鲜血淋漓，惨叫着颠仆在地。
盘蜒闻言惊诧，问道：“我带这些玩意儿做甚么？”
这般斗了百招，泰丹春内力激起，压下迷・药药性，脱手愈发凌厉，仿佛鹿奔狼袭，更无定势，盘蜒一味躲闪，局面更是卑劣，未几时便被她掌风擦中，闷哼一声，口中流血。
泰丹春对本身面貌爱逾性命，不由得放声惨叫，如同濒死的野兽，她拔解缆髻中簪子，再朝霜然右眼刺去，霜然挥手挡住，簪子离她眼眸独一半寸，两人比拼内力，一时对峙不下。
霜然道：“我已千万不想回到万仙，我不食那灵灵药已久，又不肯再吃炼魂，想来命不久矣。先生现在虽救我性命，我甚是感激，但多活一刻，对我而言，不过量受一刻罪罢了。”
霜然道：“先生，放我下来，速速远去，不然连你也要断送于此。”
本来多年之前，她也曾招仙颜少年来陪寝，那少年被她喂了迷・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得已向霜然乞助，霜然不忍，偷偷放跑了那人，泰丹春由此认定霜然狐・媚・淫・乱，与那人私・通，狂怒之下，挖去霜然一目，这才饶她性命，此时觉得霜然故态复萌，当真恨之入骨。
霜然道：“照你所说，此乃泰家风水英魂会聚，最是灵验非常，想要带上城外小聚魂山上埋了，如此可保夫人芳华永驻，蛇伯城畅旺非常。你要夫人招募百来个懦夫，陪你背着这很多物件，爬上山去，修建陵墓。”
霜然道：“我乃贪魂蚺，修炼数百年而成人，在尘寰本无身份，机遇偶合之下，我赶上一名万仙仙家，在他门下为徒十年，精熟道法丹术，终究得入万仙门。万仙的‘灵灵药’可压抑贪魂蚺的食欲，我由此又撑过了数百年。”
霜然已然安静下来，道：“我没事，你中她掌击，受伤极重，还不速速疗伤？”
盘蜒道：“你找上了万仙？”
盘蜒劝道：“婆婆脾气也太别扭，为何不回万仙？那灵灵药也不消自个儿掏钱。”
霜然似有难言之隐，又对万仙毫无沉沦，盘蜒再劝，她只是点头，神采刚强，绝无筹议余地。
盘蜒喜道：“本来这食欲也有应对之法，那灵灵药长甚么模样？我倒要去万仙偷上一些了。”
他问道：“我自称‘蛇妖附体’，那是甚么意义？”
霜然咬咬嘴唇，双目茫然，说道：“那一年，万仙门与劲敌交兵，我们这一派.....被劲敌搏斗殆尽，我活了下来，但....但却没法返回万仙门...”
盘蜒笑道：“丹春夫人这等暴躁脾气，只怕当我是戏耍她来的么？”
盘蜒上前抱住霜然，问道：“婆婆可还好么？”
霜然点头道：“不错，我当年犯下一件大错事，激发魔猎，害死了一名嫡亲老友。今后以后，我便不再追求前去聚魂山捕食。但那饥饿袭来，直非善念可抵挡，我深怕神智庞杂，便寻求一门修心养性，压抑心魔的工夫。”
盘蜒长叹短叹，连叫“幸运”，问道：“我当年送她些甚么？”
夫人勃然大怒，觉得先生威胁于她，暗中拍了先生一掌，掌中包含阴劲，当时也不发作，要先生拜别以后，掌力侵入脏腑，立时便置你于死地。”
霜然道：“就算先生不说，我也必照实说来。我记不得那是多少年前之事，你面貌与现在别无二致，驾着马车，行入山谷，来找丹春夫人，自称乃是泰家亲朋，前来拜见，并有厚礼相赠。”
他身子一转，罩在霜然身上，此时泰丹春再一招“玉石俱焚”，五指扫上盘蜒背心，盘蜒口喷鲜血，摔在一旁。
盘蜒心念电转，心想：“这婆婆叫我同胞，将我视作亲人，待我可谓极好，我投桃报李，总得设法让她转意转意，她不吃炼灵魂丹，将来就算不死，也得变成行尸走肉，我怎能听凭其事？”
泰丹春厉声嘶吼，来势更加凶悍，手掌一拂，使一招“玉石俱焚”，广罩盘蜒胸口数个要穴。盘蜒想也不想，将霜然横抱胸前，足踏太乙游龙步，身影真假难辨，总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泰丹春招式，饶是她掌法精美，擒拿轻巧，势若猛虎，却也捉不住两人。
盘蜒垂垂理清旧事，心想：“如此说来，我将自个儿活埋以后，在土中假死做梦，但我记得那梦似稀有千年之久，在此世却不太短短十多年么？我醒来以后，便将本身叫做盘蜒，忘了身为泰一之事？我本来并非贪魂蚺，但眼下却已成了刁滑贪吃的妖怪？”
泰丹春龇牙咧嘴，痛骂道：“难怪你不肯从我，本来是被这小狐狸精迷住了？十多年前，也是这般，你这没知己的小贼，你这忘恩负义的贱・货！你老是偷我宝贝，该杀千刀的褴褛货！老不死的奸婆！”
俄然间，泰丹春呜地一声，手臂有力，滚落在地。霜然将她推开，见她脑后被一柄匕首刺入，恰是盘蜒一击到手，将泰丹春杀死。
霜然脸上竟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当年丹春夫人刚有新・欢，偷藏在洞中，虽见先生面貌不凡，生性萧洒，但既然你是亲戚，便也放过你了。”
霜然点头道：“先生猜想奇准，夫人当时说道：‘侄儿若不真相以告，我千万不能承诺，而侄儿偷掘泰家祖坟，罪该万死，我更要将你送回泰家定罪。’
盘蜒道：“这丹春夫人在蛇伯城中身份高贵非常，现在被我二人合力所杀，这祸闯得不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就....”话说一半，大声咳嗽，满嘴血红。霜然在他肩上一按，一股温和醇厚的内力涌入，盘蜒盘膝坐倒，指导霜然内劲，运太乙术法，缓缓疗伤。
盘蜒问道：“为何回不去？莫非万仙这般没情面味儿，不纳老弱伤残么？”
盘蜒忽觉头晕脑胀，浑浑噩噩，心想：“不错，做梦，做梦，我是在山上做梦呢！我在梦中突入异世，赶上了蚩尤....那梦....那梦是真的么？不，不，那不过是个梦。”
盘蜒大失所望，苦笑一声，又问道：“那你为何又到了这老虔婆家里，被她折腾得这般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