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言不由衷心难猜
盘蜒笑道：“她那工夫，我也略知一二，天然清楚得很。”
陆振英见他如此“相敬如宾”，俄然打动问道：“师兄，我瞧你与采奇师姐间....常常只谈公事，杜口不言私交。这三年间，你们到底...干系如何？难不成你对她如当年对我普通，也已心生厌倦了么？”
小遥无法，这才承诺。她已对东采奇佩服得无以复加，得此天大恩德，更是戴德不已。
东采奇点头道：“我封地在西南，岂能跑来这雪地中当政？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我们不过是前来互助的救兵，此后统治，尚需小遥国主劳累。”
所谓兵行千里只求功，联军众将士见东采奇大显神威，不但未生出依靠之情，反而各个士气大振，勇气倍增，只盼厥后作战能多杀敌寇，多得功劳，受这位天神般的率领赏识。不久以后，东采奇一人灭城之事传开，白马国本就科学神力，得闻此事，更是爱护顺服，事情不生，承平有序，更以她为荣，极力保护。四周诸国得讯，也连续送信，很多明言归顺之意。
陆振英心中只叫：“我不要你对我客客气气，像陌生人普通。你对我嬉皮笑容也好，蜜语甘言也好，出言斥责也好，嘲弄讽刺也好，我不要你这般规矩，这般....冷淡。”
两人谈到此时，相对无言，陆振英即使有千言万语，但顾虑重重，也难以开口。盘蜒朝她稍一拱手，从她身边走过。
雄师入城后，还是军纪森严，不犯百姓，不一会儿工夫便安定抵挡。东采奇来至宫中，擒住白马国国君，说道：“天子有令，白马国全执大逆不道，勾搭妖人，祸害百姓，其罪当诛。只天子仁爱，暂饶性命，支出大牢。”
盘蜒神采绝望，说道：“此事过分不易，不成强求。你既然存了这般心机，反而更加艰巨。须知淡泊有为，偶然偶得，方暗合天意。”
盘蜒道：“现在白马国已定，动静别传，料来龙木雄师必有援助。但他们不敢暴躁，我们仍有极大余地，只需攻陷司空国，则雪岭诸国必大半投诚，任凭龙木如何折腾，我们都立于不败之地了。”
盘蜒叹道：“她这门工夫，叫做血肉纵控念。你别看她脱手时轻描淡写，浑若无事，实则杀伐之际，那中招之民气中痛苦、惊骇之情，皆会放大数倍，传入采奇心中，令她饱受煎熬，心魂不宁。若非她情意果断，早被这殛毙摧垮了。”
陆振英一阵欣喜，几乎软倒，她仓猝调息站直，微微点头，也不辨方向，胡乱迈步行走。盘蜒伴在她身侧，陆振英心机大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话题来。
盘蜒拥戴道：“多数不错。”顿了顿，又道：“你在雪国多年，对此地气候风采，倒也熟谙了很多。这天寒地冻的，对内力修为，实在大有好处。”
盘蜒承诺下来，因而说些琐藐小事，问小遥、曹素绯闻，陆振英回嗔作喜，两人有说有笑，她垂垂表情好转。
陆振英大惊，问道：“仇家是谁？怎敢如此猖獗？”数日前东采奇、盘蜒两人强攻破城，威震群国，白马国中百姓大家害怕，怎会仍有不自量力，胆敢挑衅之人？
盘蜒点头道：“她身为主帅，本可置身事外，令部属替她卖力杀人。但她做此定夺，本就是替将士分担罪孽之意。佛云：‘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她甘愿甘冒大险，承担罪恶，手上沾满性命，心底却更知生者宝贵。在我看来，更是更加的了不起。”
盘蜒“啊”地一声，心中一懵，过了半晌，这才道：“我并非喜新厌旧，只是感觉这凡俗之情，碍我修为，早将其从我心中肃除。”顿了顿，又道：“师妹，我对不住你。”
陆振英听他对东采奇赞不断口，苦笑道：“可在我看来，仿佛....总有些虚假。”
她此时言语，实有无上权威，白马群臣视她有如神祗普通，闻言莫敢不从，朝小遥膜拜道：“我等鬼迷心窍，受人勾引，见事不明，还望小遥国主宽恕。”
陆振英脑袋轻点，如有所思，怔怔不语。
陆振英心下酸楚，暗想：“旁人，旁人。现在我是旁人，而她倒是本身人了？”她悄悄说道：“是了，待会儿我见她有空，自会去问。”
是啊，不管爱恨，非肃除洁净不成，不然你怎能忘了对万仙的恨？又怎能再留在万仙当中？
盘蜒回过甚，细心打量陆振英，她昂起脑袋，站在火把旁，让夺目标火光照亮本身，极力显得更仙颜些。
陆振英轻声答道：“师兄，我们万仙身躯安康，便是数日不眠，也无侵害，你都忘了么？”
陆振英说道：“我看采奇师姐在城墙上....顺手杀人，连眼都不眨。你说的不错，她已是.....气吞六合的巨兽，与我们凡人都不一样。”她语气似若无其事，但暗中不免有些诽谤之意：“如许的女子虽令人畏敬，却还是避而远之为妙。我武功虽不及她，却比她更和顺体贴。”
那国主“全执”早得知东采奇神法，吓得魂不守舍，不敢稍有违背。东采奇又找来白马国群臣，指着小遥说道：“这位恰是当今冷州国国主，从今今后，白马国属冷州国统统，由小遥国主统领。”
陆振英早敞高兴思，只盼他运玄夜伏魔功来探，没准能激起贰心中一丝波澜，挽回曾经的交谊，她回想那心灵相通，幸运甜美的日子，不由记念万分。
她道：“你能让师姐悟道，可否也....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也明白过来？”
北风吹在脸上，令陆振英神采麻痹，哭不出来，也没法强笑，她心道：“我是虎鹤神，他是续梦鬼，射中必定，本该是一对恋人。是我自个儿毁了那刻骨铭心的爱恋么？是我亲身推开他么？不，不，是天命，是灾害，是暗淡幽冥的厄运令我昏了头。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成仙成仙，渡劫飞升，更成了现在的巨兽。而我求道不成，原地绕圈，至今还是孤零零、冷凄凄的痴傻丫头。”
陆振英扭过甚去，望向一边，说道：“你不愧是她知己，也唯有你能猜中她心机。”
陆振英忽道：“可贵师兄肯陪我散心，我们还是莫谈采奇师姐了吧，若被她闻声，只怕会不欢畅。”
盘蜒道：“师妹，你工夫已有所成，为何不返回万仙，升登遁天一层？你乘坐猎林，来去也不过数旬日。这飞升隔世功如晋升境地，于身子好处不小。”
陆振英昂首一瞧，天上层云漫漫，并无明月。她道：“瞧这天色，只怕又要下雪。”
她心想：“有她与盘蜒仙使坐镇，此后大战，我们实不必再费一兵一卒。”但转念又想：“我可真胡涂了。若将来真一统雪岭各国，由我为君，我定要建功立业，直立威望才是。不然她与盘蜒一走，百姓不平，定闹事情。嗯，这以后战事，我不但不能倚仗她二人，更当奋勇抢先，立下大功不成。”
陆振英忽道：“那采奇师姐呢？她至今还是渡舟一层，为何不追求破云之位？”
这一夜，盘蜒从大营出来，返回自个儿营帐，走到半路，俄然赶上陆振英。两人各自一愣，盘蜒道：“师妹，夜色已深，还是早些安息去吧。”
她道：“我...还想在雪地里逛逛，你不说过么？天寒地冻的，对内力修为大有好处。”
就在这时，忽有一兵士仓促跑来，见到陆振英，忙道：“陆仙女，大事不好，曹素小仙与唐前锋被人擒住，说要带往一‘星甲山’的庙里，要我们速速前去赎人。”
那兵士咬牙道：“那人自称..自称神人左芒，传闻是白马国中倍受尊崇的大人物。曹素小仙与唐前锋两人于街坊中捉捕背叛，谁知却赶上这恶贼。”
陆振英忍不住问道：“她以往武功与我相若，怎会有此演变？传闻她这些年....与你呆在一块儿，但是你....你助她有此大成？”
盘蜒道：“采奇她这三年经历，委实一言难尽，我虽目睹全程，但毕竟不便向旁人流露，你为何不去问问她？”
盘蜒又道：“师妹，你莫胡想，也别瞎逛，早些回营吧。”
盘蜒苦笑道：“也好，闲来无事，我再陪你逛逛。”
盘蜒问道：“这黑灯瞎火的，你不睡觉，难不成还要观月赏雪么？”
小遥受宠若惊，急道：“这城是彩旗侯所克，我寸功未有，何故敢当？”
陆振英悄悄捏了捏手掌，问道：“师兄，能对我说说....其间之事么？”
盘蜒道：“旁人不明真相，有所曲解，在所不免，但我猜采奇并不在乎。”
陆振英低呼一声，问道：“真的么？”
盘蜒沉吟道：“她功力卓绝，这飞升隔世功练与不练，已无多大别离。何况破云层试炼讲究天命，现在已有六人，她冒然入池，只怕有性命之忧。”
盘蜒不自发的挺了挺腰杆，甚是高傲，说道：“我不过略加指引，这是她自个儿刻苦悟出来的事理。何况她也不过初窥门径，算不得大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