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单刀赴会斗群英
菩提、杨木、海平齐声道:“千万不成,岂能令那金蝉如愿?”
盘蜒沉着下来,暗想:“且听他有甚么话要说?”因而停下脚步,回身以待。
金蝉道:“这龙木来去敏捷,神出鬼没,尔等需好好防备。我言尽于此,如何措置此魔,还需你多操心机。”
龙木又踏上一步,此时他离张千峰独一一丈远,他大喝一声,拳头砸落,力量惊天动地,威势刚猛绝伦。张千峰心中一动,瞧出这龙木留有背工,将计就计,脱手去接,龙木自发得到手,哈哈一笑,蓦地变招,左掌变作一根木枪,黑影一闪,直刺而来。
世人又惊又怒,却见许哲越手指微颤,指向殿中柱子,六根柱上钻出锋利木刺,木刺尖端染血,又缓缓融入木柱。本来万仙遁天之人,身上天生便有一层薄薄真气护体,一遇内奸,转眼便有知觉,但是这木刺偷袭,委实神鬼难测,无声无息,连万仙妙手也没法查知。
金蝉哈哈笑道:“你如有此本事,固然大胆脱手,我万鬼毫不帮他便是。”
他想了一会儿,深怕担搁菩提盟会,脚步加快,来到寺中大殿仙堂,此处更是庄严寂静,气度不凡。当明天子、各国诸侯、万仙破云、遁天门人,武林大豪皆已齐聚,只等盘蜒一人。盘蜒心中一紧,见到血云也在此中,与盘蜒互望一眼,眼神闪动。
盘蜒听他此言脱口而出,绝非装傻,更是放心:“这龙木竟连我万仙中大人物都不晓得,可见孤陋寡闻,不通军情。我还当此人怎地脱胎换骨、心智开窍,本来还是这般蠢货。”
世人悄悄张望四周,心想:“此人好大胆量,莫非真是孤身前来的?他如此托大,我们岂能容他走了?”可武林端方,此人身为敌方领袖,独闯盟会,非到万不得已,不成围攻此人,不然便是坏了道义,传出去不如何光彩。
盘蜒虽将信将疑,但万鬼北妖,相互叛变,据传乃是司空见惯之事。这龙木怪人生性高傲,连部下也对他不平,与万鬼分裂,也非如何出奇。他问道:“既然万鬼放弃此人,那龙木眼下有何帮手?”
盘蜒心想:“他是学当年荼邪那一手真假连络的巨神掌。”
张千峰半步不退,又打出一掌,掌力奇妙,先是一挪,又是一引,但和龙木力量太大,难以全数消解。两人各自一震,大殿摇摆,内劲向两旁涌来。盘蜒、海平立时运功,功力覆盖,护住围观世人。
龙木望向张千峰,目光不屑,笑道:“万仙当真没人了么?竟派这么个小娃娃来送命?”
张千峰走出人群,说道:“我中原武林,自有主旨,即使中间伤人在先,我等也不会以多取胜。妖魔,你作歹多端,便由我张千峰来会会你。”
盘蜒当机立断,并不坦白,说道:“我在来此途中,赶上那万鬼宗主金蝉以神通拦路。”
盘蜒道:“我曾对他说,只需我万仙有一人反对,我毫不会照他所言行事。我们眼下尚未交兵,胜负难料,但如若真将那龙木擒住,不成多留,非尽早将他杀了不成。”
盘蜒心想:“若真是如此,我们局面大为好转,却也不容忽视。”问道:“那三者又是何人?”
龙木扭曲神采,一点点儿规复原状,他嘲笑道:“好说,我今个儿前来,便是想显显本领,要尔等杂碎吓破了胆,不战自败。你们是想车轮战呢?还是接连送命?”
金蝉道:“我唯有一事相求。尔等抓住龙木以后,务必交还给我万鬼。或是一刀将他杀了,以除后患。”
盘蜒一时猜疑,思考很久,仍不知这金蝉心机:以此人身份,毫不至于编造大话,失期于人,但是两军交兵,不忌诡诈,焉知金蝉不会示敌以弱,令世人麻痹粗心?
盘蜒知这龙木身上必有严峻隐蔽,故而万鬼不容万仙收纳此魔,朗声道:“若这龙木落在我手上,旁人一无所知,我自当设法交还于你。但是如有第二人晓得,我委实不便这般行事。”
盘蜒沉吟道:“这龙草本不好对于,加上这三人,只怕生出更大祸害来。”
张千峰还一招天琴云弦掌,掌力缥缈浪荡,寻隙而入,砰地一声,将龙木击退数步。龙木惊呼一声,急想:“这小毛头功力怎这般高?”只想挽回颜面,抬起肩膀,足下一蹬,蓦地冲了过来,仿佛一块缓慢转动的巨石普通。
金蝉脸上变色,想要劝止,但神通功效已过,那雕像哗啦啦几声,变回原样,四周黑墙也土崩崩溃,融入空中,仿佛压根儿就未曾窜改过。
菩提细思此事,面露浅笑,说道:“我本担忧北妖、万鬼联手,阵容浩大,委实不易对于,现在其自乱阵脚,数量减半,对我们可大大无益了。”
罗芳林皱眉道:“那金蝉要我们将龙木活捉以后,再交给他,我们非得如此么?”
菩提道:“中间伤人在先,事到现在,还想走得了么?”
公然龙木受激不过,又是一阵狂笑,大声道:“好,我一拳将你这杂碎打成肉泥!”举起拳头,呼地一声打了过来,顷刻拳力鼓荡,劲风急吹。
金蝉道:“此中一人,也是八魔之一,唤作紫莲,手腕不容小觑,乃是这龙木昔日义弟。这第二人不知秘闻,为龙木由聚魂山中救出,工夫超群。这第三人则是金银国一名大人物,不知怎地,竟凑趣上了龙木。”
俄然间,只听数声闷哼,万仙遁天的许哲越、欧阳暮云,莲国、段国的两位重臣,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赞富老衲、潘放老道等数人喉头冒血,双手捂住伤口,刹时倒地。
蝉鸣转向盘蜒,问道:“你可曾承诺那金蝉?”
张千峰道:“好说,若中间胜得过我,我万仙便任中间在此处来去,伤人之过,临时搁置。若我胜了中间,还请中间留在我万仙中受审受罚。”
众仙诸侯越听越奇,无不赞叹,菩提感慨半晌,说道:“我听闻万鬼当中,勾心斗角,实乃平常。只想不到竟有这等天大的好动静。”
盘蜒啼笑皆非,心想:“他是踢馆来着。此人一受波折,便本相毕露,不复高人风采,可见沐猴而冠,即使像模像样,根柢里却仍然好笑。他当这兵戈战役是武林私斗么?竟然要先行挑衅一番?”
盘蜒心知这万鬼宗主巴不得万仙不利,毫不会这般美意,将如此要紧讯息照实相告,遂问道:“宗主所言,令我万仙获益匪浅,不知该如何报还宗主?”
菩提淡淡说道:“中间胆识公然不小,只是我听闻万鬼一派已与中间分道扬镳,中间一方兵力弱退非少。不知中间本日前来,伤我等朋友,又是哪般事理?”
金蝉道:“龙木放肆放肆,一心想夺我之位,我万鬼已不再听他号令行事。从今今后,与此人断绝来往,更无半点干系。雪岭国入侵之事,与我等再无分毫连累。”
顷刻间,龙木神采气愤,眼神好像困兽,全无平静自如之态,他骂道:“就算万鬼那群王八蛋袖手旁观,我龙木多么神通?岂会落败?你们这些龟孙子、臭・婊・子,全都给我记好了。我龙木一个都不放过,半个也饶不了。”
世人震惊,顿时群情纷繁,扣问不休。蝉鸣拔剑在手,怒道:“这魔头人在那边?”
龙木仰天长笑,说道:“诸位大人、神仙煞费苦心,聚在此处,意欲对于本人,一个个儿满腹信心,自发得是。殊不知这一群乌合之众,怎能是我龙木的敌手?”
杨木、海平各自拍出掌力,救济伤者,盘蜒、张千峰目光灵敏,同时脱手,打向一处木柱,那木柱中形影一晃,从中探出一个庞大人影来。群雄众仙看得逼真,此人满脸鄙夷之色,肤色淡绿,恰是此次统军敌寇龙木巨人。
菩提叹道:“盘蜒,你来得晚了,但是在殿中迷了路?”
盘蜒吃了一惊,此事过分无益,当真叫人难以置信。盘蜒不敢断言,掌中变幻灵气,卜算一卦,模糊中得知此人所言不假。他问道:“那龙木巨人呢?你们又如何措置他?”
他身为万仙仙使,言语分量极重,既然发话,凡人中无人能辩驳,便是罗芳林也不便质疑。破云六人当中,众老仙顾及颜面职位,不便当众脱手比武,唯有张千峰与盘蜒能担此任。而菩提等心知张千峰近年来留在山中,武功又有长进,以单打独斗而论,即使菩提也无十全掌控胜他,现在也不出言禁止,静候龙木答复。
盘蜒道:“你想假借我们之手,将此人撤除么?”
但荼邪脱手前毫无征象,行云流水,而这龙木东施效颦,焉能到手?张千峰运混元玄功,真气圈转,如海水逆流,顷刻将龙木两招化解,龙木用力太大,一个踉跄,扑通一声,竟仰天摔了一跤。他恼羞成怒,当场吼怒起来。
金蝉叹道:“此人在北妖当中信徒浩繁,仍有一支雄师帮他。且此人来自聚魂山中,乃是这炼狱八魔之一,更由此招来很多魔怪互助。此中有三者尤其了得,武功之强,似不在我万鬼鬼首之下。”
金蝉道:“他自有筹算,我也不明以是。”
盘蜒点头道:“他不过是以一雕像传话罢了,本尊并未至此,我曾深切北境,与其打过照面,故而他挑中了我。”当下将金蝉所言一五一十说出。
金蝉道:“留步,留步,我有一桩秘闻,正要令你晓得。此事与那龙木息息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