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今夕年月人非故
那妇人尖声道：“魏扬就在山庄里头，你是无影堂的妙手么？”
黑袍老者咬牙道：“就怕他失手被擒，将我们供出，那非得与明教为敌不成了。”
妇人白他一眼，道：“老竹子，你江龙帮与明教渊源极深，为何你会与我们同谋？”
世人大感猜疑：“莫非那野生夫比他更强？世上除了武当张真人，怎还会有这等人物？”
白铠道：“钱呢？”
那武夫一声断喝，跃出院中，重锤在手，落地以后，虎目傲视。他只道山庄中人早有防备，谁知张望一番，竟无一人出来。
而后此人于飞鸟山上与阳问天相遇，谈武论道，三天三夜以后，终究叹服，皈依明教，供奉明尊，传播教义，乃是最得力，最虔诚，最有学问的信徒。
武夫一拍文士肩膀，笑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高大武夫踌躇半晌，命人捧出一盘元宝，白铠看也不看，道：“好，诸位等待在此。”一回身，跃下山崖。
白铠点了点头，等待在此无影堂的妙手全数早已死在他手上，但这些人无需得知。
文士颤声道：“这....这...为何要下如此狠手？”他们本与无影堂杀手讲明，只擒住魏扬，不害旁人道命。无影堂善于潜入伏击，暗中捉人的活动，料来当会下毒，也不会与魏扬正面为敌。谁知事光临头，竟成了这残暴局面。
白铠哈哈大笑，声音充满气愤，道：“甚么狗屁恋人？那人窃据高位，昏庸无能，举止无耻，我临时....胜他不得，可他总也会死在我手上。”
武夫、妇人互望一眼，点了点头，文士道：“给她个痛快。”
胜邪女侠嚷道：“你....你想再杀了阳问天？他这等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如何会独闯这鸿门宴？”
他脸上带笑，歉然躬身，道：“哥哥经验的是，是我太忽视了。”
世人上了白铠贼船，眼下没法可想，扁财主道：“好，就听你的。但事成以后，你需将这少女交给我们。”
就在此时，他惨叫一声，手腕被人扭住，顿时跪倒在地，世人吓了一跳，心知这大汉内力冠于世人，在武林中也鲜有人及，可现在被人反拿，竟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普通。
有一身材矮小的老道，一身材高大的武夫，一墨客打扮的中年文士，一边幅平平的繁华妇人，一神采阴沉的黑袍老者，更稀有十个劲装豪杰。
扁财主点头道：“唯有听此人之言，大伙儿联手，一举打倒了明教，江湖争斗，自来强者为尊。”
夜幕中，星光点点，会聚成河，那光芒看似清冷，但白铠却感觉酷热。那些星星或许比太阳更敞亮，更炽烈，只是相隔太远，传到此地，过分微小。
矮小老道担惊受怕，道：“我看那无影堂之人定然不成，我们大伙儿干脆一齐冲出来，拼极力量，将这魏扬擒住，将来与阳问天会晤，他焉能不平软？”
文士怒道：“你....”一句话未出口，白铠手指一弹，越举人喉咙堵塞，一口气喘不上来，也痛苦万分的摔了个跟头。
光亮左使者魏扬，外号圣德道君。
黑袍老者道：“就你一人？”
老宫女对他敬若神明，诚惶诚恐的承诺了，白铠看了看女童，神采怜悯，心道：“对不起，我害你爹爹，可非如此不成。”再度解缆，离宫而去。
他走入大殿，见到五星、伏火、食月、暗影四大护法，四人与其兄长白夜跪在地上，双手朝天，沐浴朝阳，恰是例行日修典礼。
武夫更未几言，掌心运功，使铁砂掌工夫，摸向她脑门。
他不知这动机有何按照，但他设想如此。那星空中埋没着无尽奥妙，令人猜疑，令人神驰。
黑袍老者一昂首，放声尖叫，世人也往上一看，见魏扬四肢被绳索拴住，吊在半空，神采乌青，天然死了。他身后双目犹睁，眼中闪动火光。群雄见状，心头巨震，毛骨悚然，纷繁环顾四周，防备那可怖的凶手。
中年文士道：“明教咄咄逼人，不守端方，拉拢我们朋友，一个个都信奉了那‘明尊’，特别这圣德道君，更是口生莲花，巧舌如簧，勾惹民气，频频到手，长此以往，我们只剩下老弱残兵，还不穷得吊颈么？我看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与明教挑了然，是战是和，我们全都作陪。”
过了半晌，白夜等站起家，望着白铠，白夜语气不快，道：“你去了那边？为何不遵端方？”
身后马蹄声响，数人赶来过来，白铠取面罩遮住脸面，藏起面貌，回身谛视来人。
角落中一声哭泣，武夫气沉丹田，内力凝集，走了畴昔，见是一小小女童。她一见武夫，暴露惊骇绝伦的神采，却仍喊道：“凶手，你们满是凶手，你们....杀了爹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巳时，他来到山间一座高塔中，换上逐阳教长袍，徐行走入，这高塔虽极其壮观，可此中上高低下，统共才三十多人，且皆练有逐阳神功，虽大多远不及白铠，可武功也非同小可。
白铠轻拍那女童胸口，女童就此昏倒。
那武夫扬扬眉毛，道：“赤老哥与他老婆退隐江湖以后，再也不见踪迹，江龙帮由我做主。那明教得寸进尺，欺人太过，断我江龙帮财路，我江龙帮何必与他讲甚么友情？”
世人面面相觑，皆感不信。老道喊：“圣德道君武功盖世，据传更赛过少林方丈，你孤身一人，如何能够捉他？”
白铠低下头，望向绝壁下方，山下有一山庄，绿树成林，喧闹清幽，他晓得里头有明教的大人物，是阳问天的左膀右臂。
扁财主与越举人低声商讨，越举人道：“此事已然坐实，我们就算辩白，已没法取信于人。江湖人物，大多笨拙，如何能辩白此中盘曲？”
白铠笑道：“那是天然，阳问天身后，我要这女童又有何用？诸位尽快安排，若耍花腔，我自会晓得。”说罢一挥手，砰地一声，那大堂屋顶四分五裂，暴露夜空。世人见他这等工夫，吓得六神无主，腿脚发软。
白铠眼中暴露笑意，他道：“这女娃是魏扬的小女儿，她见过你们面孔，听你们说‘斩草除根’，也晓得你们身份。我若将她带给阳问天，此事传遍武林，诸位今后身败名裂，受群雄围歼。”
贤心道人颤声道：“你....你这技艺...你到底是人是鬼？”
黑袍老者扁财主心机最深，反应最快，当即道：“我们可没让你灭门，你用心栽赃谗谄，将杀人罪恶按到我们头上？”
来到门前，里头静悄悄的，不似有打斗迹象。世人暗叹：“甚么狗屁无影堂，胡吹大气，无能极了。只怕出来三招两式，便被魏扬打发。”
白铠道：“一人便已充足。”
扁财主道：“好，这回是我们栽了，中间有何叮咛？我等不敢违背。”
妇人似飞燕般赶至，也是眉头紧皱，暗忖：“莫非有埋伏？”不由得更加谨慎。
世人神采惨白，才知本身弄巧成拙，作茧自缚，中了此人毒计。
忽听一声闷哼，是在隔壁院子，世人翻墙而过，借着月光，只见到处皆是死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老道俯身检察，死者身上毫无异状，竟像是被毒杀普通。
白铠还是黑布遮面，从暗处走出，他道：“崆峒贤心道人、黑狼帮扁财主、江龙帮竹叶蟒、峨眉胜邪女侠、威南书院越举人，尔等做的功德，竟灭了魏扬满门。”
听闻此人神功惊世，武林中鲜有敌手，曾单独一人，前去龙虎山道宗宣法，遭到刁难，激辩群儒，终究触怒天师，率众围攻。他凭一双肉掌，破了正一玄门神风大阵，端的是威震天下。此人乃当世道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名誉之隆，仅逊于武当山上那位老道。
蓦地间，屋内一声稚嫩哭声，世人大疑，渐渐排闼，顷刻火亮光起，照亮大堂。地上躺着几个青年男女，恰是魏扬后代，此时也都断气。四下一片狼籍，柱子断了数根，墙上破开大洞，可见有一场苦战。
白铠不再啰嗦，蓦地拔身入空，形影一晃，已然目不成及。
白铠道：“这满地尸身，诸位尽快掩蔽，不得留下半点陈迹。随后传信给阳问天，就说光亮左使魏扬与其家人在诸位手上，要他孤身赴会，商讨要事。”
竹叶蟒嚷道：“你为何要杀阳问天？你与他有甚么仇？”
胜邪女侠心中稀有，道：“是了，这阳问天.....莫非与你恋人有染？”
黑袍老者与矮小老道齐声喊：“杀了她，斩草除根！”
白铠冷冷说道：“他定会带人，但数量不会太多。诸位门下精英无数，数百人斗他一人，莫非还怕他逃过么？且届时我也在场，我知他逐阳神功缺点，一旦脱手，焉能无功？”
世人也多数打得如此心机，绕下山路，尽力奔行，冲向那圣德山庄。
山上世人神采稍乱，那妇人道：“这杀手傲慢高傲，的确疯了。魏扬多么神通，他一人怎能成事？”
白铠心想：“你这软弱、光荣之徒，迷恋男风，倾慕那阳问天，实为逐阳教蒙羞，为我祖上之辱，你不配当此教主，我终有一日要取而代你。”
白铠眼神讨厌，道：“我有一名朋友，与阳问天不清不楚，乃是我毕生之耻。”
他带着那女童，疾行好久，来到一冷僻宫殿中，将女童交给一老宫女，道：“好生安设她，不成放她走了，更不得对她有半点虐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