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斩鹏翼
“逆贼！”肝火攻心，匡宗神采涨得血红，虎目怒睁，将信使猛地掼在地上，“喀嚓”一声，万俟鹏翼腕骨折断，他咬牙忍痛，轩眉大声道：“周大人说了，今次是景王，明朝便是你个武霸王！周大人请天子下鬼域与景王作陪！”
“禀告娘娘，圣上旧疾复发，移驾寝宫，太医们都在那边劝圣上息怒静养。”刺探到动静的密探，仓促来贵妃面前禀报，一身寺人打扮的此人，看模样是常常出入西泠宫政殿的内臣，现在正谨慎翼翼地冲在坐几人，透暴露一个惊人的动静：“圣上不听劝，卧与病榻，还连夜召见了兵部尚书王冕大人。”
“圣上！”何曾见过天子如此暴怒，高公公等人吓得仓猝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哐啷！殿侧半人高的檀香托架，被猛力撞到，砸翻在地，匡宗踉跄不稳地冲上前来，睚眦欲裂，颤手捧起红漆小木箱里的那颗人头，暴怒狂吼：“是谁――谁杀了璀儿――朕绝饶不了他！”
一手捂住肋下，一手握剑拄到地上，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匡宗浓眉倒竖，牙齿沾血，恨恨道：
“虎符调兵，王冕打头阵。看模样，圣上是要敏捷出兵讨伐周义山。”闻得动静，蓥娘稍一挥手，传信儿的快意宫密探躬身退出殿外后，独自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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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神殿内，蓥娘坐在上首位，沲岚侍立于旁，眼角悄悄瞄向与娘娘对坐的皇宗子珩。
羿天凝目于面前茶盏中，仿佛是看着那盏茶汤，兀自出了神。
“周、义、山！朕誓要亲手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喀！茶盏杯托收回轻响，羿天手指微旋，点落在杯沿，闲逛了盏中茶汤，漫不经心肠道：“周义山斩杀景王？娘娘为何如此必定？”
噗！一剑穿心，利刃抽出时，血箭自胸口喷出，万俟鹏翼直挺挺倒下后，暴君仍手持血剑，扑杀过来，使尽尽力挥剑斩落，咔嚓一声，硬生生将信使头颅砍下，尸首分离，血溅三尺！
殿内只要三人，再无闲杂耳目，蓥娘端盏喝茶，慢悠悠道：“方镇节度使，雄踞一方，拥兵自重！此番天子对周义山下了诛杀令，其他各藩镇的节度使，不知会作何反应？”说着，成心偶然地瞄向羿天。
“朕要杀尽天下逆贼――！”
“送……礼？！”匡宗杀气腾腾地瞪视信使，神采突变，俄然将景王首级掷落在地，猛地伸手，泛着暗红光彩的双手，如同长年嗜血好战所感染沉淀下的血污、渗入到了手掌当中，带着暴戾煞气，狠狠揪住了万俟鹏翼的衣领，暴君冲他狰狞吼怒：“是周义山杀了朕的儿子？！他想造反么？”
西泠宫政殿内，血腥杀气缭绕不散之时，快意宫养神殿中，氛围也非常凝重。
羿天端盏浅啜，不紧不慢地答：“此中有诈！”
血腥扑鼻，场面极其可怖，高公公等人屏息蒲伏，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即便是两军交兵，也决然不成斩杀信使，暴君狂怒之下，竟将天下名流万俟鹏翼斩于剑下，此事不日便会震惊朝野，伴君如伴虎的外臣内宦，大家自危。
锵！九龙黄袍展开，匡宗旋身一扑，将御前侍卫腰侧佩剑抽出，须发怒张，挺剑刺来，万俟鹏翼挺身站起，迎向天子手中剑刃，猝然仰天一笑，视死如归般的阖目而立。
“景王的首级，被周大人当作礼品，都送到圣上面前来了，周大人不是想造反――”被暴君拎小鸡似的揪住衣领提拎起来，万俟鹏翼双脚稍稍离地，胸口一窒，呼吸困难，他咬牙冲暴君火上浇油地说道：“而是势需求反！”
“璀儿？！”
“珩儿……”西内嬉馆的一场家宴，不欢而散，蓥娘决计挽留了羿天，单单将他留在养神殿，一同听密探回报的动静，成心让羿天晓得天子那边产生了甚么事，而后摸索着问他：“周义山斩杀景王，倒是为你铺平了迈向东宫之路，对此，你有何设法？”
“是谁？是谁杀了朕的孩儿？”
沲岚默立一旁，却也目不转睛看向羿天，她能明白娘娘言下之意，就不知羿天是否能明白――匡宗格外看中崇武的景王，乃至成心立景王为东宫储君，而他这个皇宗子，失落这么多年，在匡宗内心所占的分量，实难超越景王李璀，现在，李璀一死，恰是他的大好机会，也是时候，将脚步迈向东宫那高高的门槛了。
“戋戋一拨流民乞丐，如何能伤得了景王殿下？”龙颜大怒，在暴君那双嗜血瞳人的逼视下，万俟鹏翼凛然无惧，面色湛然，大有一副慷慨赴死的豪放，朗声一笑：“鹏翼说过――这是周大人送给圣上的一份礼品。”
“刁民胆敢冲犯天威！”嗜血瞳人迸射杀气，匡宗须发刺张，手捧三皇子李璀的首级，神态骇人地瞪向万俟鹏翼，“朕的皇儿如果死在兵变逆贼之手，朕要杀尽天下刁民！周义山那厮，朕让他护全景王，他竟然还给朕一颗首级？朕要他周氏满门为璀儿殉葬！”
龙袍染血，暴君怒睁嗜血瞳人，举剑狂吼，神采涨紫，猝然“噗嗤”一声，口中喷血，踉跄着发展几步，万分痛苦地抬手捂住肋下旧创，此番起火，竟又使得旧疾复发，吓得高公公仓猝蹿身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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沲岚前去将殿门关上。
匡宗骇然震愣，不敢置信地看着万俟先生双手献上的礼品，――周义山派信使送到天子面前来的，竟是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是天子尤其宠嬖的三皇子李璀的首级！
“周义山领兵数万，如何能与天子百万雄师对抗？”点在杯沿的手指缓缓收回，羿天昂首时，冲贵妃轻微一笑，勾人的眸子里，似有星光点点，睿智内敛，“他故意造反，必然谋事在先，图万全之策，怎会冒然激愤天子，招来天子重兵讨伐，气力差异之下正面起抵触，对他有何益？”
蓥娘心口嘭然高文，定睛看他：“那么……你的意义是？”
听他仍唤她“娘娘”，蓥娘略微蹙眉，但在听清他所说的话后，她不由暗吃一惊：“万俟鹏翼亲口证明，周义山弑杀三皇子，将首级献至圣上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