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玉炉

萧绾心伏在地上，不敢昂首，低低道：“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义……太后娘娘与长公主一个是太后之尊，一个是长公主之尊，臣妾怎敢有此设法？只是，臣妾心中恭敬皇后娘娘，千万不敢取而代之。”

皇太后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果子如此，后宫沉浮也是如此。这女人呐，有得宠的时候就有得宠的时候。悠长不竭的恩宠――我大周建国数百年，你见过哪一个女人有花红百日了？”

“你不敢么？”皇太后突然起家，道，“你家世不低，现在有协理后宫之权，又极得皇上宠嬖。来日你如果生下一儿半女，你让皇后如何自处？你觉得皇后就容得下你么？”

皇太后淡然一笑，只是道：“好了，宸妃，你也别跪着了。”说罢，皇太后表示壁珠退下，壁珠便从速去了。皇太后这才缓缓道：“哀家也算是没有白白指导你，你倒是个肯用心的孩子，这么快就一跃成为天子宠妃了。只是，哀家倒是看不明白了――现在你姐姐颇得恩宠，你竟然一点都不妒忌么？”

萧绾心只感觉喉咙当中仿佛是被塞了厚厚的一团棉絮似的说不出话来。半晌，萧绾心只得低低道：“太后娘娘，臣妾惶恐……”

萧绾心含笑道：“萧贵嫔是臣妾的姐姐，吃穿用度天然是要用一些好的。且位份低一些的妃嫔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如果再苛责节流，臣妾也是不忍心。”

皇太后见是萧绾心来了，略一挑眉，缓缓开口道：“本来是宸妃来了，快起来吧――紫鹃，赐座。”

萧绾心只感觉汗如雨下，连连道：“臣妾……臣妾……”

萧绾心从速双手接过果子，轻启贝齿微微一咬，却只感觉一股粘腻的酸涩在本身的身上伸展开来。萧绾心忍不住一番作呕，几近要吐了出来。只是，萧绾心目睹着皇太后的目光，却也不敢如此，只得硬生生地咽下。

萧绾心一凛，从速叩拜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绝无觊觎后位之心。臣妾得皇上疼惜，得以入宫陪侍已觉倍感荣光，臣妾毫不敢在这后宫当复兴风作浪。”

紫鹃低低道：“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对皇上也是至心实意的――”

皇太后见到萧绾心如此恭敬的模样，不由点了点头，道：“可贵你故意。只是，故意天然是好的，只是现在皇上宠着你，你多穿一些好的，也不是不成以。”

皇太后见到萧绾心如此神采镇静，表示紫鹃扶起萧绾心，道：“哀家与淑惠故意提携你，你必然要想个明白――这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哀家掏心窝子跟你说一句话：皇后，她早就容不下你了，撤除你，是迟早的事情。哀家劝你想个明白！”

萧绾心只感觉身子一软，低低道：“臣妾请太后娘娘见教――”

皇太后听了萧绾心的这一句，倒是鼻翼微张，模糊含怒，厉声道：“宸妃，你的意义是，哀家与淑惠长公主都是没有尊卑之心的了么？”

萧绾心只感觉浑身都是粘腻腻的，低低道：“太后娘娘――”

萧绾心恭敬地坐下。皇太后打量了萧绾心一圈，不由道：“宸妃，你现在也是身在一共主位的妃位了，怎的打扮如此素净？”

“吓着了？”皇太后嗤笑道，“活在这未央宫中，莫非还怕吓着么？”

皇太后冷冷道：“哀家忘不了，到底是谁在背面推了淑惠一把，把淑惠推到了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皇太后倒是懒然道：“宸妃，你到底还是年青――有皇上心疼你，有哀家保着你，另有淑惠罩着你，你怕甚么。如许的福分，纵观天下，也没有几个。”

萧绾心低低开口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服膺本身的身份，不敢越位。”

紫鹃谛视着萧绾心踉踉跄跄的背影，不由道：“太后娘娘，您是不是吓着宸妃娘娘了――”

紫鹃低低道：“实在皇后娘娘对太后娘娘也算是勤谨恭敬的，太后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呢？”

皇太后抚着心口，低低道：“陶氏外戚这么多年压着慕容氏皇族，哀家的气受的还未几么？现在皇上已经二十多岁了，仍然没法在前朝发挥拳脚，安知不是太皇太后的原因？当年为了皋牢陶氏外戚，将她立为皇后，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她已经没有效了，何必空占着这皇后的位份？”

“是么？”皇太后顺手夹了一筷子杏花糕吃了，幽幽道，“那么，贤妃呢？”

这一日，乃是去慈宁宫拜见皇太后的日子。凌晨天还未亮的时候，萧绾心便从速起家洗漱打扮了。蕊珠也不敢怠慢，从速挑了藕色粘银丝玉蝶云缎宫装来，又奉上了紫玉镶珠流苏簪子来，从速给萧绾心打扮上了。待统统结束，萧绾心便乘着软轿缓缓去了。

皇太后和顺地拍了拍萧绾心的手，道：“哀家晓得，你到底年青，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哀家也不逼你――别的不说，哪怕是你当即应了下来，皇后并无大错，废后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事情。罢了，宸妃，哀家会给你一段时候，你本身想个明白吧。”

皇太后慢悠悠道：“哀家能有甚么指教。”说罢，皇太后嗤笑一声，道，“淑惠想必也跟你说了吧，不晓得你做何感触呢？”

皇太后赞成地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你的知心话了。如果后宫的妃嫔大家都做你所想，那么我大周未央宫便是一片敦睦了。”说罢，皇太后顺手递给了萧绾心一枚果子，道，“这果子味道极好，你尝一尝……”

萧绾心讷讷道：“这果子入口非常苦涩，只是咽下去以后，倒是回味清冷。”

萧绾心失声道：“太后娘娘！”

听了萧绾心的这一番话，皇太后不由欣然一笑，道：“哀家本来还不放心你帮着皇后和贤妃打理后宫诸事，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做事却非常慎重。本来，哀家还想着你不顾着本身妃位的仪制，有损皇家颜面，还要惩罚你。成果哀家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是要夸你了――”

皇太后的这一句话恍若偶然，却在恰当的时候警省了萧绾心。萧绾心只感觉心口蓦地一沉，只好木讷隧道：“是，臣妾谢太后娘娘恩情……”

萧绾心见到皇太后目光幽深，便思忖着道：“贤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且位在‘贤妃’一名，也不能太寒酸了。小李美人身怀有孕，天然是最金尊玉贵的，不能委曲了；其他的妃嫔，比方敬贵嫔、李淑媛的，都是诞育过公主的，即便后宫俭仆，也不能不顾及公主的颜面。别的的一些位份低的妃嫔，本来日子就不余裕，如果过分俭仆，只怕后宫不宁。以是，理应由臣妾缩减开支。”

不知为何，在果子被咽下以后，萧绾心竟感觉喉间掠过一丝清冷之意。皇太后见到萧绾心神采的窜改，温然道：“宸妃，这果子味道如何？”

皇太后道：“哀家让你收下，你只要收下就是了。好歹你也是为数未几的几个位份高贵的妃子。打扮上如果太寒酸了，如何镇得住下头气势正盛的妃嫔呢？”

等入了慈宁宫，萧绾心便俯身膜拜道：“臣妾柔仪宫宸妃，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萧绾心低低道：“臣妾不是怕，臣妾是有尊卑之心，不敢越位。”

萧绾心一凛，从速叩拜道：“臣妾谢太后娘娘恩情！只是，臣妾身份寒微，实在是受不得如许贵重的东西。更何况，这是先帝赠给太后娘娘的，臣妾怎敢收下呢？”

“她是不是至心实意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是太皇太后的人。只要她与太皇太后有着牵涉不竭的关联，哀家就断断容不下她！”皇太后厉声道。

萧绾心脸一红，低低开口道：“臣妾不敢在太后娘娘面前扯谎。臣妾倾慕皇上，天然不喜好皇上宠幸别的妃嫔。但是臣妾更是大周的妃嫔，便也晓得皇上必须去宠幸别的妃嫔，以是只能盼着皇上来臣妾的柔仪宫，却不会逼着皇上来。”

皇太后挑眉道：“前朝后宫之事盘根错节。你如果不先动手为强，来日如果皇后再给你使了甚么绊子，牵涉到了前朝的事情，你感觉皇上容得下你么？”

说罢，皇太后略一挑眉，对着紫鹃道：“紫鹃，哀家记得有一副羊脂玉镂空雕花芙蓉项圈，是先帝赐给哀家的。如此，便拿出来赐给宸妃吧！”

皇太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好歹你也是六妃之一，你如许的打扮，只怕是萧贵嫔都超出你去了。”

萧绾心从速道：“臣妾昨日去凤寰宫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边陲战事吃紧，要未央宫也节流用度。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以身作则，连南珠都舍不得用，臣妾更要跟随皇后娘娘。”

萧绾心只感觉浑身都沁出了汗珠。萧绾心用余光瞥见了玉炉之上，卷烟袅袅。但是，如许温馨的场景落在萧绾心的眼中，却仿佛让萧绾心感到针扎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