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黄雀（上）

太皇太后瞧了珊瑚，这才道：“如何，你觉得皇上特地寻了西域圣医过来，是为了救治皇后的头风恶疾么？”

“如何不会？”太皇太后挑眉道，“那药出自西域，我们大周的太医甚少见过，是以也不能辩白得出。即便我们大周的太医能辩白出来，但是那药都是在皇上的乾元宫里煎好了再送到皇后的凤寰宫的，谁能晓得这药里头做过手脚？更何况，这药喝下去，的的确确是能减缓头风恶疾。只是……”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话说得直白，让珊瑚更加难以接话。珊瑚见太皇太后如此，只得勉强道，“仁孝皇后与皇上毕竟是少年伉俪。只是，当年巫蛊一案，也的的确确是伤了皇上的心。以是这么多年，皇上也没有说甚么。毕竟，斯人已逝，又能如何？”

见到太皇太后的神采并无窜改，珊瑚便大胆道：“实在太皇太后您的身子一向不好，何必如此操心策划。只要在大事上点拨着不错也就是了。”

太皇太后轻视地“哼”了一声，便道：“未央宫中，大家都道帝后二人伉俪情深，但是又有谁不晓得，皇上内心认定的老婆只要一个，那便是已经薨逝的仁孝皇后。这个皇后，也不过只是个皇后罢了。”

“嗯……”太皇太后不置可否，随即抚一抚鬓边，道，“哀家也好，皇太后也好，都已经是这个位置上的人了，也没甚么看不破的。这天下，毕竟还是皇上与皇后的天下。只是，帝后二人如果有了异心，又该如何呢？”

太皇太后见到珊瑚竟如此失态，不由笑着道：“好了，好了，你这是做甚么呢？”

珊瑚晓得太皇太后对本身的身材状况心知肚明，但是本身也是不好说甚么。半晌，珊瑚只得讪讪道：“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凤体天然都是无恙的，还请太皇太后保重本身的身子才是。”

珊瑚晓得太皇太后模糊起火，便黯然发笑道：“皇上已经是年近三十的人了，天然是该有本身的主张了。毕竟，都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

太皇太后眼眸一动，身子略微往里靠了靠，这才道：“是么？公然是天下最为至尊的伉俪。这皇上与皇后，当真是伉俪情深啊……”

“是啊――”太皇太后疏懒道，“男人呐，甚么都会变，唯独这喜新厌旧是不会变的。”说吧，太皇太后眼眸一沉，道，“只是，哀家也不能对帝后的事情置之不睬。”

太皇太后听到珊瑚如此一说，不由嘲笑一声，道：“如何，你觉得皇上是个小老鼠，能让我们随便逗着玩么？这皇上啊，是个世故的狐狸，可聪明着呢！别的不说，皇上在哀家的跟前跟皇后两小我显得那么好，但是哀家晓得，背后里，皇后但是受了很多酸楚。只不过皇后是个要脸面的，也不大跟哀家提这些事情。”

太皇太后挑眉道：“当年我们费尽了心力，帮着她们两个扳倒了仁孝皇后，可到底也是贻害无穷。仁孝皇后这个绊脚石固然没有了，但是因为我们的事情，皇上对皇后也是心存芥蒂，这么多年，对皇后都是冷言冷语。”

太皇太后冷然一笑，道：“那药有极强的麻痹心神的感化。心神一旦麻痹了，那就甚么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头风之痛天然是好了。只是，那药极其伤身。服用的时候久了，身子内里伤透了，便再也缓不过来了。”

见到珊瑚如此惶恐失措，太皇太后却仿佛全然不在乎似的，只是淡然道，“哀家也不过是有甚么说甚么罢了。你瞧瞧慈宁宫里的皇太后，眼下身子也是不好。说不定皇太后都要走到哀家的跟前去了。哀家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有甚么看不破的呢？”

珊瑚微微一怔，不解道：“太皇太后是甚么意义？”

珊瑚惊道：“莫非不是么？”

太皇太后眼眸微闭，低低开口道：“珊瑚，你可还记得皇上给皇后赐过一味药么？”

珊瑚微微一怔，便忙赔笑道：“太皇太后乃是天子的皇祖母，身份高贵非常。这一次小小的‘例外’，也实在是算不得甚么。只是，太皇太后如果想安神，倒不如用檀香。”

珊瑚晓得太皇太后的话中暗含讽刺，只得讪讪一笑，随口道：“就像是太皇太后您说的，这帝后乃是天下最为至尊的伉俪，天然是伉俪情深的。”

珊瑚低低道：“伉俪哪有不打斗的。只是，毕竟也是嫡亲伉俪，也是床头打床尾和的。”

“太皇太后……”珊瑚失声道。

“檀香价贵，哀家但是用不得。”说罢，太皇太后悄悄一笑，随口道，“实在哀家是用檀香还是安眠香，都不首要。毕竟，哀家只不过是想着安神罢了。更何况，前朝政事繁忙，皇上天然不会管哀家这个老太婆甚么时候点安眠香。这前朝的事情，皇上可都是有主张呢！那边还会分神管这些噜苏事情。”

珊瑚思忖着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珊瑚失声道。

慈康宫中，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珊瑚已经点起了安眠香。

“太皇太后福泽绵长，天然是千秋万岁，可千万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啊！”珊瑚忙叩首道。

珊瑚想了想，从速点头道：“奴婢晓得。那是皇后娘娘还是方才娶出去的妃妾的时候，皇上晓得皇后娘娘自小便有头风的弊端，以是即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寻觅西域的圣医诊治皇后娘娘的弊端。厥后皇上与西域圣医扳谈好久，西域圣医这才留下了一个方剂，既能医治皇后娘娘的病体，又不至于药力过猛，伤及皇后娘娘凤体。”说罢，珊瑚笑了笑，道，“这件事，一向被传为嘉话呢！”

太皇太后眼眸一挑，仿佛在责备珊瑚的失慎重普通，只是淡然道：“无妨。摆布都是逢场作戏，皇上做给哀家看，哀家也做给皇上看。如果能落得个相互舒心，也是不差。”说吧，太皇太后仿若偶然似的捏了捏本身的胳膊，珊瑚心领神会，帮替太皇太后按摩起来。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倒是不屑道，“是么？那珊瑚，哀家问你，你可晓得皇上与西域圣医都说了甚么？”

珊瑚瞧着香炉上的袅袅轻烟，不由笑开口着道：“太皇太后，这安眠香有开窃清神，行气活血之服从。只是安眠香总在夜晚安眠时点上。现在在白日里，点起来倒是显得风趣了。”

说罢，珊瑚非常担忧地望了一眼太皇太后，低低开口道，“实在，舞阳大长公主的年纪也不小了，甚么事儿都有个本身的定夺。更何况，舞阳大长公主也是我们皇上的亲姑母。这血缘呐，打断骨头连着筋。先帝早逝，皇上不会不顾及本身的亲姑母的。很多事，太皇太后也不要太难堪本身了。”

珊瑚见到太皇太后眉眼如此生冷，不由微微一怔，低低道：“这个……皇上一向被皇后娘娘的头风恶疾所扰，故而扣问西域圣医是否有立竿见影的体例。那体例的确是有，只是过分伤害皇后娘娘的身子。皇上晓得以后，非常焦心，与西域圣医秉烛夜谈，这才找到了一个相对暖和的方剂，固然不能治愈皇后娘娘的弊端，却能减缓皇后娘娘的病痛。”

珊瑚突然听到太皇太后如此一说，惊诧非常道：“太皇太后……”说罢，珊瑚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珊瑚一凛，失声道：“怎会――”

太皇太后眼睛微闭，旋即道：“实在，这未央宫里的事情盘根错节，很多事，哀家都不想究查了。哀家的年纪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另有甚么看不破的。那些肮脏不堪的事情，就让哀家带进皇陵里，跟着哀家一起化作黄土便是了。如果留在这寂寂深宫当中，也是不好。”

太皇太后疏懒得往床榻上靠了一靠，只是顺手拿过一片柚子，缓缓吃了，这才淡然开口道：“这安眠香，理应是在夜晚点上，以备夜晚安眠的。只是现在，哀家老了，甚么事都有个例外。哀家比来心神不快，用一用安眠香定必然神，也是在理的”

“是么？”太皇太后嗤嗤一笑，道，“如果想床尾和，那也得在一张床上才行啊！眼下皇后是得宠，但是她如何得宠？皇上不过是走过场罢了……哀家看着，倒是永和宫的那一名，当真是福泽深重。颠末这么多年了，皇上对她还是毫不厌倦。”

太皇太后嘲笑道：“西域人的体质本来就分歧于我们大周人。如果说西域圣医能治这头风恶疾，哀家实在不信。即便是能够――”太皇太后眉眼一沉，道，“皇上往那药里加了甚么好东西，权当哀家浑然不知么？”

珊瑚讪嘲笑道：“皇上是男人，天然是喜新厌旧的。当初宸……萧氏庶人还在宫里时，皇上也没少给贤妃娘娘神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