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观心（上）

皇太后微微点头道：“你倒是晓得。”皇太后略微感喟，这才道，“这王氏金香的制法，很多人都健忘了。哀家也不过是闲来无事，便让御香局的人做出来弄着玩罢了。”

蕊珠微微点头道：“文安公府有至公子主持家事，且至公子聪明过人，二蜜斯不必担忧。”蕊珠发笑道，“只是，至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时候讨个妻房措置府中的大小事件了。”

萧绾心徐行走到皇太前面前，按着位分躬身施礼道：“臣妾柔仪宫宸妃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安……”

“难以心安？”皇太后挑眉道，“你这话可就奇特了。你现在乃是烈火烹油的繁华，有何难以心安的？更何况，旁的不说，你的柔仪宫重新整修过，现在竟连关雎宫都比不上了！”

“是么？”皇太后挑眉道，“皇上未曾奉告你么？”

“哀家天然是万安的。不然，如何能等获得你返来呢？”太后磕了磕烟筒，旋即道，只是，这王氏金香不易寻得、宸妃，你是如何认得这王氏金香的？”

萧绾心随便掐了一朵梅花在手，凄然道：“未央宫深，民气易冷。本宫也是不复当年模样了，更何况是壁珠呢？你不一贯心高气傲，惦记本身曾经是官家女儿。只是，壁珠一向都不明白，官家倘如果式微了，那但是比贱民还不如。现在她跟着本宫做柔仪宫的大宫女，实在境遇也算是不错的了。”

紫鹃按着端方施礼道：“奴婢拜见宸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在慈宁宫备下了茶水滴心，想着与宸妃娘娘话旧呢！还请宸妃娘娘随奴婢去慈宁宫吧。”

“这个……奴婢也不晓得。”蕊珠咬了咬嘴唇，这才道，“壁珠的脾气二蜜斯您是晓得的，她一向是阴晴不定的，有甚么话，也不大跟奴婢说。”

太后正盘着腿抽着水烟。见萧绾心出去了，便笑着道：“难为你倒是认得这王氏金香。”

蕊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自二蜜斯您出宫以后，奴婢便叮咛了柔仪宫的宫人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别的宫室里有人用心刁难，只要让着就是了，千万不能起了风波。二蜜斯不在宫中，我等必得是求一个安稳安静。”

萧绾心微微一怔，倒是俯下身子低低道：“臣妾当真不知。”

合法主仆两个说话的时候，倒是紫鹃过来了。萧绾心见到紫鹃，忙福了一福，道：“本来是紫鹃姑姑。但是太后娘娘有甚么话要说么？”

萧绾心略微点头道：“也是，壁珠一贯是个火爆脾气，可贵现在竟然温馨下来了。但愿壁珠这一次是至心晓得本身的弊端了，别跟前次似的，不过安稳了几天就又疯的不成模样了。”

蕊珠眉心微动，略微福了一福，这才笑道：“话虽如此，但倘如果肯争气，也是能够扶摇直上的。”

听到萧绾心这么一说，蕊珠倒是不安地开口道：“二蜜斯，正所谓‘江山易改、赋性难移。’奴婢瞧着壁珠肯温馨下来天然是好，只是，如果不活泼机警了，倒是怪怪的。”蕊珠不安道，“奴婢是怕壁珠内心有事，倒是不肯跟我们说。”

萧绾心忙跪下施礼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绝无觊觎后位之心，更不会逼迫贤妃娘娘。”

萧绾心心中猛地一紧，复而低低道：“臣妾并不在乎宫室是否富丽。臣妾在乎的，是皇上的一颗至心。倘若皇上信赖臣妾、顾恤臣妾，即便臣妾身在宁安公主府做一个洒扫侍女，也是倍觉幸运。但倘若臣妾被皇上无关猜忌，即便让臣妾身居贵妃一名，臣妾也是心伤难愈。”说罢，萧绾心竟暴露了几分小女儿的神态来。

慈宁宫内殿当中，卷烟袅袅。萧绾心表示蕊珠在殿外等待，便单独翩然入殿，温然道：“太后娘娘宫中的王氏金香味道倒是极正……”

这边蕊珠扶着萧绾心的手从凤寰宫出来，不由发笑道：“过了这么久，未央宫的娘娘主子们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皇太后不想萧绾心会俄然有此行动，微微一怔，随即发笑道：“宸妃，你也忒谨慎了一些。”

萧绾心慎重接过茶杯，不由得笑道：“臣妾听闻，这小龙团产量极少，每年只能造出十来斤，是以只能供应皇家，平凡人家而不成得。”

如此，萧绾心与蕊珠便跟着紫鹃姑姑去了慈宁宫。

萧绾心只感觉鼻中一酸，低低道：“臣妾固然得以再度回宫，奉养皇上摆布。但是……但是臣妾一向难以心安。”

萧绾心脸一红，低低开口道：“臣妾固然只是皇上的妾侍，可皇上倒是臣妾的夫君。”

萧绾心笑着开口道：“臣妾幼年时，曾在家中的藏书阁见过一本当代香料密谱。臣妾记得，这王氏金香乃是用了真腊沉香八两，檀香二两，牙硝、甲香、金额香、丁香参半两，再用麝香一两，捻为细末，用了炼蜜调和了，再制成小丸肆意个，以金箔为衣，待用时焚化便可。”

“可贵你有这份孝心……”说罢，皇太后让人将香炉搬走，倒是回身道，“只是，这小小的香料能有几分讲究？哀家也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今个儿哀家喜好王氏金香，他日却喜好寿阳公主梅花香了。难不成你还要将那本密谱全都背下来，再一一实验给哀家么？”

听到蕊珠这么一说，萧绾心不由得想起了宁安公主，遂发笑道：“可不是呢！”

萧绾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坐到了皇太后的中间。

“你是在说本宫么？”萧绾心发笑道，“未央宫里有本宫在，有姐姐在，文安公府的确是日趋鼎盛了。只是，因为本宫的干系，哥哥在前朝也没少遭罪。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实在这烈火烹油的繁华，倘如果走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皇太后抚了抚发间的紫玉镶明珠流苏簪子，疏懒道：“皇上心疼你，以是接你回宫。哀家已经大哥，不想管未央宫中的大小事件了。只是……”皇太后顿了顿，这才道，“只是，宸妃你如此顺风顺水，当真是要羡煞旁人了。别的不说，皇后与贤妃想来是一等一地专宠。现在你返来了，这两小我的宠嬖必然要有所毁伤了。”

“如果制作香料，平凡人家便也就罢了，我们皇家特设了御香局，就是为了这个制香便利。宸妃你固然故意，但倒是走了弯路了。哀家等你也是等，等御香局也是等。你的技术一定比得上御香局的制香嬷嬷，哀家又何必费这个周折？”皇太后冷然道。

萧绾心听得皇太后话语不详，只感觉讪讪的，低声道：“臣妾……”

皇太后对劲地点了点头，不由道：“好孩子，哀家公然没白疼你。”说罢，皇太后略一扬手，表示紫鹃姑姑出去，旋即道，“只是，宸妃，你也应当明白，皇上究竟为何会迎你回宫。”

萧绾心眉心必然，复而叩首道：“太后娘娘如果信赖臣妾，倒无妨让臣妾制了这王氏金香，日日送来慈宁宫吧。”

萧绾心心中一怔，拍了拍蕊珠的手，温然开口道：“蕊珠，多谢你。”

皇太后淡然一笑，旋即道：“数月不见，宸妃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说罢，皇太后拍了拍身边的鹅毛垫子，柔声道，“宸妃，你来哀家这边儿坐吧！”

皇太后表示紫鹃捧了茶过来，这才道：“这是上好的小龙团。方才哀家让人把香炉搬出去，就是怕冲了这小龙团的味道。”

皇太后的话不包涵面，却也是在理。

萧绾心微微一怔，只好垂眸道：“太后娘娘是说，皇上迎臣妾回宫一事？”

皇太后疏懒道：“恰是。这小龙团金贵得很，普通人难以享用。只是，我们固然能用得上这些个好东西，却也得接受旁人接受不了的东西。宸妃，你说是不是？”

说罢，萧绾心倒是不安道：“只是，本宫如何瞧着壁珠仿佛怪怪的？畴前壁珠性子活泼，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只是现在看起来，壁珠倒是不喜好说话了。蕊珠，你可晓得甚么么？”

萧绾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只好勉强道：“臣妾的制香技术，的确是不如御香局的制香嬷嬷。只是，制香嬷嬷的技术再好，所制出来的香料也只要对太后娘娘的恭敬而没有孝心。这份情意，是谁都比不了的。”

皇太后见萧绾心动情如此，不由感喟道：“好孩子，你故意了。这未央宫中民气浮动，那里另有甚么真情可言。倒是难为你了，皇上如此委曲你，你竟然还能如此爱重皇上。”

萧绾心点头道：“是，本宫也想跟太后娘娘说说话呢！”

萧绾心淡淡含笑，只是抚了抚鬓边的珠翠，道：“本宫好歹还是出宫了一遭。蕊珠你是一向呆在未央宫里的，说如许的话，倒是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