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朔雪寒（二）
铁山固然是边卒出身，又命数不济，蹭蹬到三十多岁，但是像如许在军中效力多年的老军，也跟着军中幕僚多少学了些东西。固然只是个连官都算不上的小军头，但也模糊有些凉州武人的气性。
大雪弥天，天气也暗得比昔日都早，但是魏野暂居的别院中，倒是早早地就点起了蜡烛。
当然如许的做派，放在龟精乌老翁和蛤蟆王超眼里，那是魏野这位候补仙家来源大、手面宽，可放在别人眼里，味道就不免有些奇特了。
魏野说着，心中倒是点头，不过是气象水文质料，这东西，只要建立全面的观察基站就能动手一份。但是在这些水府官吏那边，这就是水府神道独家把持的绝密质料，再不肯拿出来共享的。
魏野却涓滴不谅解他这点血诚，将面前酒盏举起道：“铁兄，天寒飞雪，无酒无以消磨此漫冗长夜，且饮了此杯你且不要笑话本官这里酒薄！”
铁山坐在客位，面前放着一个紫铜小炭锅，内里清汤滚沸，黄的是姜片，绿的是葱段，红的是枸杞，另有些干菌子和铁山叫不进项目标香药在汤水间浮动。炭锅四周，放着按酒用的秋梨、湘橘、芋干、栗脯之类鲜果干果，余下的就是些河鲜野味。
是以曹氏个人尚能够中原之力，定西域，征乌桓，而晋朝司马氏一族却能把一手好牌玩成五胡乱华，这内里当然有司马氏皇族和外戚都是些残余的内因，但是气候的变迁倒是不能忽视的内部推手。
也算是当了些年厨子军的铁山晓得，光是这一锅汤水，所用的香药就抵得上平常吏目半年的俸米。更不要说魏野宦游在外，身边陪侍的不过是一个弟子、一个苍头，外加一个养在身边的侄女，购置起如许一桌酒菜可不轻易！
乌宗元这老龟精是最精于如许场面的，忙将酒盏捧了，向魏野道：“小老儿先谢主公的酒，借此酒为主公寿。”
老魏家的家风向来就不主张自奉刻苦的清教徒式糊口，刚到大汉落脚时候，魏野和司马铃手头没有多少点券，全凭见习冒险者那陋劣的福利补助过日子，紧巴巴地那是没有体例。现在魏野打拼一番也算是宦囊颇丰，天然就要讲究起享用来了。
想到这里，铁山就越加地坐不住了，看着魏野就想劝说几句。
这老龟精说到这里，就住了口。他口中所去的府上，天然就是已被前任河伯所封的黑水河伯府。所谓水事札子，就是黑水河伯府的*水事薄，乃是河伯对水府掌控流域水文气象的总录。
东汉桓帝灵帝时候，恰是汗青上用时极长的一段降温期的开端，从桓帝年间起，直到南北朝末期方才结束。北方暖流的影响、降水量的减少，都使得农耕民族在针对游牧民族时最大的后勤上风难以阐扬感化，也能够算是五胡乱华的外因之一。
如许的东西，事关神道奥妙，乌宗元是一点不想给凡人泄漏。但是魏野倒是摆了摆手道：“乌老，铁兄是本身人，这事本也该让他晓得，你便直说了吧。”
这一盏酒强喝下去，铁山还想开口，魏野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铁兄，且不要开口，本日请你来，天然有要事计议。乌老，你也是老于水事的里手，你且说说，这两****查的景象如何了？”
一样的，魏野这么一个司隶部的清贵要员，跑到凉州这类边疆之地，这事本身就有些蹊跷。恰好魏野看似清介，恰好又如此厚自奉侍，这思惟憬悟也就和那些过把瘾就死的乱世军阀一个德行。乱世的军阀，好歹是有兵有权，魏野有的，不过是一个官身，外加随身所带有限的浮财罢了，如何能如此奢糜华侈？
此时风俗还是多用油灯，蜡烛全用蜂蜡异化牛油之类油脂制成，却只要世家大族才用得起。可惜此时的蜡烛烧起来味道重，烟气又大，魏野是看不上的。现在堂上几座青铜连枝灯上燃着的都是从星门快件订购的熏香蜡烛，丁香香型，光照也稳定，很合适某位兵曹处置拿来充场面的需求。
低头看了眼沸腾的炭火锅，魏野这才向着铁山道：“天寒地冷，夏秋飞雪，如许的白灾，将来不晓得那些游牧在外的羌胡部族，还要多出多少嗷嗷待哺的嘴！铁兄你是边军出身，且说说，羌胡部族碰到如许环境，都是如何措置，如何过冬的？”
当初公孙述自号白帝，建节开府，欲同刘秀一争天下。马援因为与公孙述有些友情，投奔到公孙述麾下，成果公孙述却以天子召见臣僚的场面待之，马援二话不说，立即转投了刘秀。
乌宗元看了眼铁山，然后渐渐构造了说话道：“主私有天人之识，公然见得分毫不差。这两日我循着昔日留下的门路，去那处府里将近三十年水事的札子誊写了一份，一一对比下，果如主公所料。只是……”
如果公孙述已经建极称帝，如许的礼法天然不算过分，毕竟刘秀严子陵那样的友情，毕竟是帝王中的异数。但是作为盘据军阀，还是招揽名流投效的阶段，身材却放不下来，还给老朋友摆天子气度，如许的军阀毕竟目光有限，差未几只图一个一时繁华罢了。
魏野点了点头，却不开口。
乌宗元却不过，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道：“依着记录，这三十年来，寒气日重，开端还只是入冬时候提早一两日，夏季冰层厚了一二分。但是潜移默化、此消彼长之下，现在夏季要比往年长过十余天，非论雨雪，也都有减少。特别是张掖向北处所，雨水每年已少了半指，不但倒霉于苗稼，就是牧草也要大受影响。”
铁山听着乌宗元禀报，面上已经满是警戒之色，现在听着魏野发问，正色道：“魏公，羌胡碰到如许环境，没有别的措置体例，只要一途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