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细柳营中起暮笳(五)
一声“找死”,鹰羽脱手而出,轻若无物的羽毛,在分开贺兰公指尖的一顷刻,羽尖竟带起了乳红色的湍流!
短刃之上洞阳火起,中军大帐当中,贺兰公微微一挑眉:“噫,这股火劲――公然是那羽士调派出来的人马么?敢来夜探敌营,本座便让你来得去不得!”
对贺五的这张敞嘴,马腾是早有领教,只是摇了点头道:“谏议调派我等出城,不过是两件差事,一是袭扰敌手转运的夫子、辅兵,顺道劝止他们的哨探。这东面的敌军大半是活人,不是尸兵,老是要用饭喝水、穿衣烧柴。让他们多喝一口冷水、多吃一碗凉饭,在这个气候内里,就让他们对阵时候少一分力量!二来还是查探敌营的真假,劈面随军的妖人固然本领不济,但人数也很多。这场仗,他们这些妖人就是个老迈的变数,真倘使何,必须报与谏议晓得!”
如此险境之下,陆衍也只能一咬牙,左手猛地掣出另一把附法匕首,将手上冰块砸开,拖着伤臂向着羌军大营以外奔逃。
这一片莫名晦色当中,唯独立在中军大帐前的贺兰公身上,倒是莫名出现莹白清冷的寒光,身后那只苗条独翅,更是刹时变得如霜似雪。
一语未罢,这位凉州鬼神之长一指向前一点。
“这个气味,没错,就是这个气味!传承了三百年未曾断绝的血脉,那最靠近天帝下都的血肉的香味!哦,阿胡拉玛兹达,这就是你提到的,那把真正的钥匙在我的仇敌手里?这个疆场,我算是来对处所了!”
马腾晓得魏野亲卫出身的这支马军,都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他也不禁止,只看着贺五道:“再向前面厮杀,但是没甚么鸟胜算。贺五,可想好了?”
就在中军大帐被强风冲开的霎那,一道人影,以不低于这支箭羽的速率,猛地在半空一翻,向后疾退――
刀刃磕着羽箭,看似轻飘飘不着力的鹰羽,倒是斩之不动。恰相反,鹰羽上包含的那股巨力打击之下,倒是几近要将他手中短刃砸歪!
………
出城之前,他们这些夜不收就领了马料――上好的黑豆、燕麦还加了一个鸡蛋。越是早晨出阵,战马的加料越不能忽视,不然夜里马儿没有力量短跑!对马军来讲,战马就等因而大半条性命,越是合格的马军越晓得如何伺弄自家的坐骑。
目睹着最后一趟游骑开端收队入了羌营,马腾才微微吐了一口气。
马腾一夹马腹,先冲了出去:“我们轻骑哨探,就是要为谏议耳目,不刺探清楚,更说甚么回报的话头!”
这股彻骨凛然的寒气,在全面压抑了洞阳剑祝之力后,随即就向着陆衍满身流去。哪怕陆衍身上的射蛟软胄本身就是颠末术法强化的附法装甲,仍然难以抵挡这股彻骨寒意的侵袭。转眼之间,就将陆衍右手全部封在了冰里!
面对如此险境,他只能将满身力量蓦地贯入短刃当中,猛地大喝出声――
听着马腾这般说,贺五也感觉心下佩服,点头道:“马处置,你这话说得确切!眼瞅着那些饿得半死的羌贼都回营找食儿去也,我们无妨趁这个机遇,再朝前面探一探?”
……
贺五哈哈一笑,随即跳起家来,一翻身就上了马:“能杀羌狗,还管甚么胜算不堪算!马处置,我们一起走!”
跟着贺兰公一指导出,那支箭羽似同受本体照应,通体化作莹白一片的冰簇,随即一股奇寒入骨的冻意沿着箭羽充满了整支短刃!洞阳剑祝所激发的焚邪之火,在这股奇寒气味的打击下,转眼就被毁灭,只余刀刃上的赤红符篆,微微泛着余烬般的暗淡光彩!
一羽之威,竟至于斯!
“不先回报谏议?”
便是这一点之间,以这座中军大帐为圆心,光芒突然被暗沉沉的暗淡所淹没,整座羌军大营都覆盖在一片非常暗淡的晦色里。跟着这股晦色的伸展,本来这个季候里仅存的一丝暖意也被剥夺殆尽,北风无端而起,拨弄着四下衰草,收回一阵阵杀机之下苟延残喘的哀鸣!
见着这个气象,马腾也是一跳而起:“羌贼大营必定出了甚么大事!大师上马,必然要刺探个清楚!”
这道人影,恰是担负着魏野身边近卫的陆衍。
声声感慨里,这位凉州鬼神之长大步向着陆衍撤退的方向踏去:“固然现在还不到时候,但是筹马这类东西,老是越多越好啊!”
在他身后,手托金冠的贺兰公施施然自中军大帐中步出,一向走到了陆衍受伤的处所,将那支变成冰簇的鹰羽拾起。鹰羽动手,再度变回了本来模样,贺兰公倒是将这支鹰羽送近了鼻端,细心地嗅了嗅,面上暴露了含混难名的神采,悄悄感慨起来:
饶是他退得如此之快,仍然身处于被箭羽锁定之处,抽身不能,只能仓促间猛地抽出腰间短刃,向着这支箭羽蓦地一斩!
离着羌军大营数里以外,马腾和贺五带队的这些哨探,个个是人含草茎马衔枚,一动不动地伏在那边。
他身边的贺五早就按捺不住,将嘴里的草茎吐了去,咂嘴道:“也亏这些反贼信奉邪教,正赶上了他们守斋的日子!行军兵戈的关头,偏生要给兵马饿饭,那些骑军哨探坐在顿时都是有气有力的,哪还是我们的敌手?”
大帐中的羌人将领,无一能看得清这根鹰羽的去势。在他们面前,只感到一阵强风袭面而来,随即,冲开了大帐四下丰富的牛皮、毡褥,连支撑这大帐的木骨架都收回了难耐的吱吱呀呀之声!
受过洞阳剑祝点化的短刃,感到到他满身内息的鼓励,顿时绽出赤红火芒。洞阳焚邪之火,感到到那支鹰羽上包含着的外道鬼神之力,当即炽燃而起,欲将邪物焚化殆尽!
他们这一队哨探,才刚上了马,就见着视野所及之处,那座羌军大营上空,光芒突然一暗,连残阳最后一抹余晖都被吞灭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