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但留西台栖禅老（七）
“得，毕竟都是佛门一脉，这还是有点怨气啊。”魏野摇了点头，一指这群峰秀耸的五台山道：“便是魏某不拉伕子，这五台山倒是搬不走的，这劫数如何，魏某不是甚么掌劫法主，也未曾奉天敕降落，实在是个天不能煞，地不能收的野脚散仙，将来景象，不如你智真长老看得明白。但是有一点魏某可不会看错，将来劫数起处，当起自辽东，兴于燕云，太行东西，长江南北，都不成逃。五台山未曾高标云外，劫数来时，长老与众僧要避向那边？”
说着，那溪神打了一个酒嗝，一拍青牛脖子，连人带牛都沉底不见。
仙方士这才站起家，望着文殊院的方向，感到着这座五台山头号大丛林里的动静。
一声“告别”，风虎怒啸一声，驮着魏野便走，智真长老望着魏野去处，点头道：“真君，此路不是转头，却向汴梁而去，错了路头了。”
“哦，公然是鲁智深醉打文殊院，这一场但是闹得不小！庙门金刚保不住不说，哦，大雄宝殿上三世诸佛也一起了账！好家伙，满寺和尚都闹着要取了衣钵去别处挂单来着！”
魏野目送着鲁智深的背影，笑了一笑，又坐下与卢俊义议论些拳棒，又与燕青问些大名府等地情面民风，这欢宴才罢。只见满市镇上，都是一个个醉猫，歪歪倒倒，被自家人搀扶着归去，只留下一地果核骨头之类。
到了面前，那云本来是一头民风凝成的白虎，虎背上立着一个竹冠道服的年青道者，向着智真长老一拱手道：“固然魏某向来讨厌佛门，不过智真长老如许有德行的比丘，倒也该有一分尊敬。长老既然下山，当晓得魏某来意如何？”
……
智真长老听了，只是合掌低头道：“真君，这是尘凡中的活动，起心动念，便出离无期。老衲没有千手千眼，只能袖手，又何敢饶舌？”
这话听起来刻薄，但是智真长老只是和声道：“此是前圣功德，老衲却当不起。真君此番滋扰山场，想来不是引老衲出来讲古，敢问真君是为辽国国师而来么？”
魏野才不管这些禅门里的话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敢饶舌，那借我一双慧眼可使得？”
说罢，智真长老也不管这些管事和尚一脸猜疑，慢吞吞地一步步朝着寺外去了。
魏野点头道：“此酒名唤百药枡，是鬼仙所酿，人喝一盏，百病不生，病人饮了，酒到病除。只是这酒力量太大，没有几小我吃了不醉的。也就是鲁大师在此，方才气一尝此酒之味。”
但是细心看去，那莲花、和尚、宝轮、天女，都是无数精密符篆分形，层层叠合，撑起了这佛门大咒的表面。
司马铃对劲洋洋地将缩得只要麻花粗的蛟精摩卡一弯一盘：“看，蛇环！”
智真长老微微摇了点头道：“不过是些歌声气味传过来，你们不听不闻，也自罢了。削发的人，岂能去拘管在家的人唱甚么、吃甚么？何况本寺离着山下甚远，这歌声香气却传到寺里来，这内里自有人缘在此，非你等所知。大家谨守禅心，莫为六欲勾牵，老衲自去山下说合一番。”
“不如何样，这类仙酿都是拿来益气修持的，魏某要它做甚么？要烈酒，烧酒，喝下去发酒疯的酒！”
文殊院里首坐和尚听得山下那一片闹闹嚷嚷，又闻得一股股酒肉香气直朝鼻子里钻，他是个把百丈清规看得比命还重的和尚，顿时一顿脚道：“这些山下市镇上的人端的不知好歹！他们住的房屋，使的本钱，都从寺里出来，却如许不知进退，作闹到寺里来！俺们这文殊院乃是五台山上头一个选佛场，文殊师利菩萨显圣地点，怎经得起如许酒肉浊气玷辱！”
说话间，仙方士将指诀点画间，指尖浮出一朵火焰凝成的千叶莲花，莲花之上白衣和尚头顶螺髻大放光亮，脑后光亮宝轮扭转，两旁胁侍天女捧花侍立，竟是一派佛门气象。
在他身边，司马铃仍然是猫儿身形，望着魏野点头道：“叔叔你的恶作剧真是孩子气！别再理睬人家庙里甚么样了，来看我的新绝技嘛！”
这话说出来，婉拒之意再较着不过，魏野面上倒是不见喜色，只是嘿嘿一笑：“也好也好，西台挂月峰，恰是狮子文殊雷音吼，般若慧剑慑群邪，统统天魔都不得其便。长老有这个去处，魏某还担忧甚么，多谢指教，多谢指教，魏某告别！”
智真长老见着云中道者，合十道：“本来是燕地的石真君到此，真君降落荒山，所为何事？”
他这里喝了一声，那涧水中腾起一朵浪花，一个头戴角巾、身披皂袍的老儿骑一条青牛，从水里钻了出来。这老儿满脸都是喝多了的酡红色，向着智真长老招手道：“本来是山上文殊院的长老，您老好哇？小神现在奉了上仙符命，送银子去汴梁城七十二家正店柜上付账，水路正远，便不与长老多说。他日小神再来听长老讲经便是。”
“这猫妖你快放开我，我是蛟，不是蛇！”
听了这话，魏野哈地一声笑，袖中竹简式终端一闪，就直接联通了风月堂：“封店长，在不在？有甚么有干劲的酒，拿几坛过来，要那喝了有兴头的最好！”
“人客长，说到酒你但是找对人了，嗯，道门的流霞酒，服之益气辟谷，这个如何样？”
听了这话，智真长老感喟一声，也未几话，只拄着锡杖，缓缓地转过甚，向着挂月峰上文殊院行去。
说到这里，智真长老又道：“真君，老衲但知吃茶坐禅，别无一能，更不似辽国一众大德，肯轻舍了色身，来成绩真君威名。真君要拉伕子，却拉不到老衲头上。”
卢俊义放下玉瓢，向魏野道：“鲁师父这是吃得醉了，俺听得五台山文殊院里清规最严，他如许醉醺醺地回寺，岂不要吃那些俗僧排头？不若俺去安排下处，请鲁师父将息一晚，明日跟着俺一同上山，也好有个说辞。”
听着魏野这话，智真长老合十叹道：“弥勒菩萨在兜率内院修行，下生人间还需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却委实与菩萨无涉。”
正说话间，一旁监寺和尚眼尖，正见着两个酒保掺着一名白须长老，一个小沙弥在前面扛着锡杖，一行人出了方丈，恰是这文殊院的主持大师智真长老。
魏野听了，点头道：“智真长老，你们僧家就这条不好，甚么话到了你们嘴里，就这么云遮雾绕起来。光亮法界，无上净土，不就是摩尼教法、明尊国度？天然，他们的目标是‘劫季天下坏尽，光暗今后两分，九十六亿明子重归光亮净土，九十六亿魔类尽锁九幽监狱’，天然要赶着一场大劫，人间生灵死绝，只要一点灵性被他们引入明尊净土，才算是有希冀。可提及来这一脉教法，和你佛门弥勒菩萨也有关联，你倒是好，一推六二五，撕脱了个洁净！”
一旁卢俊义劝道：“鲁师父，你现在饮的肚皮浑圆，本日酒已够了。明日不劳魏仙师做东，倒让俺起一个会，再请你吃过。”
鲁智深这才点头道：“卢员外倒也是个利落人，也罢，也罢，洒家这便归去，明日里再下山来请员外斋僧。”
这话就说得格外露骨了：你佛门不肯上俺道海宗源的船，大劫来时，别处非论，这五台山文殊师利菩萨道场，还真能置身事外不成？
一语未毕，仙方士袖子一翻，就托着一个白木削成的酒盏向着鲁智深笑道：“鲁大师，鲁提辖，你来尝尝这盏酒，保管比之前喝的都有力量！”
智真长老听了，微微一笑，合掌道：“当年不空、金刚智、实叉难陀诸位祖师大德，便是有见于此，多蒙文殊师利菩萨眷顾，驻锡震旦五台清冷山。便是大劫来时，西台挂月，便成祖师西来意，但留一峰与老衲栖息。真君修建洞光灵墟，不也恰是此意？”
在虎背上盘膝坐下，魏野笑道：“长老也是个痛快人，难怪这么爱重鲁提辖，任由他吃酒撒泼，兀自各式保护。不止那做国师的普风和尚，另有那许真君剑下逃生的蛟精孀妇，连着江南那一帮子吃菜事魔的妖人，智真长老可有他们的秘闻，让魏某去大展一番拳脚？”
魏野也不转头，一摇手道：“长老说劫数将兴，那劫数却从人间而起，汴梁恰是造劫生灾之处，不向汴梁行去，却回洞光灵墟何为？”
鲁智深点头道：“洒家吃酒，不拘甚么清的白的浑的浊的，只是把来便吃，吃了便有兴头，魏先生，你是修道的人，不晓得洒家如许军汉的行事！”
智真长老听得这溪神如许说，叹了一口气，正欲再向前走，却见山间一团云气半高半低地飘了过来。
………
魏野端着墨玉斗，望着鲁智深笑道：“鲁大师，这汴梁正店的美酒，非论清的白的，总还少了点力量，怎值得大师发如许酒兴？”
说是要走，他还是又干了十几碗，也不管是和旨还是法清，只吃得浑身酒香扑鼻，方才道声“叨扰”，自家摇扭捏摆地去了。
魏野听了，摆手道：“五台山那里算得上是荒山！此处也是仙灵窟宅，紫府灵境，只是唐时不空、金刚智、实叉难陀与一帮子徒子徒孙翻译佛经，将此地附会成了文殊师利的清冷山，又说此处是文殊师利现五髻孺子相的道场，便成了佛门一处圣地。山灵纯真如素丝，佛门感化似墨汁，现在五台山这个模样，智真长老你们用心很多。”
智真长老见了，只是道了一声：“真君符篆通神。只是这只是佛相，不是佛身。须知云中纵有狮子现，正眼观时非吉利。真君这符，但有佛相，不成佛身，彼人虽云摆脱意，仍引众生入火坑，便演变光亮法界，成绩无上净土，却不是我等佛子皈依之处，但是此中有大威德，有大权势，彼人成事之日，正逢劫末。坏劫来时，定业难转，真君乃紫府谪仙，何必在其间滋扰？”
“就是它了！给封店长你一百零一个赞，不怕你高傲！”
走到山道上时，智真长老叫小沙弥把锡杖拿过他本身拄了，向两个酒保与小沙弥道：“前面不该是你们走的路头，且转头去。”
离了那两个酒保与小沙弥，智真长老拄着锡杖沿着山路走了一段路，却在崖头停下，望着崖下涧水，猛地将锡杖一顿，喝声：“溪神那里去？且停息脚步，老衲有话要说。”
首坐、监寺、都寺这一众管事和尚顿时都围拢上来，首坐和尚先合掌行了一礼，方才向智真长老说道：“长老，目睹得山下市镇上这些人越闹越不成话，之前就有人不顾长老法旨，偷卖酒肉与寺里不守清规的和尚开斋破戒。现在倒是闹得这个模样，隔着这么多里地，还弄得寺里如同是个酒肉场，如果本寺离山下再近些，真不知要成甚么模样！这一回便长老慈悲，我们也实在受不得了，非得与那些卖酒人家退契不成！”
“甚么绝技？”
那“五台福地”的牌坊下，魏野一个恍神，却又举起手中墨玉斗，与卢俊义吃了一个四喜钟。一旁鲁智深吃得鼓起，跳起在那石牛背上，就打了一趟拳法。
鲁智深听了跳下石牛，走到魏野跟前，也非论是非，就把这木盏接过，一口气喝了，擦了擦下巴道：“这酒倒有三分力量！”
鲁智深点头道：“你们做先生的，偏有这很多讲头。如有，再与我一盏尝尝。”
“发酒疯的酒……啊，要说发酒疯的酒，有位粉红色头发的蜜斯在小店寄售的百药枡老酒，倒是不错。这是鬼神所饮用的药酒，喝了能强身健体，百病不生，就是这酒里有哄动狂气的副感化，您看这个合分歧您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