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放蝶
朵儿想起她们以往出门时总作男儿打扮:“姐姐要去学佛?要把男儿装带上吗?”
“那倒不消,佛祖座前不容虚妄,还是着女儿装吧!”
雪雁瞅着瓶中奄奄的胡蝶,急道:“蝶儿都快死掉了,归正我常日是素颜了,也不差这一回。”
“别忘了把我的经籍也带上,我要去南山寺。”
朵儿一拽着他,低声斥道:“去哪?帮我把东西搬出来。我一会就和蜜斯返来。”
到底才是十几岁的女人,到底是王府无忧无虑的令媛,一觉醒来便淡了昨晚的不快{或者说是潜认识中的忘怀},她不由推开窗,坐在临窗的妆台边,把几上的妆品一扫,把筝从桌上移过来,便是一曲《凤凰于飞》。纤指疾飞,文雅的曲调水般在指间缓缓流淌,诉尽一秋的愁肠百结。
空觉大师闻言,站定:“施主有话请讲。”雪雁感觉口难开,支支吾吾道:“大师,我……我想就教大师,信女我有一段姻缘,不知……不知是否能圆?”
朵儿对着她无法的说:“好,用过早点便启程,夫人让我们把力嘉带上,好有小我照顾着。”
她们屏息坐在薄垫上,等了半晌,身披红格娑衣的空觉大师徐行入殿内,向她们见礼道:“让两位施主久等,老讷罪恶罪恶!”
“我娘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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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听着鸟的唧啾呢喃,内心也杨起一丝欢畅来。
她不由双手合十,凝着飞远的胡蝶,幽幽说道:“来自那边来,便往那边去吧!”
他没想到,佛门圣地,另有这等才子。可惜他此行只是为死去的亲娘祈福,偶然风花雪月。
她顺着朵儿的目光眺去,湖边梨子树的树干仿佛真比往年粗大多了,也更枝繁叶浓了。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巨形碧玉横亘在天与地之间。涓滴没有秋的肃杀衰颓之气。
每年春季,一树树的梨花便欺雪凌霜地开起来。每逢着花时节,爹必然抽暇陪她畅游一番。可自从姨娘柳快意嫁入府内,爹便没带她来过了。
朵儿刚想答复,偶然间瞥见地下散落满地的妆品,不由点头笑道:“姐姐不是连妆也不上就出门吧?”
朵儿在旁说道:“姐姐咱不如就把蝶儿放在这里吧?好歹是你亲手种的梨树。”
才子鹄立,彩蝶纷飞。
说完快步跟上雪雁。力嘉沉默地把供品香烛搬下去。雪雁走到后山一棵参天柏树底下,悄悄地揭开瓶盖,五只彩胡蝶便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在她头顶回旋了一会,终向着树梢越飞越高。
雪雁想了想,点头道:“梨花湖景再美,也不过是人间虚幻的气象罢了,蝶儿是大地的精灵,是应当皈依佛门净土的。还是到南山寺再放吧。”说完便放下帘子,不肯再看。
不由想起那年春季,梨子花次第绽放,一团一团地,一簇一簇地,随随便意地开着,尽情烂漫,尽情芳香,一树一树棉絮般的繁花密密匝匝地挤拥着,倒映在清冽幽蓝的湖水中,那纯洁无垢的美,浑然天成,仿若文人骚人笔下的水墨画般,美得要嵌入你的内心,让你此生难忘。
翌日,晨光初露,几只小鸟在枝头唧唧啾啾地叫着,声声欢畅动听。夹答列伤
更何况,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拉起书僮想走,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素白的衣裙,简朴的头饰,身如修竹,一头青丝只用一个簪子绾住,安温馨静地站在那边,因隔得太远,没法看清她的容颜,可就是一个身影,已经让人感觉她必是容色倾城。
她展开眼,问:“到哪了?”
她放下帘,闭上眼睛。不一会,便听到朵儿的惊呼声:“姐姐,快看,好美!”
他看得呆住了。身边的小书僮抬高声,迷惑道:“公子,这仿佛是我们捉的胡蝶。”
她游移一会,终用手扶上去,就着力跳到地上。她捧着朵儿递来的瓶子,独自今后山行去。力嘉见了,也想跟上。
雪雁挑起马车上的帘子,呆呆望着,湛蓝的天空衬着乳白的云朵,仿若湖蓝缎锦上刺出的图腾。激烈的阳光灼得她的眼睛不敢全睁,只得半咪着,看一眼马车后,力嘉正策着马渐渐地跟着。
心机倒是千回百转,她晓得她不肯逗留此地,是因为这一树一树的花开都是她的梦,未曾实现的梦。
她心生失落之时,陡地又长起另一个梦,她胡想着有一天能和自已敬爱的人,到此联袂赏花,泛舟湖上。可天意弄人,杨政道竟然拒婚。
空觉大师取来厚厚一本经籍,开端续讲前次未完的经文。约摸一个时候后,经籍讲毕,大师刚要退去。雪雁向大师躬身一拜:“大师且慢,信女有事就教。”
雪雁站起来回礼:“大师不必客气,我们才刚到。”
朵儿道:“姐姐,到镜子湖了,瞧,湖边的雪梨树仿佛又长个子了!”
王妃信佛,长年吃斋念佛,雪雁跟从娘亲,自小耳闻目染,向佛之心也更加虔诚。5每隔一些日子,她都会到十里外的南山寺礼佛参禅,诵经学道,从中觉悟本身。
“镜子湖”本是一个为世所忘的知名小湖,早此年爹外前程经此地,发明了它后,便常常带她到此游湖泛舟,她见这湖水清透得可映人的容颜,甚是爱好,遂起名“镜子湖”,还命人带来百棵梨树小苗,亲手培土种上。
“到了,姐姐。”朵儿一声低唤,打断她的思路。她定了定神,起家下车,一只大手伸来,是力嘉。
朵儿进屋内,雪雁并未发觉,一曲弹毕,朵儿拍了几动手掌,调皮地说:“姐姐,你的琴艺日见精进了。”
他急了,对书僮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低斥道:“胡说,莫非只要我们才气捉着胡蝶吗?别惊扰了人家女人,走吧。”
可贵的好气候,骄阳高挂天空,流云一朵贴着一朵,在风的差遣下,向着太阳的方向奔去,所过之处都留着淡淡的陈迹,真正的秋高气爽。
书僮轻拽他的袍子:“公子,奶娘在等我们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