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坐地起价,落地还钱
徐望山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谢员外就不要假装不熟谙徐某了,在崔府尊的宴会上,你我有过一面之缘。”
大夏虽不如唐时对削发和尚的考核如此之难,却也是有相称讲求的一套测验法度,不亚于科举测验。
夏祥才不会被骗,儒、道、佛三家,三足鼎立,缺一不成,过于推许哪一家,会落空应有的均衡,且从大唐到大夏,民风一样的是文人都有一个佛家或是道家朋友,如果没有,便是学问不敷。
几人落座,夏祥直接点题:“既然柳员外、谢员外、徐员外和马员外都在,粮仓和种粮的事情,就劈面说个清楚为好。”
柳长亭再也忍无可忍了,手中扇子一敲桌子:“夏县尊但是亲口承诺了崔府尊由柳某和谢员外二人接办粮仓和种粮买卖。”
“很简朴的事理……”夏祥冲连若涵微微一笑,又问柳长亭,“柳员外,你手中的扇子代价多少?”
谢华盖扬了扬手中的佛珠:“闲来无事,念念佛吃茹素,可得心安。徐员外的核桃也不错,平常也爱玩文玩?”
夏祥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本官不懂运营,也未曾去过粮仓未曾见过种粮,不过本官晓得一个事理……”
夏祥端坐在主位之上,淡淡地说道:“儒家表示于礼、道家表示于真、佛家表示于戒,在家则重视礼节,在外则讲究朴拙,为官把稳怀戒律。地点在本官看来,儒为表道为骨佛为心,缺一不成,就和人的精气神一样,精虚不能化气,气虚不能化神,三者相辅相成,不分高低。”
到了现在马清源若还不明白夏平和连若涵的铺垫是为何意,他就太笨了,他当即哈哈一笑:“粮仓和种粮也是马某和徐员外的敬爱之物……”
“五万贯的粮仓和种粮,马员外和徐员外敢要价五十万贯,真觉得谢某和柳员外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五十万贯?夏县尊评评理,马员外和徐员外的粮仓、种粮是不是真值五十万?”谢华盖要拉夏祥下水,他猜想马清源和徐望山漫天要价的背后,是遭到了夏祥的勾引。
“为何如此?”柳长亭本来觉得夏祥既然亲口承诺了崔府尊,事情就很好办了,他和谢华盖过来,一为摸索夏祥的秘闻,二为直接接办粮仓和种粮买卖,不想摸索秘闻不成,反被夏祥反手一击,几乎抵挡不住,不由心中愤怒。
“就是,就是,马某起初就劝徐员外,差未几就行了,谢员外和柳员外也不是外人,诚恳接办粮仓和种粮买卖,也是为夏县尊分忧,你的三处粮仓和我的全数种粮,折价五十万贯卖与谢员外和柳员外,我二人费心他二人费事夏县尊欢畅,皆大欢乐。”马清源接过话头,他和柳长亭胖瘦相仿,却比柳长亭稍矮了几分,多了几分浑厚之气少了几分超脱之意,却更显朴素,只不过他说话的腔调和坐姿,清楚又有几分俭朴的滑头,“徐员外非想本身留下,说留下粮仓和种粮,以备饥荒年之用,哪怕是只留一个念想也行,归正他也不缺钱花。还说如果谢员外和柳员外真是一片诚恳,就是四十万贯让渡出去,他也情愿成人之美。”
谢华盖不肯就此认输,又问:“那么谢某再叨教夏县尊,夏县尊更推许哪一家?”
柳长亭也是为之一惊,没想到夏祥如此年青却有如此认知,当真让人震惊不已。
“接办徐员外和马员外粮仓和种粮买卖之事?”夏祥规复了淡然的神采,微微一笑,“本官已经派人经手交割了,不过徐员外和马员外并不肯意交呈现有的粮仓和种粮,还得请你二位另起炉灶。”
夏祥用心停顿不说,连若涵闻弦歌而知雅意,接话问道:“甚么事理?”
“柳员外就这么想见徐某?”柳长亭话音刚落,门外一个浑厚的声声响起,随后又传来一阵开朗的笑声,“想见徐某轻易得很,那里还用劳动夏县尊来请,你转头看看……”
夏祥的答复滴水不漏,谢华盖悄悄佩服,点头说道:“受教了,夏县尊所讲的事理,让谢某受益匪浅。谢某另有最后一个题目,夏县尊,佛家讲公门当中好修行,是甚么事理?”
“柳员外不要意气用事,买卖本来是坐地起价落地还钱的买卖,既是买卖,就要答应马员外和徐员外有想要大赠一笔的心机。”谢华盖嘿嘿一笑,捻脱手中的佛珠,慢条斯理地说道,“马员外要价五十万贯,也是成心考考我们的眼力,我们应当感激马员外对我们提法眼力的帮忙,如许,马员外,一口价,五万贯!你如果点头的话,我们就银货两讫。”
恰是连若涵、徐望山和马清源三人。许和光却不在此中,他在办理完交割手续以后,又直接去了府衙。县衙很多人都说许和光亮是真定县的县丞实际上倒是真定府的推官。
“这位是?”柳长亭朝连若涵随便一礼,“莫不是夏县尊的家眷吧?”
连若涵心机一动,立即猜到了夏祥心中所想,随口说道:“一百贯以上,两百贯以下,象牙扇骨固然不错,是上品却不是绝无独一的孤品,以是代价有限。”
谢华盖神采大变,听出了夏祥话里话外的敲打之意,想说甚么,柳长亭悄悄一拉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一边,柳长亭向前一步说道:“夏县尊,柳某和谢员外本日除了拜见夏县尊以外,另有一件要事要办……”
柳长亭肺都要被气炸了,马清源的话听上去很刻薄,仿佛还在为他们着想,实在是狮子大张口,以他和谢华盖合算,粮仓加上内里的种粮,顶多十万贯,马清源敢要五十万,徐望山仿佛还很风雅,便宜十万,四十万卖给他们。
唐时,削发是一件极其严格并且要经太重重考核的难事,很多人想要削发,却常常考核不过关。当时削发测验比进士测验还要难上几分,以是当时的削发人都可谓大师,光是凭学问就足以傲视世人。
柳长亭随后和徐望山、马清源见礼,最后才和连若涵见礼。
柳长亭第一目睹到连若涵时,就面前大亮,被连若涵绝美的风韵以及淡然的神情所佩服。虽说他家中妻妾成群,但和连若涵一比,家里的莺莺燕燕都不过是路边花草,远不如连若涵崇高如明月清澈如山泉。
谢华盖几乎没被徐望山的行动气笑,的确是暴殄天物,徐望山手中的核桃虽不是甚么珍品,却也代价不菲,竟被他吃掉了,真是粗鄙。关头还是文玩核桃并不好吃!
柳长亭收回在连若涵身上打转的目光,嘲笑一声:“徐员外想开价多少,能够明说,不消绕来绕去。”
“夏县尊怕是都等不及要见教了,谢员外,你就不要绕来绕去了。”柳长亭朝谢华盖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谢华盖从速脱手。他信赖以夏祥的经历和浏览,决然不会懂很多少佛经知识,远不如一心信佛的谢华盖。
谢华盖脸上带笑,言语倒是夹枪带棒:“那么谢某敢问夏县尊,新法所到之处,是万民欢愉还是民不聊生?”
柳长亭还没说话,谢华盖禁不住收回了连续串的嘲笑。
谢华盖拱手一笑:“如此,谢某就献丑了。夏县尊,谢某一贯以为,儒家出世,道家出世,佛家也是出世,一样是出世,佛家和道家又有何分歧?”
“中间就是徐员外?”谢华盖高低打量徐望山几眼,目光从连若涵身上一扫而过,虽冷傲于连若涵的仙颜,却并不熟谙她是何许人,心机就放在了徐望山身上,“鄙人谢华盖……”
徐望山打了个哈哈,不晓得从那里拿出了一对文玩核桃,在手中转来转去,目光却落到了谢华盖的佛珠上:“谢员外信佛?”
夏祥为之一愣,谢华盖所问题目,千百年来一向争辩不休,向来没有一个让统统人都佩服的结论出来。向来儒家推许主动出世的为国为民之道,反对道家的谈玄说妙和佛家的削发为僧不事出产。只是道家寻求的是出世,是长生不老,是成仙登仙,才不屑于和儒家书生争辩为国为民之道。而佛家更是与世无争,以不争为胜,也不与儒家辩论。
不过……小不忍而乱大谋,既然夏祥称连若涵为mm,还是谨慎行事为好,眼下粮仓和种粮买卖为大,谈妥此事以后,再寻机拿下连若涵也不晚。柳长亭虽是晓得好景常在,也能猜到好景常在背后必有背景,但他一来富可敌国,二来身后也有高山,戋戋一个女子,不管是用钱还是用强,到手以后,谁还能拿他如何?
“如果有人肯出二十万贯,或许柳某会小小地考虑一下,哈哈。”柳长亭闲逛几下扇子,对劲之形溢于言表,“此乃柳某敬爱之物,怎会让渡?在柳某的心中,这把扇子是无价之宝。”
随后,他又和马清源见礼。马清源并未几说甚么,只是一双眼睛在他和柳长亭身上多逗留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柳长亭和谢华盖同时转头――门外一行数人,当前一人,明眸皓齿,傲视见效,是一个绝色小娘子。前面二人,一小我高马大,身强体壮,一个肥胖乌黑,中等身材。
若能和如此女子相拥而眠,才算没有白活,柳长亭心痒难止,若不是夏祥在场,他说不定早上前向连若涵调笑一番了。
又落到了新法之上,夏祥心想柳谢二人公然来者不善,二人自恃有崔府尊撑腰,接办了粮仓和种粮买卖,所想的不是替官府分忧替百姓浇愁,恐怕是想如何大赚一笔,他神采微冷,淡然说道:“新法的本意天然是为万民着想,只是各地官府履行之时,多有猫腻,有不良贩子想从中获得巨利,也有一些官吏借机剥削百姓,中饱私囊。层层剥削以后,本来是造福于百姓的新法却成为祸害百姓的恶法,是新法之过还是谁之错?”
徐望山咧开大嘴笑了:“谢员外真会谈笑,马员外要价是五十万,徐某要价是四十万。既然谢员外开口还价了,徐某不能不给面子,三十万贯,一口价!”
不过谢华盖问的是道家和佛家出世的分歧,夏祥自幼便受佛经熏陶,因母亲信佛之故,后李鼎善又带了很多道家书籍,再者熟谙曹殊隽后,又听他讲了很多道家之理,这个题目还真难不倒他:“儒家求君子、道家求清闲、佛家求安闲。儒家弃小人、道家弃造作、佛家弃烦恼。儒家讲出世,道家讲出世,佛家也讲出世,但佛家的出世和道家的出世大不不异,道家出世是求小我萧洒,佛家出世是以出世之心行出世之事,是救世。”
连若涵是何许人也,早就重视到了柳长亭色眯眯的眼神,她见多了形形色色对她心胸不轨的高官权贵,柳长亭是此中身份最低下最寒微的一个,是以她全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谢华盖按捺不住心中不解和不满:“徐员外,你和马员外的粮仓和种粮买卖折价让渡给谢某和柳员外,你可得一笔银子,谢某也不消再操心吃力制作粮仓买进种粮,分身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这不是卖,这是比明抢还卑劣的暗抢和欺骗!
“是吗?当时人多眼杂,恕谢某眼拙,再有记性不好,记不得了。”谢华盖冲徐望山叉手一礼,“谢华盖见过徐员外。”
柳长亭被夏祥绕了一个弯,此时才明白过来夏祥是在帮马清源和徐望山圆场,不由心中起火,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竟敢戏弄他,真当他是没有来源没有背景的浅显贩子?他冷哼一声:“柳某只不过是为了马员外和徐员外着想,想是二位留着粮仓和种粮也是华侈,柳某和谢员外买来,可觉得夏县尊分忧为百姓谋福,既然马员外和徐员外坐地起价,柳某不要也罢。”
柳长亭手中的扇子材质是他托人定制而成,暹罗国的象牙为骨,姑苏的苏锦为面,蒲甘的白玉为坠,定州的缂丝为绳,如果只按材质计算,少说也得一百贯以上。只是各种材质凑齐一起非常不易,又是他亲手编织而成,再加上扇面上的题字是他最喜好的名家题写的最喜好的一首诗,代价就更没法衡量了。
“本官那里忏悔了?”夏祥一拂袖袖,一脸不悦,“本官承诺崔府尊由你二人接办粮仓和种粮买卖,却并没有替徐望山和马清源承诺让他们让渡手中的粮仓和种粮,何况本官也无权号令他们。”
此话大有深意,柳长亭不由眼皮跳动几下,心机大动,就算是夏祥的亲mm又能如何?他柳长亭看上的女子,哪一个最后不是乖乖就范?
“徐某是大老粗,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哈哈。”徐望山话一说完,蓦地将手中核桃用力一握,咔嚓一声,核桃回声裂开,他拿起核桃仁扔到了嘴里,边吃边说,“徐某固然没读过甚么书,也不懂太多大事理,却认死理,本身的东西,好也罢,坏也罢,总要留在本技艺里才甘心。核桃是,粮仓和种粮也是。”
“为官之人,代天子牧民,一道政令能够让万民温饱,也能够让万民涂炭,只在发心之间。如果至心为百姓着想,政令所到之处,万民欢愉。如果为了一己之私,想借机中饱私囊,不顾万民存亡,就是天大的错误了。”
夏祥呵呵一笑:“这位是连小娘子,若说是本官的家眷,也并无不成,本官待她如mm。”
更让柳长亭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觉得能够轻松到手的粮仓和种粮买卖,却又节外生枝,徐望山和马清源竟然保存了原有的粮仓和种粮,并不直接转手,岂不是说他要重修粮仓重新买进种粮,要再投入一大笔钱才行?他本来还想借崔府尊之名,再加上他和谢华盖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夏祥害怕他二人的威势,好让夏祥向徐望山和马清源施压,让徐望山和马清源让步,以极低的代价将粮仓和残剩的种粮让渡给他和谢华盖。
“夏县尊,可否请来徐员外和马员外,柳某想和他二人劈面说个清楚。”柳长亭不断念,他以为如果徐望山和马清源在此,他有掌控压服二人。
说实话,谢华盖前次和徐望山有过一面之缘,也记着了徐望山的长相,毕竟徐望山是真定命一数二的富商,只是他故作不熟谙徐望山,是成心高人一等。
谢华盖也急了:“夏县尊不能出尔反尔?明显已经承诺了崔府尊,如何又悔怨了?”
柳长亭顿时涨红了脸,象牙扇是他最为敬爱之物,爱不释手,形影不离,莫说两百贯了,就是两千贯两万贯,他也不会卖,何况他又不缺钱。
谢华盖神采骇然一变,夏祥寥寥数语便将儒家、道家和佛家的精华讲得一清二楚,枉他读了十多年佛经,也没有如此深切的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