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续恩宠顾怜八阿哥
容悦嗔道:“从那里弄来的刻薄玩意儿,再叫细心我把你的毛给拔洁净。”
容悦又羞又恼,拍案道:“再学我就把你给炖了吃。”
天子唇角一抹笑意渐敛,不置可否。
见容悦一身红纱,乌发垂肩,素手支颐,闲闲拨着桌上的澄泥风字凹砚,闻声动静只是昂首一笑迎了上来。
“都去忙罢,别为了只鸟迟偏差事。”容悦闲闲说着,取来新描的花腔绣着,杨贵妃无德,她便尽力做个有德之人罢。
想起布朱紫说的话,她眸中浮起些顾恤之色:“卫朱紫多数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姑息,只是不幸了八阿哥,‘胤禩’……”
周济又道:“小主别小瞧它,它可会背诗呢。”说着掏了粒葵花籽给它,鹦鹉受用了,方背道:“云想衣裳花想容,东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便向瑶台月下逢……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东风无穷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见主子吃了一颗蜜桃,净了手揉着眼睛又要睡去,春早忙拉住她道:“小主都睡了近两个时候了,主子陪您玩双陆棋解闷可好?要不就去慈宁宫陪至公主玩去?”
“她是跟着我从府里出来的,对我也算虔诚,这一点是是极宝贵的,唉……”容悦轻叹一声,叫她在炕上坐下,又道:“可见是人无完人的,我若一时瞧不过来,劳你替我看着些,别叫出了不堪的事。”
春早送了人返来,见容悦咬了一口的蜜桃拿在手内心发楞,只劝道:“和萱女人女红针线都好,办事也谨慎精密,就是性子傲了些,提及来这也是怕小红手上不洁净,叫小主在外头丢了颜面,主子就别过于起火了。”
小鹦鹉也不甘逞强,反复道:“把你的毛给拔洁净,把你的毛给拔洁净。”
和萱强忍眸中泪水,只屈膝应了是,方才退下。
世人都瞧着风趣,容悦却晓得这是李白写杨贵妃的诗句,不知天子是否表示甚么,一时候有些索然,只侧坐在大炕上托腮凝神。
容悦正猎奇,春早撩了帘子,倒是周济拎着个镀金的鸟笼,细杆上立着一只粉羽鹦鹉,还兀自叫着“小主别睡了。”
这一下倒惹的宁兰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天子微浅笑道:“忙了会子,叫你等久了。”
容悦见天子如此不咸不淡,只觉得他还介怀卫良莳叛变他之事,想来这介怀也实属普通,是以又劝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皇上是九五之尊,又是做阿玛的,就多包涵一下八阿哥罢。”
周济这才禀道:“主子把东西给了李谙达,万岁爷适值才见完进京述职的官员,也不知哪位大人贡献了这只粉羽鹦鹉,万岁爷没空调教,便叫主子带返来给主子。”
容悦为他改换寝衣,听着他话中宠溺温存,眉间神采更加娇媚和婉。
容悦将咬了一口的桃子缓缓吃着,秀眉微挑:“卫朱紫的事是皇上亲身查的,还能有甚么讹夺?传闻贵妃与端嫔也挨了皇祖母的经验,若我猜得不错,她定是抓住了端嫔甚么把柄,又想我和佟贵妃不睦,便筹算来献宝,求我帮着扳倒端嫔,好夺回三公主……只是不早不晚的,怎的今儿来……”
容悦打着哈欠道:“好姐姐,饶我再睡一会儿,总感觉打盹劲儿过不去了似的。”
容悦笑着点头,想起下午思忖那事,决定先试一试,因而沉沉吸了口气道:“嫔妾上午去惠姐姐那边,见到八阿哥了。”
“这倒不必,”容悦又咬了一口桃子,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滑头:“叫人晓得我痴傻庸碌,反倒费心了。”
她微微一笑,想起方才之事问道:“怎的小主没听布朱紫说下去?”
“小主这话,岂不折煞奴婢,经心折侍小主,原是主子的本分。”
春早叹道:“今儿您陪皇上去景阳宫的时候,定是叫她瞧见了。小主今后一言一行,怕是都有人盯着,更加要千万谨慎,这嗜睡的弊端也改了罢。”
容悦这才和缓了些神采。
她缓缓将一口鲜嫩的桃肉咽下,方与春早对视一眼。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一迭声尖细的叫声:“小主别睡了,小主别睡了,小主别睡了。”
粉羽鹦鹉这下晓得了些短长,只从笼架上的铜碗里叼南瓜子吃,不再吱声。
“那如何成,再睡夜里该睡不着了,”春早说着扶容悦起来劝哄道:“小主别睡了。”
天子微微偏过甚去,拿起桌上的砚石打量着后背的题铭,半晌似只轻唔了一声。
这话说的是有事理的,毕竟八阿哥是本身的孩子,天子再痛恨卫氏,也总得保全本身的儿子,只是一向在气头上没有顾得想起这一层,这会子听她言辞尚算诚心,面上微有动容。(未完待续。)
斑斓阑边的衣袖滑落至肘,暴露洁白藕臂上一对翡翠莲花镯,带着一丝沁凉的翠意服帖地绕在肌肤上,半晌只听丁零一声,倒是容悦撑着炕桌站起来,那一对镯子滑在一处发作声响。
容悦抬目见他温润如茶般的眸子一片幽深,直叫人瞧不透似的,又道:“皇上和八阿哥父子疏离,嫔妾心中老是不安。即便卫朱紫做下了错事,可总与八阿哥无关,这后宫里众口铄金,虽有太皇太后弹压,可还是有闲话传出来,悦儿想着,您和八阿哥是父子,今后迟早是要见面的,父子间若留下心结倒不好了。”
天子表情好转,御前的人无不松一口气,思勤天然晓得是如何回事,更加殷勤奉侍,将山东新贡上的‘红灯’樱桃细细洗了,拿水晶盘装着,进了暖阁,冲容悦盈盈一福道:“这樱桃还没分到各宫主子那边,皇上叫小主先尝尝。”
容悦见水晶盘里樱桃果儿个个晶莹剔透,红润流光,倒是爱好,拈了一颗在口,更是甜美暗香。
如是打发了一下午,晚膳时分敬事房的当值寺人便来知会,天子翻了永寿宫的牌子,叫容悦预备。
天子今儿朝政繁忙,又是工科给事中,又是领侍卫内大臣,又是抽税,又是抚恤的,如是到了亥时,天子方放了侍读参赞的翰林学士回直房安息,又略梳理了本日的几件紧急事件,方回西暖阁来。
天子换了衣裳,含笑问她:“那小牲口可还好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