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修得同船渡
花朝身后一名掌柜打扮的人笑道:“非也非也,我们买卖人长年在路上,客店就是家,哪在乎在那里过年,何况,不瞒你说,今次解缆,此船非为搭载您二位。”
王子瞻没想到郭云孙竟然有这么年青的弟子,忙高低打量道:“哦,本来是郭先生的弟子,那日在讲坛上仓促一瞥,未曾了解,现在有缘同路,幸甚幸甚。”
虞清听到有人和他说话,转头一看本来是王明允。
花朝忙道:“大人那里话,贤父子名扬四海,干的都是泽被百姓的大事。小弟能尽微薄之力,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花朝也得空顾及他,忙将虞清往船上引。虞清这才看清他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大汉,眼神核阅地看着凌莫的两柄剑。即便是大夏季,浑身棉袍,还是能模糊辨认出裹在衣服上面的健硕肌肉,他一走起来好似一座小山在挪动。
王明允两只眼睛围着虞清滴溜溜乱转,心道此人比我年长不了几岁,竟然能拜在夙儒之下,必定不凡,只是看着面孔,倒是平平无奇。
花朝赶快道:“那我还是称您王先生吧!”
花路先容道:“那位是花季姐姐,船上的安然都由她顾问,别看她是一名女子,五六年前就是修士三品的妙手了,这些年虽未见她脱手,我估摸着也该是个五品以上了。”
虞清忙道:“是我们叨扰了,如何敢见怪仆人家。”
只见他面皮白净,略微有一些胖,年纪不大,说话却有点老气横秋,虽非趾高气昂,却也是自夸不凡。
一上船,花朝就将三人已经给虞清道:“虞兄,这两位王先生那日在郭先生处您已见过了吧!”
花季面无神采地悄悄点头,算是打过号召了。
“传闻,你在西狩杀过人?”
“给两位先容一下,这位是郭先生的入室弟子,虞清。”
花路忙见礼道:“见过虞公子,这边请!”此人声音朴素,彬彬有礼,与身材截然相反,公然是人不成貌相。
凌莫腰悬新月,后背天成,做一身男儿打扮,似一个温婉公子。
虞清一早就打趣过她这一身:“你快别叫我公子了,我俩走在路上,别人必然感觉应当我叫你公子才对!”
他们这一行有三条船,一条是他们做的客船,相对较大,另有两条稍小一些,运了些许货色返回蜀中发卖。
“花先生,实在是感激了,我们寻了几日,都没有船西行。若非兄台伸出援手,我们兄弟父子要留在升州城过年了。”说话的是那日一面之缘的王子瞻。
“这位是我的保护,花路。别看他一身腱子肉,倒是个详确之人,做事殷勤,我的身家性命交他方能心安。”花朝忙先容道:“虞公子,先请随他上船,我另有几位客人要迎,半晌后在设席接待!”
那管家看着五十来岁,一身的斑斓绸缎,若不是微微躬身绝对看不出来是花朝的部下。他此时唯唯诺诺点着头,心中虽不解店主如何对虞清如此看重,面子上却不敢有涓滴违拗。
这艘盐商大船,长二十余丈,宽五丈,矗立的桅杆直插云霄,帆布挂满风,仿佛是江上的巨兽,横行无阻。船身由上好的松木打造,颠末匠人经心雕镂和打磨,显得既坚毅又富丽。船面上,船工们繁忙的身影来回穿越,为起航做着最后的筹办。
虞清还站在船面上,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江,远处传来了一阵车马声响,看来是另一名船客到了。一队人迎着江风缓缓而来,足有五辆马车,固然整车清雅素净,未着雕饰,但马环叮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此番路途,与春季时的神驰截然分歧,这一次更增加了一些苍茫。
花朝闻言,转头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道:“胡说甚么!让虞公子笑话,我花家莫非就只要这一艘船,两拨都是高朋,若不是刚巧单开几艘船又如何!要你多嘴,让人笑话!”
等他们走近,从马车下来的倒是熟人。
虞清上船时,花路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方才出言不善的是我家盐商大掌柜,姓张。一贯如此,并无歹意,熟谙了您便晓得,他为人不差。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花朝忙把几人都引到船舱内设席接待。虞清这才晓得,这两位王先生本籍蜀中,今乘此船,乃是要扶母亲棺木归葬。
虞清忙拱手道:“花先生客气了,我们乘船不知迟误您路程没有。腊月寒冬,迟误您在升州城过年了。”
虞清笑了笑道:“小王先生这里听谁说的?参军,上了疆场不免动刀动枪,死伤都是常事。”
跳板的这一头有如许的懦夫保护,天然无虞。船上的那头必定也有一名保护了,虞清昂首公然看到一劲装女子。虽表面平平,却也五官清楚,天生给人一种放心感。
王子瞻是在四品直史馆的任上丁忧,是以花朝称他一声“大人”。他本人听了这个称呼却赶快推迟:“丁忧之人,不过一民夫罢了。还是别称甚么大人了,不然这一起上,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虞公子,凌……公子,二位高朋,快请!”
大夏朝泰始十六年冬,腊月初九,虞清携凌莫,再次分开了苦厄寺。北风中,虞清背着师父的遗物,走在熟谙的山路上,抚摩着庙门外的大青石。
虞清没想到花朝已早早等在船埠驱逐二人,只见他身后带着一撮人,远远地朝这边挥动手。
虞清忙上前见礼:“长辈虞清,见过两位先生,讲过王兄!”
他们的五辆车并不想虞清料想的那样装满了行李,前两辆车是他们父子的座驾,再一辆载的是他们母亲的棺木,后两辆车才是仆人和行李。这一大车的行李,倒是书籍多过了衣物,可见王氏爱书名不虚传。
虞清微微一笑,怪不得张掌柜如此骄易,与之比拟,我兄妹二人算得上是孑然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