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是非成败
他从昨夜起，就在不断拼杀，体力尚未规复，血拼一阵，倍觉酸软怠倦。只是存亡当头，元贞唯有搏命抵当，不敢有涓滴松弛。
他好久未曾进食，这时腹中饥饿。幸亏草原部族嗜吃牛羊，随身照顾着牛羊肉干，元贞从蛮方兵身上，网罗来大量干肉和马奶酒，饱食以后，伏在沙丘以后，睡了一阵，体力规复很多。
忙完这统统，元贞忽的那晚分开峡谷关时，王霆岳所赠响箭，暗想，现下算不算紧急关头？当下扑灭响箭，嗖的锐响以后，响箭腾空，绽出残暴焰火。
元贞笑而不语，暗想，即便真如后代网上段子所说，“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王霆岳也能摆脱戚潇天挟制，这里和峡谷关相距数日之遥，王霆岳可否及时赶来？
忽的，一阵金铁交鸣，滚滚铁骑，突驰入梦，搅乱了元贞梦境。元贞心头猛地一跳，顿时惊醒，昂首一瞧，不远处的沙地上，漫天沙尘卷扬，似暴风四起，浩大无匹，席天卷地，如同滚滚浊龙，阵容极其惊人，乃至有一股撼天动地的气势。
那日元贞、边淇儿和兰葩三人被困孟绮翼“尸王大阵”时，就见地过辜宏誉惊人技艺和过人力量，这时见辜宏誉如神兵天降，砍杀蛮方兵如砍瓜切菜，三百余蛮方精兵，眨眼之间，竟被搏斗一空，除数名蛮方马队及时逃窜外，其别人马尽成死尸，看的元贞喉头发干，心胆俱裂。
“辜兄！”元贞挽着都灵公主的手，走上前，笑道：“多谢你为我得救。”想起前次在马王帮，辜宏誉助他废除“尸王大阵”，又道：“这是你第二次帮我！”
“都礼自作主张，都蓝汗被蒙在鼓里。”辜宏誉道：“我在都蓝帐外，听他和乌有道辩论不休。乌有道劝都蓝汗以大业为重，不要顾及后代。都蓝汗并不肯意，我听他说道：‘本王南下开疆，是为了子孙后代，不再为风沙所苦。身为人父，若连女儿都没法保全，占再多的地、江山再是广漠，又有甚么意义？’但是都礼王子却有不一样的设法，偷偷带了他手底下数千精兵前来追逐。”
元贞冷冷一哼， “只怕并非如此吧？”都蓝一介枭雄，若非他默许，都礼如何能够调兵遣将？
元贞低头一瞧，脚下一处光秃石岩，暴露沙地，当即抽脱手中长剑，刺入岩石，如破渣宰，本来大漠中夜雪昼晴，石岩经雪水耐久腐蚀，较为坚固。元贞顺手一拨，一块岩石，去如星陨，正中一名蛮方兵护心铜镜。
那人顿时追落马下。蛮方兵甲器虽不如相州兵那般精美，却也是少见的重甲。那人坠落在地，难以挣扎，刹时被乱兵踏为肉泥。元贞炮制前法，挑飞岩石，蛮方兵接二连三，坠落在地，打击之势顿缓。
元贞皱了皱眉，“人有我无，这就是你们蛮方南下袭扰、劫夺的启事？”
沉重的表情尚未持续多久，不远处沙尘滚滚，浓烟蔽日，铁骑铿锵，倒是蛮方追兵赶到，刹息之间，已经杀到近处。
带队武官连发号令，蛮方兵行列散开，以疏松阵型逼近元贞藏身土坡。元贞揽起都蓝公主腰身，身子一晃，如穿风过隙般，穿入蛮方兵阵中，挥动长剑，左冲右荡，锐不成当。
元贞沉默一阵，说道：“我乃大魏皇子，他就不怕父皇大兵压境、烽火重燃？”
元贞如梦初醒，眼下他们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应对都礼雄师。望着身后大山，“大漠之上，无遮无掩，硬抗都礼铁骑，过分亏损，不如到山里遁藏，借山势抵消蛮方铁骑打击。”
“实在争来争去有甚么意义？”都灵望着面前苍茫沙地，“非论这江山大地如何换主，非论这血染过的黄沙埋了多少枯骨，稳定的始终是这江山、大漠。”眸光中透出一股黯然，一丝神伤，“最不幸的还是我们女子。你们男人能够建功立业，我们却只能像草原上的牛羊，任你们掳掠。”言语中唏嘘不甚。
辜宏誉一时也没法可想，说道：“眼下只要如此，不过我们能够先借用沙丘抵当一阵，再退入山中。”
“得救言之尚早，”辜宏誉冷冰冰的道：“都礼王子，所率雄师，转眼就到，只凭我们两人，如何抵挡他雄师？”
元贞抛下头顶用于遮挡沙尘的外套，放眼望去，大漠一阵狼籍，砂石乱走，场面一阵混乱。
睡梦中，楚寰汐、边淇儿、兰葩、张迪诸女绝美容颜前后闪现，在面前不竭盘桓，耳边柔语缠绵，似在低声呼喊，净水明眸，情义绵绵，令人没法割舍。
都灵公主俄然插口道：“父汗本就没有乞降之意，烽火重启，正合贰心。”澄彻明眸，望着平坦沙地，感喟道：“父汗常说，大漠清贫寒脊，糊口困苦，而中原汉富庶繁华，各处皆宝珠玉器，因此一向想要打过峡谷关，使我们的子孙，能够像你们汉人一样安稳度日。”
当下，而人从蛮方兵死尸身上，汇集了一些弓箭驽矢，放在沙丘以后，筹办用于抵抗都礼。元贞又进入大山，山中多巨石尖木、藤蔓枝条，元贞当场取材，做了很多构造圈套。
“父汗或许过于霸道，但你们汉人何尝不是如此？”都灵公主黯然道：“大魏江山万里，斑斓繁华，可你们的天子仍有不敷之心，常起灭尽之意，与草原各部比年作战。我部本为娄烦锻奴，若非你们汉人对草原一再用兵，导致娄烦兵败，我部又焉有出头之日？”
元贞一时无言以对，都灵望着沙地上横七竖8、重堆叠叠的死尸，长叹道：“用不了多久，这一地的骸骨他们都会被大漠风沙安葬，没有人记得他们曾经为了这片沙土而浴血厮杀，就像是天上的云，不留一丝陈迹。而你们的天子、大将却能够名看重史、灿烂千古！”
元贞一阵沉默，半晌后，才悠然长叹，“是非成败，岂是这般等闲评说？”
便在这时，忽听后阵蛮方兵一阵连环惨叫。元贞昂首望去，辜宏誉单人只剑，从后杀入蛮方军阵中，如虎入羊群，大肆殛毙，长剑如卷长风，剑风所及，人马俱裂。剑劲刁悍霸道，纵横摆设，四周卷荡，蛮方兵俱被震倒在地。
辜宏誉嘴角微撇，“你说的不错，都蓝可汗珍惜羽毛，他靠武力赛过各部，草原各部本就有不满之意，若连自家女儿性命都不顾，岂不坐实了他残暴之名？”
元贞望着面前开阔沙地，心中出现一片愁意，说道：“大漠之上，无遮无掩，如果在高山与都礼雄师相遇，只要死路一条……”想起蛮方的都蓝可汗，问道：“都蓝汗王不筹办要女儿了吗？为何会听任都礼胡来？”
辜宏誉奇道：“王爷莫非猜想到会有本日困局，提早安排了援兵？”
她话音刚落，辜宏誉俄然冷冷一哼， 望着一望无边的大漠，冷然道：“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事情，都礼雄师转眼即至，我们若不想葬身戈壁，须得设法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