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朝会争执
待这些虚礼结束，方论及实务封赏。
以额触地，冠冕上的玉珠簌簌作响。
鎏金兽首香炉中青烟袅袅，玄色龙袍在晨光中泛着阴暗的光芒。
洛子商随世人趋步入殿时，忽觉脚下金砖传来阵阵凉意。
唯见冠冕珠旒微微闲逛，平增几分天威难测之感。
首推圣天子洪福齐天，次颂列祖列宗庇佑。
在他们看来，这个差事就是吃力不奉迎的烫手山芋！
昨夜下榻西华宫中，安妙衣那番辨白犹在耳畔。
在他身前半步之距，唯有吏部尚书吴笑愚的身影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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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既然你想当这个校事府主官，那便说说该若那边理？"
卯时，御天殿侧室。
"镇武司镇抚使陆离歌，加俸五十石，赐神兵宝刀一柄，北蛮天龙马两匹，加授昭勇将军。"
按照朝议规制，渝州赈灾之功当依礼法表奏。
自古皇子任职皆由圣心专断，何曾有过当廷扣问之理？
"甚么？！"
而三皇子姬天麟加封燕王的犒赏一出，满朝哗然。
吴笑愚闻言面色骤变，手中象牙笏板几乎脱手。
现在御天殿内光影交叉，尽显匠心。
"甚么？！"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听到宣召，洛子商整了整衣衿，抬眼望向那沐浴在阳关中的御天殿金顶，只见飞檐上的嘲风兽正傲视着下方等待的群臣。
玄袖一振，"朕要看看本日早朝，另有谁敢拦这封赏之议！"
话音刚落，殿别传来净鞭三响，朝会开端，殿中文武摆列两旁。
"牧之兄。"吴笑愚俄然微微侧身，手中象牙笏板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玉色。
"老奴遵旨！"
天寿帝的声音顿了顿，"加俸五十石，赐孔雀翎冠一顶，紫金鱼袋一对，加授光禄大夫衔！"
百官齐声山呼，声震殿宇，却只是躬身长揖，无人下跪。
其手书"明德至善"的匾额至今高悬书院正堂，笔力遒劲如龙翔九天。
太子与二皇子本来阴沉的神采刹时放晴。
侍立在侧的寺人陈纯当即展开黄绢，朱条记录。
他立即想到了姬天麟要说甚么，正欲出列进言，却为时晚矣！
天寿帝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臣子，眼中的温度一点点褪去："诸位爱卿，倒是替朕想得全面。"
镜中人唇角勾起一抹嘲笑，袖间龙纹随行动出现金光，"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小算盘响，还是大闫的法度明。恩赏之权，岂容臣下置喙？"
"起来吧！"天寿帝抚须而笑"按制，你既已封王，该当开府建衙，在朝中历练了。可曾想好去处？"
"陛下，儿臣成心任校事府主官！"
洛子不消看也晓得，现在太子和二皇子的神采定然丢脸至极。
九龙金椅虽在，天子面庞却覆盖在昏黄光影当中。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重锤，"万望兄台持正守节，莫要松口。"
每逢讲会，大江南北的学子负笈而来，竟使灵州堆栈为之一空。
那人抬手整了整十二章纹的衣领，在等身铜镜前缓缓回身。
"不过儿臣觉得，内帑乃陛下私库，或可支用。”
"平身。"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而臣子们昂首瞻仰天颜时，却见御座隐在殿内阴暗之处。
"好一个忧心社稷！"天寿帝淡淡说道。
"承政御史冯曜。"
“别的，儿臣愿将方才受赏的千两黄金悉数献出，为校事府尽微薄之力。"
宣旨声仍在殿中回荡，每一道封赏都是内阁几次考虑的定规。
"本日钦差卫队入觐，陛下必重提校事府之议。”
姜璟凉目光微动，略一点头，玉簪上的青缨随之轻晃："希文公苦心，璟凉免得。"
此时御天殿内，鎏金蟠龙柱间卷烟环绕。
需由翰林院撰万言贺表以告六合。
天寿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珠帘后的身影微微前倾："三皇子姬天麟，赈灾有功，封燕王，赐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加食邑一万户。"
"陈纯。"降落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两日期限已至，内阁可曾议定钦差卫队封赏与校事府建置章程？"
姬天麟不待世人反应，朗声道："儿臣听闻陛下成心建立校事府，愿为陛下分忧！"
"其他有功职员，各赐......"
他垂首而立，却保持着完美的恭谨姿势。
那个不知，"燕王"这个封号，恰是当年今上即位前的王爵。
吴笑愚曾在灵州城东的白鹿岗上结庐讲学，后得士绅帮助，创办希文书院。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宣三皇子姬天麟、承政御史冯曜、镇武司镇抚使陆离歌等有功臣工，马上入殿觐见！"
"臣，谢主隆恩。"
侍立多时的老寺人疾步上前，拂尘微颤："禀陛下，校事府一事，诸位宰相还是难堪！"
户部尚书姜璟凉一袭深绯色官袍，双手微拢于袖中，肃立于丹墀右边第二位。
帝王端坐龙椅，目光所及，连官员袍角微颤都一览无余。
"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伴跟着鸿胪寺卿的宣导，纷繁向天寿帝大礼参拜。
现在赐赉三皇子，此中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三十年间，书院培养人才无数，更堆积天下文籍三万余卷。
姜璟凉额头排泄细汗，却仍挺直腰板："臣等也是忧心江山社稷！"
姬天麟不慌不忙，向前一步朗声道："既然姜尚书说国库吃紧，儿臣不敢强求。"
依大闫祖制，朝会只行揖礼，不兴膜拜。
此中唯独没有洛子商的名字。
话音未落，殿中已连续走出十余位大臣，齐声拥戴："臣等附议！"
晨光自殿门与穹顶天井倾泻而下，将丹墀下的群臣照得纤毫毕现。
只见三皇子——不，现在该称燕王了。
这变脸之快，纵是梨园名角也难及其万一。
就在此时，姜璟凉手持象牙笏板疾步出列："陛下容禀！现在天灾甫定，国库空虚。北有蛮族陈兵边疆，南有土司蠢蠢欲动，加上本年河道补葺、水利兴建期近...臣，实在筹不出这笔开支啊！"
三皇子姬天麟走在最前，蟒袍玉带在暗淡的殿内格外夺目。
“此事关乎朝纲社稷，天下百姓，稍有不慎便是祸乱之源..."
"上朝。"
故天下士林尊称其为"希文公"。
洛子商在殿外玉阶下已候多时，等得脚都麻了，才听得殿中传来宣召声：
"呵！"
镜中映出黑金相间的朝服，每道金线都在晨光中流转着严肃的光晕，九龙纹样似要破帛而出。
"臣等拜见陛下。"
"哈哈哈！"天寿帝大笑，冠冕上的玉旒随之闲逛，"朕的皇儿公然孝心可嘉。我大闫以孝治国，朕岂能不成全你这片孝心？"
姜璟凉，字牧之！
